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胸口被一股力量挤压着，自己迷迷糊糊吐了几口水，再睁开眼睛时，一个穿着白衣，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荡，轮廓有些眼熟，意识不算清醒，但那人身形挺拔，我脑中莫名的浮现出师傅的轮廓，好像看见了师傅，是师傅救了我？含含糊糊的喊了声师傅，头脑昏沉，便没了知觉。
隐约听见有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略微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见过。醒来时，是一间陌生的屋子，白色纱曼围床一周，屋内安静的只能听见蜡烛“噼啵”燃烧的声音。我坐起身来，试探性的喊着小秋，却没有人答应我，隔着纱曼，一个修长的蓝色身影朝床的方向走过来。会是谁呢？来人揭开纱曼，面无表情的问道：“醒来了？”我惊讶的点着头，有点儿不可置信眼前会出现那个人，怯怯的，疑惑的喊了声：“卫王？”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会是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扬起高贵的头颅，用鼻孔看人，很有些不屑的样子，竟然也会下水救人？不管之前对他印象如何，如今，是他救了我，这是事实。我想起小秋，担心她没有被救上来，望着他帅气的脸，低声问道：“小秋呢？”
“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卫王瞥了我一眼，轻描淡写的说，然后，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着酒水。担心自己？突然想起自己在水下是吞了一条鱼的，呃！是该担心担心自己，顿觉恶心，拍着胸口让自己干呕，只是，什么也呕不出来。他抽着眼角，盯着我那只拍着胸口的手，扯着唇角问：“想吐出点儿什么？小鱼儿吗？”我连连点头，继续干呕着。
“别吐了！”他放下手中斟满酒水的酒杯，撇着唇瓣说，露出嫌恶的表情，“已经吐出来好几条了，而且活蹦乱跳的，看得出来，它们在你的胃中游得很开心呢！”这算是跟我开玩笑吗？呵呵！印象中，他可是高冷范儿，真难得！瞧他的样子，小秋应该也是获救了的，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下床，朝这间屋子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儿，地上铺着不旧不新的红色地毯，烛台上的白色蜡烛平静的燃烧着。缓缓地走至桌前坐在他对面，向他道谢，他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举起银质酒杯一饮而尽，我拿起银质酒壶替他斟满酒水，皱眉劝道：“卫王殿下，还是少喝些为妙。”只见他呵呵的笑着，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虽然知道卫王李重俊，因为非韦后亲生，日后不久被立为太子，处处受人排挤，最后落得兵败惨死的下场。眼下是他救了我们，但此刻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深知所有穿越来的人，都不可能随心改变历史，改变某人的命运，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问道：“这里是哪儿？不像是在宫内。”
“宫内？宫内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一个平常百姓过的逍遥自在！”卫王的怨气，也不是一日两日积攒来的，宫内内斗不断，难免受气，可是宫外百姓的生活，也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顺心，逍遥。记不清楚是哪位诗人的诗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浅笑着重复“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八个字儿，末了立起手肘，托着下巴望着我，眼睛迷离，露出些许醉态来。他继续浅浅的一扯唇角，颇有些不以为意的问道：“照你这么说，百姓过的并非逍遥自在？相比之下，本王过的还算不错？”
“至少温饱是可以保证的……”我轻声说着，怕他酒品不好，对我发脾气。他却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呵呵的傻笑着，笑得莫名其妙。我有些心虚，谨慎地站起身来，扶着他往床上走去，又小心翼翼的扶他躺下，“殿下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睡一觉之后再解决。”也许他是真的醉了，闭着眼睛，露出天真的笑颜，面部神经放松之后，萌态尽显，呼吸均匀而又绵长，他睡着了。
封建社会，王权至上，玩弄权术，算漏一步，就会身首异处。卫王李重俊，很年轻的生命体，过不了多久，就会身首异处，想想，多少觉得凄凉了些……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月牙白色衣袍，背对着我，有些出乎意料，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谁？”他应声转过身来，剑眉微挑，星目上下打量着我，唇红齿白，浅笑道：“郑公子醒了？”我心虚的朝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没出问题，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女扮男装。
“见过楚王……”我躬身作揖，故意压低声音，以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男性化一点儿。
“郑公子难道不记得是谁救你上来的？”楚王挑着眉毛问道。他说这话，难道不是卫王救的人？我敲着脑袋，回想溺水时的场景。
“我好像看见我师父了……”我回忆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不对，不是师父，那人一身白色衣袍，眼前这位正是一身白色衣袍，卫王/刚刚穿的是件天蓝色衣袍，也不是卫王，那就是眼前这位楚王了。我立马躬身又作揖道：“多谢楚王救命，不过，跟我一起落水的人呢？”他点着下巴，指着隔壁的屋子道：“进去吧，在里面。”我走至门口，刚要推开门，一想，还是先不进去了，只要小秋还活着就好。肚子咕咕作响，今天只是吃了早饭，午饭晚饭都没有解决，难怪肚子会强烈抗议。
微红着脸，转身望向身后的楚王，他并没有跟着我走过来，距离拉开两三米，应该没有听到。我又折返身子，回到他跟前，不好意思开口，张了半天口，犹豫再三，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浅笑着拉着我的衣袖，走到另一间屋子，关好门，屋子不大，内里物什一览无余，方木桌上放着一碟粉红色的糕点，气味香甜。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暗想，他果然心思深沉，善于察言观色。咬着一块儿糕点，给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水，递于他手中，问道：“楚王怎么会在芙蓉池，前几天才见过不久，难道是留恋曲江风景？”他和卫王在一起，单单只是游园不可能，当今天下，中宗刚刚复又继承大统，大权渐渐旁落韦后之手，想必他和卫王的日子不好过，共同谋事已经势在必行，只是历史记载，卫王李重俊处世鲁莽，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天下势力三分，韦后势力与太平公主实力相当，楚王实力稍弱，亦或者是，势不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