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毁损
看到迅速恢复成正常水平并稍微高出平时一些的工业用电峰值后，那名电厂值班人员就只是作出了常规的维护线路安排，让明天早上外勤工作人员前往该区查看并检测一下，只是他这么一耽误，就导致了c区整片工业区那些24小时开工生产，工厂里的流水线都因受到停电的影响下而停产，不用说，自然是闹得个鸡飞狗跳，只是这些事情，他此刻是完全不知道了。
坐在车内的刘尉强忍住自己不要乱动，以免最近人品低潮，一个不好真要被电成焦碳的话，那可就太冤了。无聊时借着昏暗的月光，竟然看到车内仪表盘的红色指针正在疯狂的在量程内反复摆动和跳舞着，大感疑惑之下询问风行，才知道那是因为其中一些微小的电流窜入车内电气线路，找不到负载消耗掉的它们，只好对着这些可怜的电流感应原理做成的指针进行了一番肆虐。
感受着车内平安祥和的气息，却眼看到车外凶险无比的危险场景，体会到生死两重天的刘尉不由得大感烦躁，于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风行说起话来，其中的主要话题就围绕着为何刘尉开车外出，却总是遇到些平时自己难以想象的倒霉事，除了包含那些经常被人给撞屁股的不爽经历外，还有为什么他的命就这么苦之类的悲愤观点与风行展开了激烈辩论。
只是心里满腹苦水的刘尉，还没来得及倒上几口，就突然发现自己的话讲完以后，就好像自己放了个屁似的，啥都没有，刚刚还能回应上几句的风行，现在却好像因为缺乏电力供应而黯然熄灭的灯泡一样，再也不回应刘尉口里的任何话语。
疑惑之下的刘尉，带着不解的目光向外面看去，只见车外的电流依旧在快速扭动自己光亮且灵活的身形，反复的舔食着车身，正在刘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发现那道电流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原本蓝色的电流，此时已经接近白色。
如此近距离被刺痛了眼睛的刘尉半眯着双眼，却惊恐的察觉到，那些让他背部微麻的感觉，开始从车内空气中不怀好意的接近过来，转头察看的他一脸惊讶的发现车内各处正缓慢生长出细密的蓝色电火花，这次看起来远比上次来得更加浓密，猛一看的话，还以为是草地上的整片茂密的青草都转变为用蓝色电弧组成的景色。
发现情况不对头的刘尉说什么都不在愿意再次体会上次那样生不如死的感觉，只是他正欲伸手打开车门跳出去，还没来得及挪动自己坐得太久，已经发麻的屁股，就感觉到周身上下强烈的一麻，意识消散前的刘尉脑海里最后只能恨恨的说上一句：“难道高压电都跟我有仇？”
就在刘尉昏迷过去后没几分钟，从高架桥处往下看去，只见远处那一片漆黑空地上突然猛烈的爆发出一阵蓝色电光，好像一个超级电焊机所发出的耀眼电光，蓝中甚至微微带点紫色，很显然此时的电流并不是什么t市日常居家照明，吃饭看电视之类所使用的市电。
如果从近处看的话，就会发现，如此强烈的光芒竟然像是整辆汽车散发出来的，在那短短的十几秒钟内，虽然摔得有点破烂，但还是让人看得出是银白色汽车的c2，通体间就好像已经蒙上了一层蓝色的洒满电光火花的布，并且这片布跟水的质地差不多，带有不断涌动的波纹，像是有四个人在蓝色电光布的四个角落，反复用力的抖动它一样。
只是如果从远处看，就会让人感觉这像是一场烟火表演的燃烧效果。但这烟火般的耀眼光亮中，虽然让人感觉到印象深刻与美丽，但在时间上却总是短暂无比，让人倍感遗憾。
而现在的c2，就像是一个放在地上猛烈喷射完的烟花弹，在展现完绚丽多彩的火花表演后，燃尽了体内的最后一丝火yao的它，终于带着不甘的渐渐熄灭下去，任由自己重新被无边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刘尉此时的感觉，像是连续加班后的自己，放满了热水，带着极度满足的神情泡在里面的一样，感受到热水高于自己的温度，不断向自己的肉体传递着热量，那种直接暖到心里深处的体会，直让刘尉舒服的想叫出声来，感觉上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年经济大环境那会正经历最后的疯狂时期，公司上下到处一片热火朝天的加班后，自己回家洗澡的舒服情景。
正在自己脑海里面体会着时空变换的刘尉，完全不知道现在那曾经历过短暂的大放光芒的c2，现在又一切归于沉静，银白色的车身依然坑坑洼洼，车体周围六片玻璃没有一块是完好的，除了前档风玻璃因为是直面驾驶者，所以从安全考虑上，使用的是两层强化结构玻璃，所以看起来只有密布的裂痕，并没有像侧面车窗玻璃那样在汽车翻滚的时候，吃不住力碎裂开来。
透过那实在称不上太明亮的月光，还是可以依稀看到刘尉正斜着身子歪着脑袋靠在方向盘上，双手却无力的垂下，不过从他那均匀而平稳的呼吸频率，所带来的背部起伏可以看得出，现在的他并不像是有吃到了什么苦头的样子。
而在刘尉的周围，原本那狰狞如茂盛草丛的蓝色电弧，已经像受到惊吓的老鼠们，纷纷把自己的光芒缩了回去，整个车内重新恢复起难得的平静，只留下四周偶尔不知名的食草昆虫，发出的几声鸣叫，衬托着这整个带着悠长的黑暗而宁静如水的夜。
当车内的电子时钟显示的数字从凌晨4：43的飞快的跳动后一个数后，沉浸在黑暗中的c2开始发出了一丝挣扎，轻微的颤动起来，似乎要摆脱掉覆盖在它身上无穷无尽的黑暗，而此时正是日出黎明前那最黑暗的一刻。
c2车顶上，墨蓝色天空上一颗闪动着金色光泽的小点，正带着细入发丝的轨迹，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移动着，只是它似乎并不平常于普通的流星，普通流星从地上看到的只是它们在天上急速滑过一小段距离后，就彻底的因为自身在大气层中的穿行所带来的剧烈摩擦和产生的高温下消失殆尽，这个金色小点则是拖着细长而弯曲的轨道，滑过大半个夜空，直接隐末在远处的地平线，一点动静都没发生，过了许久，周围的一切还是这么安静。
c2颤动的车身，在那个金色光泽的小点消失后，停止了车身的动作，却试图重新启动发动机。
嚓嚓嚓…在黑夜里，汽车启动前所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只是，很遗憾，从如此高的地方掉落下来，汽车发动机的的各部件都遭到了有些不同程度的位移和损坏，所以启动过程并没有一次成功。
在风行努力了n次后，c2那已经烂得不成样的尾部，终于像堵塞已久的陈年水管重新畅通的样子，排气管内猛烈的射出一大团浓厚的黑烟，整辆车才有气无力的喘息起来。
只是车前发动机往日平稳而细微的低吼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忽快忽慢的发动机运转声，让人感觉好像是个延口残喘，随时下一秒就要倒地上死亡的病人一样，果然，当汽车想要往前移动的时候，车底部传来的几声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连带着猛烈前后晃动的c2车身，发动机终于又熄灭了。
无奈的风行终于放弃掉想直接开走的打算，重新检查起汽车来：飞轮盘角度位移，平衡被改变，四个轮子爆了三个，底盘悬挂系统全坏，车轴断裂，车身大粱扭曲，发动机有三个缸的气门顶杆变形，曲轴箱，机油壳底都出现漏油，离合片烧毁，黑色的机油流了满地，这还只是动力系统上的毁损，如果从外观上的来说，那几乎可以同报废这个词划等号了，就以这样的车况，就算被别车拉着走，恐怕不出200米，也要面临整体散架的下场。
自从刘尉昏迷后就一直沉默的风行停止了自己的重启发动机行为，放弃了这徒劳无益的尝试，转而开始对汽车的各个关键部位系统进行修复，只是与往常的碰撞修复不同，这次似乎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不过依然可以观察到汽车原本干扁的轮胎正慢慢鼓起，四个角落高低不平的车身正一点一点的恢复升举起来，车窗各处玻璃像一滩流水，不停闪动着，延伸着，重新恢复成车窗原本的形状，只是车身外壳那些漆面的破损、铁皮外壳的凹坑，却被风行这个超级实用主义者认为，车辆外表完全是与日常行驶关系不大的地方，因此并没有消耗能量去修复。
在时间的缓慢流动下，终于促使了阳光挣脱掉夜晚黑暗的束缚，九月初凌晨的空气里，带着少许清凉的温度上，原本那墨黑色的天空上盘聚整晚的黑暗，终于退开了大半，任由阳光尽情的在天空展现出了它今天的第一缕青白色霞光，并在天边缓慢的扩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