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52
就算发生了样的命案。</p>
列车依旧持续不断地往前进行。</p>
向前、向前, ……向前。</p>
向着早已决定好的终点。</p>
到站之前、</p>
永不停歇。</p>
——而在列车到达终点站之前，众人等待了好一会儿的人，终于回来了。</p>
一路跑来的, 正是江户川柯南。</p>
也不知道方才的破案程发生了什么事, 个看起来也不七八岁大小的男孩，把宝石蓝色的童装西服外套脱了下来、挂在左手臂弯里, 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蝴蝶结领结，跑到最后只剩两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他的球鞋好像也出了点儿问题。</p>
毛利兰第一眼看见了他, “啊”了一声、赶忙站起来迎上去。</p>
“怎么事？发生了什么吗？”毛利兰关切又担忧地问, “柯南，你不是说跟在爸爸身边吗？”</p>
句话说完，少女下意识左右环顾了一圈：“咦……爸爸他没有来？”</p>
“呼啦”一声, 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们也围了上去，又关心又不解, 叽叽喳喳的：</p>
“柯南？怎么你一个人呀？”</p>
“毛利叔叔成功破案了吗？”</p>
“你还好吗？哎呀，好像出了一头汗呢……”</p>
柯南干笑着打哈哈, 揉着头发傻笑着说了些什么“并没有跟在毛利叔叔身边啦”、“其实走到一半就拐弯去餐车了”、“哈哈哈是和刚刚新认识的朋友踢足球所以才出汗啦”……之类蹩脚的谎言。</p>
他是侦探，不是高超的撒谎家。</p>
可是柯南么一大通话说完，大家却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p>
毛利兰递给男孩一张手帕，让他好好擦擦汗、等会儿喝点水放松一下。</p>
另外三个孩子抱怨归抱怨，到头来也不是说两句“下次约好了要一起玩哦？”，说完便笑嘻嘻地翻找方才商量好留给柯南的零食去了。</p>
谎言真正所能够欺骗到的, 只有愿意相信的人。</p>
而柯南在心底发誓, 绝不会让这些人受到半点伤害。</p>
他眼见着大家不再追问、估计也不会说漏什么口风，便松了一口气，赶紧三两步跑到太宰治同灰原哀身边。</p>
“毛利叔叔和波本估计等下就会来，”柯南压低嗓音说, “赶在他们来之前，先把案件的真相告诉你……”</p>
话说完，柯南顿了顿，盯着太宰的神情：“……你已经知道了？”</p>
太宰没有答是或否，只说，“猜测而已。”</p>
听到这么一句话，柯南反而笑了笑。</p>
他没说自己之前是怎样捂着马甲和所有人斗智斗勇、又是如何把自己搞成么一副狼狈模样的，柯南对于他的辛苦一字不提，只是说：“那很好。”</p>
太宰反而转过话头问他，“详细讲讲？”</p>
他也不提自己为什么突然对于破案程感兴趣起来，只是调侃般露出笑容：“‘福尔摩斯’破案，个‘莫里亚蒂’怎么能不洗耳恭听呢？”</p>
柯南半月眼吐槽：“……喂喂、你还记着个梗啊？？”</p>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原本还有些降温的情绪、又一次点燃起来。</p>
而坐在两个男孩旁边，灰原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p>
……两个笨蛋。</p>
女孩在心底淡淡埋怨。</p>
一个将自己的辛苦全部默默吞下，一个不留痕迹地照顾其他人。</p>
啊啊。真是笨蛋。傻瓜。白痴。</p>
人类的心脏只有那么大。将其他人看得重，又把自己的位置挤去了哪里？</p>
样想着、关心着别人的女孩，本质上，不也是一样的吗。</p>
***</p>
另一边，已打算离开破案现场的人之中，有一位突然停顿了一下。</p>
“嗯？怎么了？”</p>
揉着脖子、正从迷迷糊糊中回神来的毛利小五郎抬眼看了看，又像刚睡醒似的打了个哈欠：</p>
“有东西忘了拿吗，安室？”</p>
安室透便笑了一下，“……是啊。”</p>
他不等对方再深入思考些什么，只像模像样地吹捧了句“不愧是沉睡的小五郎”、“刚刚的推理程实在是太精彩了”、“个见习侦探真是拍马也追不上啊！”等等之类的话，把毛利小五郎捧到天上去、哈哈大笑着什么都忘了。</p>
他自己又推脱了两句，落后两步留在了现场。</p>
***</p>
柯南用很快的语速，飞快说完了整个推理程。</p>
……不得不说，在不用伪装的同伴面前，样不必假借他人之口、自己说出破案经过的感觉，真是畅快至极。</p>
是啊。谁让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小学生……</p>
半是遗憾半是期待的，柯南等着唯二的两位观众给出反应。</p>
太宰：“……”</p>
灰原：“……”</p>
“干嘛？！”柯南有点炸毛，“又不是在等你们喝彩、什么的——！”</p>
虽说隐隐也有点希望叫‘那个’太宰治大吃一惊、刮目相看啦……</p>
灰原先破功，小声笑起来，伸手一指太宰：“你输了，大侦探，”她愉快地揶揄道，“孩子早就把动机和前后因果猜透了。”</p>
太宰也紧跟着笑出来，同时懒洋洋地一摊手。</p>
“别丧气，又不是侦探。”他笑眯眯地说，“只是更懂人心而已。”</p>
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p>
嘿呀，好气啊！！！</p>
但是故意绷着脸没秒，柯南也一同笑了。</p>
“倒宁愿你不懂呢。”像这样的话，他压低了嗓音、只含糊地叹息了一声，便让词语随同车轨一同碾过了。</p>
“——只是，”远远看见毛利小五郎被人众星捧月、簇拥着走过来的身影，柯南用尽后一分钟，说完了自己未能解开的疑惑：</p>
“不觉得，半成品人工智能停止的时机、太巧了吗？”</p>
柯南绞尽脑汁思索：</p>
“难道说……在托马斯·辛德勒的身上，还有什么足以一瞬间停下人工智能的工具？”</p>
坐在他身边，太宰笑而不语。</p>
***</p>
距离列车到站时间，只有后三十分钟了。</p>
在众人吹捧中飘飘然的毛利小五郎，终于把凑上来寒暄的人都打发走，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走到自家人身边、低下头数了数人数，突然“嗯？！”了一声。</p>
“……怎么事？”毛利揉揉眼睛，“怎么小鬼还多了一个？？”</p>
“多出来的小鬼”仰起脸，冲他笑了笑。</p>
毛利兰赶紧来介绍：“位是太宰治，啊、爸爸你应该也认识的，刚刚那位安室先生……”</p>
铃木园子也凑来扬声说，“对对对，是和三位帅哥在一起的小小帅哥！”</p>
少年侦探团也叽叽喳喳围过来，非常骄傲地介绍：</p>
“是我们侦探团的经理顾问！”</p>
“特别厉害！特别聪明！”</p>
“们都得到夸奖了——！”</p>
毛利小五郎：？？？</p>
他也就这么一会儿没来，怎么所有人都被个“太宰治”给攻略了？</p>
说起来，小鬼和文豪重名真的没问题吗？起这个名字的父母都在想什么啊？比“江户川柯南”更奇怪吧？？</p>
他被人围着吵得脑壳疼，赶紧挥挥手，“好了好了，又不是不让你们交朋友……”</p>
么说着，毛利小五郎本来想把个小鬼同其他孩子一样对待、随便给点玩具打发到一边去，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只和‘太宰治’对上视线，他不知为何一激灵、连睡意都彻底清醒了。</p>
那是，宛如在冷静评估着什么、锐利的目光。</p>
只是还不等毛利小五郎再揉揉眼睛，只一瞬间，那样简直不属于一个孩子的视线便消失不见了。</p>
‘太宰治’依然浅浅笑着，看起来十足乖巧。</p>
毛利小五郎：？？？？？</p>
同一时间，柯南那小鬼开始大力扯他裤腿、逼得毛利不得不伸手扯住皮带：“你干什么啊？去去去、到一边玩去——”</p>
柯南原地蹦跶，想抓人领口说悄悄话：“喂大叔，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了？！那个安室透呢？！！”</p>
“——在这里呢。”</p>
安室透说。</p>
个男人微妙地有点记仇，故意悄声站在柯南背后、把孩子吓得浑身一哆嗦。</p>
好像这样才从自家小少爷明目张胆的偏心里、消了一口气。</p>
金发黑皮的男人笑眯眯的，眼瞅着柯南脸色都变了，还故意说，“嗯……从第一次见面、你好像就挺害怕的，”他弯下腰来笑道，“为什么，能够告诉吗？小朋友？”</p>
江户川柯南：你说为什么啊？！！！</p>
他一边傻笑着往毛利小五郎身后躲，一边从眼角余光看见太宰治已经站起了身。</p>
（……不要）</p>
柯南从心底发出哀求。</p>
不要。</p>
拜托。</p>
不要！</p>
（不要再去那片血腥的黑暗里面去了——！！）</p>
（明明在阳光下样开心啊！！！）</p>
他的祈求没人听见，他只眼睁睁看见太宰温柔地将灰原哀推向毛利兰……第次。</p>
黑发鸢瞳的男孩走过来，礼节性对众人点头致谢，转头命令道：</p>
“走了。”</p>
安室透站在太宰身后一步，足以及时应对任何突发事件——足以将孩子控制在自己身边——样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里。</p>
他微笑着冲所有人告别：</p>
“们家小少爷——”</p>
“就由我带走了。”</p>
在大家惋惜的道别声中，唯独柯南和灰原哀感到连同心脏都浸泡在濒临零度的冰水里。</p>
（一次再见）</p>
（会是最后一次吗？）</p>
又一次汹涌而来的无感冲击着心头，柯南乎要将掌心抓破，才能维持住表情、不至于露出厌恶与憎恨。</p>
而在两人转身离开前的后一秒，少年侦探团大声喊了起来：</p>
“期间限定的经理顾问——”</p>
吉田步美把双手圈在嘴边、变成一个扩音喇叭。</p>
“下次还一起玩吗？”</p>
“下次还一起玩吗？”</p>
圆谷光彦同小岛元太一齐喊道。</p>
太宰听到这声纯粹热情的挽留，笑着头来、挥了挥手。</p>
***</p>
列车已经开始做出终点到站前的准备。</p>
太宰同安室透穿过一节节车厢，走过纷纷扰扰的人群。</p>
轻微的震颤感从脚底传来。</p>
风景在窗外飞快略过，在视网膜里留下斑驳的光影。</p>
暗红的车厢，维多利亚时代的壁饰。</p>
电铃，刺绣，天鹅绒。</p>
皆随同列车的不断前行、远去了。</p>
“任务完成了？”</p>
太宰说。</p>
明明在遇见坚村忠彬后太宰便已说了句话，不知为何，此刻他却又说了一遍。</p>
句尾还微微向上一提，成为一个轻巧的疑问句。</p>
波本没有迟疑便回答，“是的。”</p>
“第一个任务，托马斯·辛德勒已经由坚村忠彬杀死。”</p>
“至于第二个任务嘛……”</p>
波本狡猾地笑了一下，抬起右手。</p>
从指缝里可以看见一个小巧的漆黑电子装置，像是u盘，也像缩小的移动硬盘，又或许是组织新发明出来的什么高科技。</p>
“能够终止人工智能的源代码，已经搞到手了。”</p>
波本笃定地说。</p>
“……是吗。”</p>
听到这样的答，太宰换了个单手插兜的姿势，意味不明地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