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06
这并不是注定于不久后将会来临的见面。</p>
那么离开吧。</p>
离开的候无需留念, 不必回头。</p>
首领太宰离开这条街道。临他向那个方向远远望去一眼。</p>
这个世界、这具身躯、这幅口舌。</p>
还没机会品尝过老板特制、辣岩浆的那份辣咖喱呢。</p>
颇为被朋友推崇的那个味道，还没尝过，间就。</p>
一点可惜。</p>
不过, 没关系。</p>
隔着两条街道, 头戴鸭舌帽而谁也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打开车门车。</p>
扭动钥匙，踩下油门, 转动方向盘。</p>
车辆以平稳的速度，离开。</p>
绕过红砖墙的仓库。</p>
行驶在干净整洁的道路。</p>
隔着紧闭的车窗, 仿佛也能够闻路边摊位可丽饼的甜香, 与咖啡微苦的味道。</p>
墙角树枝，不知是哪户人家栽种的樱桃结果，沉甸甸在枝头挂下一串, 通红可爱。*</p>
在道路的，既普通的行人, 也穿西装的黑党。</p>
彼此互不干涉，安无事。</p>
一切都是那么轻松、自在, 平常而美好。</p>
他便不由得笑起来。</p>
——这就是他的横滨。</p>
——这就是他的世界。</p>
多么美啊。</p>
这样一想，太宰不由得些感激这次外事故，竟让他机会外出一趟，看她最后一眼。</p>
怀着这样感激而满足的心理，首领太宰沿着秘密通道，再一次不惊动任人返回位于本部大楼最顶层的办公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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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 并没光。</p>
哪怕在白天, 也紧紧闭锁着的巨大落窗，是为防止远距离狙击暗杀的危险。</p>
一步入这里，连同光线与声音，都尽数被吸收殆尽。</p>
只剩下死亡般的寂静。</p>
太宰没发出任脚步声从后方密室进来, 反阖门。</p>
“boss。”</p>
人立刻反应过来，轻声行礼道。</p>
这是宛黑夜化身一般的年轻女性，声音显得文静，身穿着制式的黑西装，长长黑发挽在脑后垂下，而露出一张白净的面容。</p>
港口黑党首领的秘书。</p>
——芥川银。</p>
“您回来。”银这样说着，弯腰递始终好好收拢在怀里的外套：“。”</p>
太宰无言接过，重新将那身黑暗与血红穿回身。</p>
他便又是无坚不摧的太宰治。</p>
紧接着，太宰以平静的视线注视着银。</p>
连一个字，都没提及片刻前其兄长芥川龙之介的苦苦追寻而不得，只是说：</p>
“这样一来，原定于今日对你的处刑，要延后。银。”</p>
银仿佛愣一下般露出错愕的神色，下一秒便顺从颔首，低下头。</p>
“是，boss。”银回答道。</p>
“没怨言吗？”太宰问。</p>
“没。”银说。</p>
这样说着的候，银微微扬起脸来，同太宰对视。</p>
明明这男人正端坐在黑暗王座，握无限的权柄，一言决定她的生死。</p>
银的神情里却没么怨愤。</p>
她还是那样安静，像黑夜中于水面下轻轻漂浮而找不根脉的浮游物。</p>
“是自愿的。您年半之前邀请加入组织，这几年陪伴在您身边。都是自愿的。”</p>
银轻声说，微微抿出一个笑。</p>
“若是能用这个‘死’换回……，不。请当么都没说吧。”</p>
太宰知道银要说么。</p>
哪怕这少女从未与他站在同一高度守护这个世界，银也确实陪伴在他身边年，无数港口黑党的最高机密文件，都是从银的中传达下去的。</p>
这样的芥川银，不可能察觉不——么庞大无比的剧变，将要降临。</p>
而能够让首领说出要将自己处刑这样的话，一定是理由的吧。</p>
排除掉“背叛港口黑党”这样理论必死无疑的处刑原因，银几乎不用过多思考，便想起自己的兄长。</p>
在年前的那个月夜，把受伤的妹妹弃之不顾，以重伤之躯独自一人奔赴狂乱杀宴的兄长，芥川龙之介。</p>
现在想想，她那是多么弱小啊。</p>
怯懦躲藏在藏身之，一边胡思乱想着兄长此次凶多吉少，一边无法遏制从胸腔最底端升腾起恐惧失落，与————怨愤。</p>
为么，要把她一个人扔下？</p>
为么，不能先好好养好伤再去复仇？</p>
为么，不提前制定好复仇的计划？</p>
连身边一切都不顾，为心头一口杀便□□冲出去杀人。</p>
那，并不是拥人心的表现啊！！！</p>
在那样的恐惧中，芥川银等待远远超过预期的间。</p>
几乎要在心底绝望确认：</p>
她的哥哥，已经回不来。</p>
——在那个候。</p>
是这个男人冲她伸出。</p>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人，唯独遮掩住左眼的雪白绷带勉强可见。</p>
“……要来吗？”男人温柔说，“虽然只是另一个狱而已。但是，你还用哦，银。”</p>
用——————吗？</p>
在令人落泪的冲动下，银一根根松开握住防身铁片长久用力而僵硬的指，胆怯的，伸出。</p>
男人轻而力的握住她。</p>
那只并不温暖，却将她从狱里解救出来。</p>
芥川银自愿陪伴在这个孤单的人身边，直她派用场……也就是此刻的来。</p>
银又笑一下，眼睫颤颤。</p>
“……”首领也不再停留于这个话题。他冷酷移开视线，翻阅起短短半天就积攒在办公桌的文件。</p>
苍白纤长的指拿起钢笔，优先选择处理交由秘书分类为“紧急”类型的事件。</p>
钢笔与纸页摩擦的声音很快响起来，流畅签下一个又一个署名。</p>
这间办公室就这样回复往日的气氛，一片沉默中，首领太宰条不紊安排着后续一应事项。</p>
就算是一切结束之后，政府不会放任港口黑党陷入一片混乱、必然会插维持住这份权势平衡，太宰也由于私心，为其他人准备好后路。</p>
向往阳光的，就去阳光下生活吧。</p>
连照顾那两个孩子的人选，他都已经选择好。</p>
安静盛开在黑夜中的花，继续生长在夜里也不错。</p>
反正这份黑夜，还会维持和平很长一段间。</p>
那么。剩下要做的事情几乎已经……</p>
“嗯？”首领轻轻发出疑惑的鼻音，挑出其中两份简短的汇报书。</p>
这两份报告并不是由于文件的内容，而是由于汇报者身份的重要性，才在发出之后立刻送首领的办公桌。</p>
这是秘书银的判断。——而这个判断，是正确的。</p>
果然首领很快三两行读完汇报，沉吟一下。</p>
“试图加入黑党的新人，居然这样强劲的异能力吗？”首领自言自语般喃喃，“就连敦君，都输啊……”</p>
未被绷带遮掩的鸢瞳，望望纸页陌生的姓名：“五条悟”。</p>
太宰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半点印象。不管是登黑党首领位置的这年经历，还是——从“书”外继承来的“另一个太宰治”的记忆。</p>
没。</p>
不认识任一个叫做“五条悟”的人。</p>
完全没这样的记忆。</p>
那么。实力强劲足以打败“港口黑党的白色死神”、又不愿说出理由想要加入黑夜这一方。</p>
像这样的人，目的在呢？</p>
太宰不能不把这个图不明的人，与另两位“寻找太宰治”的少年归类在一起。</p>
偏偏，挑这样一个关键的刻。</p>
“……”</p>
首领沉思片刻后，将这份汇报放一边待处理，又简单看另一张一眼，拿起它，嘱咐银：“游击队目击者在吗？要见他。”</p>
银微微鞠躬回答道：“广津先生已经等候在门外。”</p>
首领为这份细心点点头，拿起通讯机，对首领室外的传话装置命令道：“请进，广津先生。”</p>
下一秒，他便听见广津柳浪恭敬的应答声。</p>
双开门被遥控着打开，广津柳浪迈步进来，顺从单膝下跪行礼。</p>
太宰在声音里浮现出笑，温声说“快请起来，广津先生”，而广津柳浪垂着头恭谨道“不敢、首领”，——这样的对话，差不多每次见面都会发生一次。</p>
对于真正解港口黑党历史的人，不会为此感惊讶。</p>
毕竟，广津柳浪是经历过初首领、森首领，直现在太宰首领位，这样三变迁的元老级成员。</p>
这位性格绅士而异能力优秀的老先生，对于他，连太宰都维持着身为干部对他的旧称，不曾改变。</p>
可显而易见的是，广津柳浪再也不会对当年那个黑发小少年吐槽“自杀死法”，也不会帮年少干部忙脚乱试图通关游戏机。</p>
——啊不对。这本来也不是曾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事情啊。</p>
首领便微微笑着，无懈可击维持着同王者又形似恶魔的威严，不再同广津柳浪诉说么私人的话题。</p>
“那么。想听听你的亲口汇报。”</p>
首领不容抗拒命令道：</p>
“关——游击队抓捕试图潜入黑党的二人，并从其口中听‘人间失格’字的——这件事。”</p>
这样说着的候，首领太宰冷酷的声线里没一丝温度：</p>
首领的异能力，本应是港口黑党的极密事项之一。</p>
又是谁。</p>
泄露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