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危机
“人生七十古来稀，十年少小，十年老弱，这一扣啊只有五十年了。”
“再分日夜，只有二十五年光景快活，再去掉三灾六病，又还能有多少好日子。”
徐老爷躺在牢里，浑身颤抖，但嘴上功夫却是丝毫不弱。
“苏指挥使，我是个富家翁，可我也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天天操心生意，眼看我这命要到头了，才有个神仙菩萨找到我。”
“只要按着她说的做，睡在床上生意也红红火火，跟我作对的自然暴毙。”
“还能得到灵丹妙药，返老还童，夜夜笙歌。”
他转头看向一脸冷酷手里转动钢针的苏道峥，言语恳切：“您能不动心吗？”
“况且我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事，只是多纳了点小妾，她们在我房中快活两月也是衰老而死。”
“我买粮食也是送给法严寺，这不算罪过吧。”
苏道峥挥手一射，钢针直射而去，插在徐老爷的肚子前的地面上。
“徐旺财，难怪你能发家致富，这嘴上功夫可真了得。”
他走到徐老爷面前，蹲下轻拍徐老爷的肥脸。
“苏指挥说笑呢，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我那几个小妾可都是花大银子买的，也没动手害死她们，至于供奉娘娘，大晋律法可没有说这不行吧？”
苏道峥像摸狗一样摸着他：“其他几个都已经吓破胆了，就你，还能想出这么多话给自己洗脱罪名。”
徐老爷脸上挤出一抹笑：“大人”
“啪！”
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苏道峥站起身：“你说这么多，敢不敢说说你儿子、孙子、女儿、女婿怎么死的？”
“隔壁可都是老老实实痛哭流涕，就你满嘴叽歪，我都想一刀直接砍了你。”
眼看徐旺财又要张嘴说话，苏道峥直接打断道：“别废话，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藏粮食？”
距离那日降雨已过两日，柳州如回烈夏，大地干旱，原本即将丰收的作物也枯死了。
百姓们只能从沟渠中深挖污水，背上瓦罐往深山里寻水。
苏易连着三日降雨半个时辰，可降下的雨只能短暂缓解百姓口渴，既无法拯救作物，也无法消除饥渴，百姓饮下雨水，短时间缓解，随后变得更加口渴。
更加糟糕的是城内粮食不在出售了，各大米店都已经关门，只有官府每日限量放粮，只是眼下因为大旱吸引注意，粮食的危机还未爆发。
司空和州牧立于城隍庙内，两人头发都愁白了许多：“靖州和柳州都已经陷入旱灾和饥荒，若是继续发展，怕是大晋又要动乱。”
“陛下已经下令从各地运水、运粮，但其他各地也要防备旱灾，运来的不会太多，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
州牧叹气。
范无咎、谢兆安此刻带人包围法严寺，围而不动，柳州内水粮都优先供应此处士兵，此刻虽有些紧缺但无大碍。
“要不打进去吧？”
“他们此前运来大量粮食，必有存粮，更或许还存了水源。”
范无咎提议道。
谢兆安摇头：“法严寺与法华寺关系密切，没有那边来信我们贸然动手怕是要引来责难。”
“有城隍爷在”
“城隍爷或许在修道人眼中也是仙丹妙药，也许他们就在等机会对城隍爷动手呢。”
白色巨塔内，白骨妖躺在王座上，花黄正在禀报。
“柳州已经民不聊生，但城隍信仰仍旧坚定。”
“才三日，等到大量人渴死饿死，城隍就不是城隍，而是个野神了。”
“白灵城内也缺水，有信徒今日脱水了。”花黄犹豫了下说道。
“不用管，他们都是我忠诚的信徒，为我而死是他们的荣耀。”
京城内的法华寺内，香火旺盛，信徒众多。
后院内，一群和尚正在争吵。
“为何还不派人去解决法严寺？柳州此刻民不聊生，每拖一日都是我等孽障！”
“主持。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群僧人围住最里面的长眉和尚争吵不休。
“诸位安静，法严寺到底如何不知，但那城隍老衲觉得有问题。”
“自他出现，先说法严寺出问题，又是如今大旱，这天下几百年未有仙人，如今他突兀出现，太古怪了。”
长眉和尚面色淡然，缓缓说道。
“主持你在说什么？不管那城隍有没有问题，眼下柳州陷入危机”
“正是不知城隍有没有问题，所以才不行，若是他是那白骨妖下属呢？故意污蔑法严寺，放出那妖魔”
“你这是强词夺理！”
一个胖和尚怒喝：“你不愿意，那我去！”
转身欲走，却瞬间被长眉和尚一掌拍倒。
“我自会亲自前去，尔等不可妄动，我才是法华寺主持。”
他环顾四周，散发威严：“我今日便会出发，尔等不得离寺。”
苏易在庙内不断以香火滋养水脉：“看起来还要一周，水脉才能重新浮现，可那时柳州怕已经”
庙内百姓稀少了许多，连着三日降雨无用已有许多人绝望。
苏幼灵正在庙内帮忙，她前日本应大婚，但因旱灾，便推迟了婚礼。
“城隍爷，您快想想办法。”
她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
柳州内已经有声音开始咒骂苏易，言语中诽谤他为灾星、野神。
白骨教又在城内涌动，白骨信徒这几日又被抓了许多，整个柳州城逐渐浮躁。
青羽道人站于屋顶，此刻心中有些迷茫。
“才三日，百姓就已经开始失去信仰，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我能做什么？”
“韩卢说，美仙阁内也收购了大量粮食，那夜里的一丝妖气，她们又是人是妖？”
“大灾面前，人如蝼蚁，惨烈更甚妖魔，可我只会斩妖除魔，修习的道术此刻又能做什么？”
第一次面对天灾，他心中迷茫。
也就在这时，美仙阁门口突然发出叫喊声。
“美仙阁赠酒！每人每日三碗！”
青羽道人眉头皱起：“酒水哪能止渴，这是要害人吗！”
跳下搂想要阻止，却被妈妈抓住：“道长莫急，且随我来。”
门口瞬间聚拢了一群人，在男佣的指引下排队分酒。
“你不知酒水不能解渴吗？”
青羽被拉着进了门。
“我自然知道。”
妈妈步伐急速，带着他来到地窖前停下。
“道长杀妖从不手软，但我希望道长能看在柳州此时惨状，手下留情。”
不等青羽答应，打开大门，带他走进。
地窖内满是酒坛，此刻全被打开，空气中漂浮着厚厚的酒味。
“好重的妖气！”
青羽道人仔细感知，心中一惊，这地窖内竟有十几个大妖怪！
“大姐，你把这傻子带来，真不怕他杀了我们？”
一只猴妖疯狂喝酒，醉醺醺的说道。
“不说明白，道长也不会同意分发酒水。”
妈妈叹气。
那猴妖似乎喝饱了，站起身岔开腿，对着酒坛开始方便，一股尿骚味涌出。
“这？！”
青羽道人瞠目结舌。
一个小女孩走近，向坛子内吐了口口水，瞬间尿骚味消失，反而有股花香溢出。
“外面喝的是它的尿？”
“不然呢？你以为猴哥喜欢喂别人喝尿吗？这都三天了，猴哥我在这喝饱了尿，尿饱了喝。”
“都快累死了。”
猴子一屁股坐下，又开始狂喝不止。
一只乌龟从酒坛中爬出：“妈妈，我们不行了，你快把小泥鳅拉出来。”
又有几声抱怨，都是一群各显神通净化酒水的妖怪，它们似乎被关在这里两三日了，都在净化此处酒水。
妈妈笑着答应，却未动弹，乌龟抱怨了几句，又缓缓爬向另一个酒坛。
青羽道人心中茫然无比，手中印诀捏了又放，这妖到底该不该杀！
天师与紫辰道人坐于茶馆内，此刻茶馆开门但全无一人，只有二人坐着。
“你不动手吗？这可是妖怪造物！”
天师揶揄道。
“贫道此刻不动手，就是积攒功德，倒是天师你？”
紫辰道人回呛道。
“龙虎山三千弟子已经下山，算算时间，最快明日便能带着水源来此。”
“我等为寻城隍仙缘来此，此刻却助城隍度柳州劫难，不知他要如何回报。”
天师注视着散发酒水的妖怪们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