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谈谈

  冷眼旁观他们在危险中苦苦挣扎,别有居心的在最后关头宛若天神降临拯救。</p>

  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童言心中已然怒火燃烧,目光随之变得锐利,眼中充满了对顾予期的审视和深深的怀疑。</p>

  剧烈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张口,发出的声音肯定会是异常的尖锐刺耳,就像一个情绪失控疯子。</p>

  意识到自身情况不对的童言立刻开始深呼吸,胸口沉重缓慢起伏着,竭力调节了几息才勉强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p>

  她盯着门板上的浮雕许久,眼神冷中带怒,重重吐出一口气,转动侧脸看着顾予期,渐渐逼近。</p>

  目光仔细的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扫荡,最后对上他深潭似的眼眸,那双瞳孔颜色很深,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什么都藏在墨色之下,什么也叫人看不清。</p>

  与他对视着,好似只是单纯的发问,语气不带任何的怒气,却是一种把糟糕面压抑极致后的平静。</p>

  “看着我们在那里苦苦挣扎,好看吗?”</p>

  她看到墨色的瞳孔骤然一颤,顾予期气息明显猛的一窒。</p>

  此刻看似没有生气的童言,远比跟他大吵大闹的时候更令人心慌。</p>

  恍惚见,顾予期仿佛看见童言将刚刚给他开的门慢慢关上,甚至还伸手往外推了自己一把。</p>

  “我……”他急急吐出一个字,声音又立刻戛然而止,要怎么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不,他就是故意的。</p>

  在决定袖手旁观之前,他早已预想了很多种可能。</p>

  比如何湛会伤上加伤,又或者意外死在了围剿中,包括童言极大的可能会因此受伤,以及被她知道事情真相后的愤怒,他都一一预测到了。</p>

  可是这些所有可能加起来,依然无法抵挡他心中升腾的、日益剧烈的独占一个人的欲望,尤其是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只需要先除掉一个碍眼的小人物……</p>

  这样的机会突然出现,于他而言太有诱惑力,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自己便屈从了。</p>

  他没有底气为自己开脱,只是在童言逼视冷怒的目光中,再次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p>

  有过囚龙塔一行和之后的谈话,顾予期便明白,被放大了占有欲和极端的自己,恰恰是童言最害怕和最反感的。</p>

  这十多年来他已经成长了许多,学会了如何更好的控制自己,当在见面时,能以更温和的方式靠近。</p>

  一切也如预想的那般顺利,怎么就因为一个何湛,又把所有打回原形?</p>

  顾予期放低了姿态,因为他心中隐隐明白,此刻没有比稳住童言更重要的事了。</p>

  一旦错过了现在安抚她的机会,此后,她大概会将自己永远拒之门外。</p>

  童言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冷声道:“松开!”</p>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大有他不放手,就要动用武力挣开的态度。</p>

  不松手无疑会激怒她,所以顾予期不敢不松开。</p>

  在完全放开她的最后一刻,顾予期低声说了一句,“别走。”</p>

  至少听他把话说完,而不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判他死刑。</p>

  感觉到手上的束缚减弱,童言下一秒就快速抽回手,那好像嫌弃,避之不及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顾予期的眼睛。</p>

  童言低着头揉着自己刚抽回来的手,脑海中闪过他那句近乎低声下气的‘别走’。</p>

  翻开陈旧的记忆,曾几何时,他冷艳高贵的对着旁人,嘴唇一启,吐出一个漠然的‘滚’字。</p>

  又抬起眼来望向顾予期,现在的他,脸上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和受伤。</p>

  不知何时起,他在自己面前收敛了所有锋芒。</p>

  童言怀着复杂的心思移开看着他的视线,再次开口时,语气中突然没了针锋相对的尖锐。</p>

  像一个学者思考研究学术问题一样,用着严肃的不能再严肃,正经又认真讨论的语气和他说。</p>

  “我有点不明白,应该是说很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一见钟情不是,日久生情有可能,可是我们之间也没有发生多少能让你对我特别喜欢的事吧。而且在我感觉你对我有意思之前,我们自己也没有太多交际,所以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p>

  她说这话时没有带半点私人情愫,态度坦荡的好像是在谈论别人,字里行间透露的只有单纯的,浓浓的困惑。</p>

  童言这突发奇想的问话让顾予期也经不住的错愕,有时候她直白的发言真令人招架不住。</p>

  短暂的愕然之后,顾予期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在她迫切得到答案的注视中,突兀的扭开头看了看蓝天和绿地。</p>

  片刻后,转过脸看着她问了一个问题,“先有天还是先有地,天又为何是天,地又为何为地?”</p>

  莫名其妙的反问听的童言一脸懵逼,为什么要跳频到天和地的哲学问题,她的问题和他的问题,两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p>

  “这…我怎么知道,根本没法回答。”童言都觉得顾予期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了,而且还有刻意转移话题的嫌疑,当下又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p>

  顾予期静静看了她一眼,“已经回答了。”</p>

  她提的问题和自己提的问题一样,本质上都是突然的无理取闹。</p>

  童言思维转了一圈,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说自己的问题无法回答。</p>

  老实说她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却也无可奈何。感情的事能说清楚,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p>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既然顾予期有话要说,那她倒要听听他如何狡辩。</p>

  ……</p>

  童言走下楼梯的时候,碰上了不知是正要上楼,还是特地在这里等着的沈庄珩。</p>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她随口问了一句。</p>

  “我想跟你谈谈。”</p>

  她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个熟悉的衣角,那是何湛今日穿的衣服颜色,随之看去,果然看见人在拐角处靠着,看着这里。</p>

  沈庄珩发现她的注意力偏移,顺着视线看去一眼,随后回过头继续望着她。</p>

  童言下意识的抿了抿嘴角,她大概猜到沈庄珩要跟自己谈什么了。</p>

  可是这件事她已经做下决定,也不打算更改。即使现在看来跟着顾予期离开并不是一个最佳选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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