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额头上的汗被轻风风干了，脸颊上划过一丝细雨，果然天气善变，早上太阳还灿烂的露着笑脸，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钻进了厚实阴沉的云层里，不见踪影。
“在雨下大之前，你和我再来一局。”接过叮叮怀中的球，站起来俯视着小秋，“不许放水！”我强调道。小秋抬起头来，望着我手中的球，叹了口气道：“公子不要听信叮叮胡说，小秋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水，何来的放水之说呀？”说完还暗瞪叮叮一眼。一丝细雨不偏不倚的打进了左眼，眼中清凉，将手中的球扔在小秋的脚下。
“输了不许吃饭，月钱也要扣掉！”我威胁道。小秋闻言，一蹦子扎起来，带着球就奔球门去了。球在我和她的脚下，换了无数个来回，从接近球门到远离球门，再从远离球门的地方靠近球门，中间也是好几个来回，我从中感受到，她很在意那顿不知着落的饭，和银子。从她脚下抢球可真心不容易，千难万难，球还是被我想尽办法，夺了回来，最后一个射门，精准的无可挑剔，叮叮当当在一边的喝彩声，鼓掌声，连连响起。
一场球下来，雨势渐大，来时没有打伞，回到寒竹苑时，个个儿被淋成了落汤鸡。入眼处，房门大开着，小秋和叮叮当当同时呢喃一声：“惨了！”
我知道，的确是惨了！屋内的老夫人要是看到我这副德行，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儿呢？更悲剧的是，临进门时的一声响亮的喷嚏，着实吓惨了叮叮和当当，进门就自觉的跪在了门口，低垂着头，等待坐在桌旁发黑着脸的人，最后的发落。
冬灵见状，忙拿出一方帕子，在我的湿发上一顿轻柔的揉搓，小秋很有眼色的将帕子接手，低眉敛目的认真擦拭起来。冬灵又吩咐随同老夫人一起过来的两个丫头，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怎么，还不自己动手，等着我来吗？”老夫人拉着长脸，凶巴巴的望着门口跪着的叮叮和当当，斥责道。她话音刚落，叮叮当当自顾打着自己的耳光，我忙喊着“停！”两人望着我，又望望老夫人，将手垂在身侧。
“姑母别生气嘛！”我蹲在老夫人的身侧，拉着她的手，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寅儿已经罚了她们一个月的银钱了，再说了，要罚也是罚我，她们不敢违背寅儿的意愿，是被逼着陪我蹴鞠的。只是没有料到，这样晴好的天气，会有阵雨，才让姑母看到寅儿这个邋遢样子。”我咬着唇瓣撒娇道。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一副又要打喷嚏的样子，老夫人无奈，拉着的脸稍微缓和了些。
站起身来，望一眼冒着袅袅热气的浴桶，拍拍我的肩膀，催道：“快快去沐浴更衣，回头，我让冬灵端碗姜汤过来，要趁热喝。”说完，又瞪着跪在地上的叮叮当当，见两人跪着给自己让路，没好气的斥责道：“还愣着做什么？”
叮叮当当闻言，忙站起来，疾走到浴桶旁。我目送老夫人出去，长舒了一口气，小秋长叹着气，摇着头，嘴巴撅得老高，我无视她抱怨的情绪。进到浴桶中，暖流瞬间窜遍全身，完全除去了方才淋了雨的不适。叮叮轻轻的揉搓着我的长发，没有言语，望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我一阵心虚，低垂着眉眼，不再多瞧一眼那肿起的脸颊。
“下次记得，不要那么用力，瞧，都肿成猪头了。”我靠在桶壁上，睁开一只眼睛，朝身旁的叮叮道。
“下次？”在屏风后的小秋探出头来，唏嘘道：“有下次的话，估计公子看到的将会是我们几个的尸体。”这么严重？不至于吧？是小秋夸张了，还是这郑多寅就是这么宝贝？
已经是八月中旬，莫童没有再提蹴鞠之事，只是说，我的武功尚需要历练，会带我去我想去的玉佛寺，让我好好收拾行装。小秋叫嚷着要随我同行，呃，有个帅气的师傅一路跟随保护我就够了，再跟一个累赘丫头，怎么想也是不合适。若是遇到危险了，以我如今的武功，更多的只会是自顾不暇，有师傅多多照应我，也只是勉强保证我的安全。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哪儿都没有家里安全，思虑再三，也没有带她的理由。
天微亮，我便随师傅赶马去往玉佛寺，一路还算顺利，申时就到了玉佛寺山下，抬眼一望，天空阴晦，雾气浩渺，使得玉佛寺在其中若隐若现，如仙境的天宫一般。进到玉佛寺，因爬山而出的汗，迎风消散的干干净净，身心俱是清爽，巍峨的巨山上坐落的庙宇，让人心生敬畏，沐身而来的静穆和深邃。
亭台楼阁，廊道迂回，一个自称无尘的小沙弥，客气的将那匹赶了半天路的马儿，迁到了马厩，我们找到了住持大师慧远，是个大胖和尚。我问起八年前，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慧远大师打断我的话，语速缓缓地道：“施主，想必是找三年前的住持慧根大师吧？”
具体叫什么法号，我还真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八年前我还在现代的文明社会努力学习三角函数呢！是与不是，根本不清楚，只能附和着点了点头，接下来胖和尚咧着嘴，摇着头，慈祥的笑道：“慧根大师于三年前就圆寂了，不过有什么事，或许我也能为施主解答一二。”
“哦？”圆寂了？我来迟了？失望一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心脏，望着慧远大师道：“多谢大师好意，慧根大师曾是我爹的挚友，这次路过玉佛寺，所以过来看望慧根大师，不巧，大师已经圆寂多年，我们只能在此拜上一拜，就此作别。”我自认为合理的瞎邹着，跟师傅拜了拜，就作别慧远大师下山去了。一路静寂，师傅没有多问，多说什么，实在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
黄昏时分，已经赶马到了京都西郊，一路青山绿水，无暇欣赏。黄昏的天边，红霞盛景妖艳，惹得师傅下马慢行，流连不前。我们置身一片夕阳铺撒的红光之中，踏着水岸边的青草而行，绿柳轻风拂，眼中潋滟波光闪闪，心情无限爽朗。
直到夕阳的笑脸彻底隐于矮山之下，才准备打马而回，隐隐听见远处的金属碰撞声，仔细再听，师傅转头望向一片绿林屏气凝神，似是林中不远处有打斗，刀剑的碰撞声，乒乒乓乓的彰显着打斗的激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