第一百五十章 黑夜之上
黑色血液出现的一瞬间，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传出，充斥天地。
苏易面色大变，来不及想斧子为何这样，这黑色血液为何出现，又是什么人的血，向着靖州的反向奔逃。
那股可怕的诡异感，不安感再次涌来。
这次比之前的更加可怕，更加强烈，苏易心脏不停的跳动，冷汗涌起，浑身都在咆哮，都在催促他逃走，似乎只要晚一步便会身死。
只是一个呼吸，苏易便已经退到数里之外，但杀机仍然笼罩心头。
下一个呼吸，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
苏易再次被定住了。
他被定在空中，眼睁睁看着那滴黑色血液飞起，飞到他面前，仿佛在打量他一样。
心头狂跳，死亡感笼罩，稷龙也是僵硬，似乎被震慑住了。
黑色血液在他面前停留了不知多久，突然冲天而起，融入到夜空之中，仿佛一滴墨水落入大海般消失不见。
同时苏易也砸到地上，他恢复了行动，但神力却被完全压制住了，现在的他如同个凡人一般，他试着逃跑，但下一刻一股被注视的可怕感从后背传来。
抬头看天，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出现在夜空上。
漆黑，死板，巨大！
一道道金色纹路在它脸上闪动，它瞪着死寂的双眼注视着苏易。
“这好像黄天老道变作的漆黑法相。”
已经动弹不得的苏易想到，这个巨大无比，此刻在天外注视此处的怪物，与漆黑法相好像，只是这个怪物，脸上多了些金色纹路。
苏易只能看到它的脸，它太过庞大，以至于他一眼看不到它的身躯。
下一刻，一抹黑色突然出现，从天空中压下。
“这是它的手指。”
苏易心头闪过这个想法，但他无能为力，即便只是个手指，也能轻松将靖州按成泥土。
“就到这了吗？”
一丝绝望感浮上心头，可怕压力将他压倒在地。
但手指并未按下。
一个漆黑宛如混沌星河的东西拦住了它。
“神。”
“阴司神。”
“泰山府君。”
一个漆黑的身形出现在他面前。
看不见脸，只是如同宇宙一般，无数星辰在他体内环绕。
“藏在我体内吗？”
苏易有些自嘲：“我可真是个重要旗子，玉帝见我，泰山府君藏在我体内。”
下一刻天地倒转感涌起，神力仿佛恢复一般，苏易坐起身。
抬头看天。
无尽黑夜，遮蔽天空的巨脸被打歪了，夜空中出现了第二个身形。
“真正的泰山府君。”
他站在世界之外，法则之外，与黑色魔神处在同一维度。
苏易身前的那个黑色身影似乎是从天外降临的。
“感知到一点纰漏，正好有话和你说。”
面前的黑色身影转身说道。
苏易注视着天空。
黑夜之上泰山府君又一巴掌将漆黑的黑色魔神抽飞了。
“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黑色身影温和的问道。
苏易注意到此地空间有些不稳定的感觉，天地之间也有些奇特波动。
“这片天地在催促我离开呢，即便只是个小小化身。”
“真是可笑呢，我明明是此方天地蕴养，却不融于此处，真是让我有点悲伤啊。”
他感慨道。
夜空之上两尊无上神灵在交手，不，应该说单方面吊打，让苏易震颤的黄天神在泰山府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身形已经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和玉帝的敌人是什么？”
苏易注视着天空重归于黑暗，询问道。
“像刚刚那个家伙，只是其中最弱小的，本尊一手扶天，一脚踏地，脚下踏的，便是无数个它。”
“只是此地有人供奉召唤，加上似乎有过去它存在的证明，才勉强让它出现在你面前。”
黑色人形温和的解释道。
“我，到底是什么？”
苏易站起身，注视着他。
“你是个人。”
“至少曾经是，现在吗，是个城隍，阴司神。”
苏易一字一顿：“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在问，我到底是什么？”
黑色身形神曲转动，似乎转身注视着他：“你是我和玉帝以自己的真灵一部分，融合天地法则所诞生。”
“你是个真真正正的人，转世投胎，一切一切，都是正常的天道循环，没有一丝被我们超控玩弄。”
黑色身形的语气也严肃了许多，向苏易解释道：“我和玉帝做了很多手段来对抗它们。”
它们？
“你是其中之一，但并不是唯一，只是你是走到现在的最后一个。”
“你是我们的后手，但我们重来没有打算完全操控你的一切。”
“天道自然，自有自然成长起来的你，才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听着泰山府君如此说，苏易心头安稳了许多。
他想起地府中的所见，张嘴想问却被打断：“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想问什么快点。”
苏易张了张嘴又闭上：“罢了，一切的答案让我自己去找吧。”
黑色身形愣住了，沉默了一会。
时间缓缓的流逝，黑色身影开始飘散，似乎将要离开。
“这可能是最终决战前我与你的唯一一次见面。”
“你与我长的一样，看到你，仿佛看到曾经的我一样。”
他突然说道。
“那个系统，其实是我们两偷看时间长河，给你造就的帮助，但看起来你不仅不喜欢，而且还在担心怀疑抗拒。”
他突然伸出透明许多的手指，点在苏易的额头上。
手指与苏易身体接触的一刻，苏易体内的稷龙一颤抖，瞬间激动，隐隐想要冲出他体内。
苏易有些惊讶，稷龙不是玉帝所掌的吗？
似乎知道苏易的想法，他笑着解释道：“玉帝拿了我的通天冥宝，做了个系统放在你体内，虽然通天冥宝走了，但系统还是以过去存在的方式存在。”
“我就拿他的稷龙，又养出了它，放在山河社稷图里等着送你。”
“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收回身影，此时已经快要彻底消失不见了。
“苏易，系统被我现实化了，在你的泥丸宫内，我给你弄了个宫殿，里面的神通、经文、法宝，你凭借自己的法力去拿，去取吧。”
声音还在回响，他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地彻底恢复了正常，无尽黑夜上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微微闪动的星辰指引着方向，刚刚那一切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易闭目感受泥丸宫，一座小小的精致宫殿出现在其中。
心思一转神魂进入其中。
简单且朴实无华，仿佛一个巨大的博物馆。
“神通吗？”
来到一个书架前：“移星换斗，回天反日，纵地金光，五行大遁，鞭山移石”
完整的天罡正法三十六术正放在这里，旁边便是地煞法术七十二道。
还有许多强大的神通：三昧真火，金刚不坏
走到其他地方，兵器铠甲应有尽有。
并未细看，快步走过。
“我曾经签到过最神奇的两件东西，一个是上古祖巫句芒的尸体，一个是神秘的石头残片，能压制太阴幽荧。”
“这里还有吗？”
快步在这宫殿里走过，这宫殿无穷无尽，苏易走了许久都未能走到头。
“这里也太大了，东西也太多了，泰山府君怎么没想着做个导航呢？”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各种诡异离奇的东西，比如看着便让人心生恐惧的魔神头颅，穿着神灵盔甲的白骨等等，苏易并未能看到自己想找的。
感知到有人靠近自己的身体，苏易退出宫殿，神魂回归。
睁眼一看，正是玄烨和白虎三人。
“城隍爷，你没事吧？”
白虎看看周围的景色问道。
这里已经彻底成了荒野，一片荒凉破碎的大地，无物存在，土地似乎失去了生机。
“没事，我们回去吧，这里的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苏易摇头道。
“地下是什么？”
玄烨架起纯阳剑，玄都跳上，白虎变成猫咪跟着跳上，顺便问了句。
“尸坑，无数那样的尸体，数不胜数，深至百里。”
三人倒吸一口气。
玄都说道：“简直快要跟上禁地了。”
“禁地？”
苏易疑惑问。
玄烨打断道：“城隍爷，我们边走边说。”
苏易点头，放慢速度，与玄烨一同飞回。
玄烨解释禁地道：“纯阳宗其实本来是在雷州，但是千年前发现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山崖，那里云雾缭绕，野兽不进，飞鸟不悦。”
“当地还有传说，说里面都是迷人心魄的恶鬼，一旦靠近，便会被抓进去挖心抽骨。”
“后来我们的祖师进去查探，最后逃出，步下大阵，并且将宗门搬到那，从此那处便成了禁地。”
苏易点头称赞道：“你们祖师真是得道高人。”
玄烨却是面色严肃道：“祖师本来已是无相仙人，寿与天齐，逍遥人世间，却因为进了山崖寿命大损，百年后便消解了。”
“死前盯住道无论如何，都必须锁住山崖，决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几人说话间，靖州城出现在眼前。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但城内热闹不散，欢呼歌唱声响彻云霄。
城隍庙前尤为热闹。
苏易降落在城隍庙后，绕了一圈到门前，看着此地百姓都在庙前歌唱，同时不少人都拿着香烛鲜花进去祭拜。
“这是怎么回事？”
苏易有些奇怪，他离开前此地百姓还对神灵有些惧怕排斥，难道只是显了个神迹便彻底归心了？
“城隍爷，回靖夜司内问问刺史便好了。”
白猫爬上苏易肩膀，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嗯。”
苏易点头应允，带着身后的两人走向靖夜司。
靖夜司内灯火通明，然而出乎苏易意料的是他居然在在此看到个熟人—韩悬阳！
他怎么会在这？
心中带着疑惑苏易看向刺史。
“苏相公！玄烨道长，玄都道长！”
刺史看着几人回来急忙站起迎接，一夜未睡，刺史看着也有些许疲劳。
“这位是柳州靖夜司指挥使韩悬阳，苏相公应该认识的，这两位纯阳道道长，可要本官介绍？”
刺史笑呵呵的问道。
韩悬阳面色犹疑的看向苏易。
苏易微微一笑：“赊刀人，羊妖，婚礼请柬。”
韩悬阳立刻行礼：“下官柳州靖夜司指挥使韩悬阳，拜见城隍爷。”
“别行礼了，坐下吧。”
苏易摆手示意。
“玄烨道首，玄都道长，再次见面，还请见谅。”
韩悬阳又向玄烨玄都行礼，两人回完礼后才都坐下。
“你为何在此处？”
苏易问道。
“柳州收到城隍爷的信息后兵分两路，天师和佛子帮忙传信京城，下官带着五千兵马一路赶来，如今五千兵马驻扎在城外，下官急忙进城了。”
说到这他绕了饶头：“下官知道城隍爷神通广大，却没想到，只是这么会一天的功夫，已经解决了。”
“这兵马都是白来了。”
刺史站起身向韩悬阳行礼：“柳州大恩大德，靖州没齿难忘。”
“刺史大人多礼了。”
韩悬阳急忙起身。
玄烨倒是说道：“或许能帮上忙。”
看着两人看来，他解释道：“黄天道拘走了一部分百姓的魂魄，锁在了魂珠内，贫道要设坛作法，本来还忧虑靖州靖夜司的人手，刚好你们来了。”
“若是需要，请玄烨道首吩咐。”
韩悬阳抱拳道。
“明日再说吧，今夜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吧。”
苏易打断道。
“这一夜操劳，百姓们也要休息，明日还劳烦刺史大人通告全城，门神和黄天道已经从靖州内消亡。”
苏易站起身，他还要去找素影和袁槐。
刺史起身：“自然，今夜多亏城隍爷了。”
几人纷纷告辞，刺史安排玄烨师徒和韩悬阳住宿。
“韩指挥，城外士兵可需要”
苏易走出靖夜司，街道上灯火依旧，百姓们已经少了很多，但还有许多人在放花灯，猜灯谜。
苏易找到人群中素影和袁槐，他们此刻正站在河边，欣赏河面上数不尽的河灯。
“真是美景。”
苏易走到他们身旁说道。
漆黑的河面安稳而平静，无数金色的莲花状的花灯漂浮在河面上，将河面映射成金红色。
这些花灯承载着百姓的心愿，随着这条养育靖州百万生灵的母亲河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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