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6
“…………”</p>
恢复的五感中, 首先闻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道。</p>
记忆不受控制的往回倒退，播放出他并不想回忆起的画面。</p>
穿着旧白衣、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眼圈下直泛青黑的中年男人，一边滑落的黑发往脑梳去、一边以没用的大人的口吻、不住的抱怨着。</p>
“听好了哦, 黑手党这种职业呢, 不是纯粹的暴力输出就可以的。一切暴力行为，都要同相的利益挂上等号、否则就是毫疑问的亏本买卖。…………有在听吗, 太宰君？”</p>
十五岁的少年晃着腿，在手指间来回翻飞着一手术刀。</p>
他的动作明显并不熟练, 眼着就要被刀尖割伤。</p>
医生伸手一抢手术刀。“说了不要随便偷走我的刀啊！消毒麻烦的？！”</p>
揉了揉脑勺, 医生用倍感疲惫的声音叹着气说。</p>
“总之呢。不会让你死亡的，太宰君。”</p>
“一切事物，都存在理论上的最优解。”</p>
（“就连死亡, 也是如此。”）*</p>
他在心底补充完了记忆中并不存在的一句话，缓缓睁开眼睛。</p>
眼前毫不意外的是病房。实在没有么值额外注意的分。</p>
不, 从窗外的环境来，应该还在横滨。</p>
（诅咒刚解决就我送来了吗？）</p>
（还是说、）</p>
太宰沉默环顾着四周, 略微撑直身体想要坐起来。</p>
（嘶）</p>
从身体的各个分都传来隐痛。太宰知道这是自己太不注意身体健康的，因此并不去在意。</p>
他稍微屏息，感受了一下伤口的愈合程度。</p>
（几乎可以说是痊愈吧）</p>
（咒术有趣呢）</p>
（只是难以判定）</p>
（‘反转术式’同武装侦探社的‘请君勿死’相比起来，到底哪一个更……）</p>
数思路在脑海里同时运转，又汇聚成不同的结论。太宰垂眼了手背上插//着的吊针，抬手想拔掉——</p>
外传来逐渐接近的吵架声。</p>
不。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挑衅声吧, 但另一边的态度也逐渐变不妙了。</p>
年轻人（冷笑）：“哦呀。你就是师之前说的, ‘一事成、呼吸着咒术界腐朽空气’的废柴大叔吧？”</p>
成年人（轻佻）：“哼哼~我才是第一个遇见你师的‘五条悟’，就让你这么嫉妒吗？”</p>
年轻人（逐渐咬牙）：“说好听。但我现在才是最强哦？！”</p>
成年人（笑）：“小鬼光会说大话呢，不如较量较量？”</p>
年轻人（炫耀）：“较量的话随时有空。但是不巧，我要时刻陪着师呢。”</p>
成年人（开始咬牙）：“怎么。你是那种离不开妈妈的小婴儿吗？”</p>
话一出口, 教师五条略感不妙。</p>
，年少轻狂的高专五条悟冲他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恶劣的一吐舌头：</p>
“——你就羡慕我吧！！大叔！”</p>
说完一推病房的房！</p>
首领太宰：“？”</p>
首领太宰：“。”</p>
首领太宰：“…………”</p>
现在倒下装睡还来及吗。</p>
【弹幕：</p>
“终于是糖！！终于是糖！！！！！我哭了！！！！！”</p>
“妈妈我等这一天等了好长时间啊啊啊啊啊！”</p>
就，哭成一团。</p>
一直苦苦等待着首领宰醒来的弹幕们喜极而泣，恨不立刻去买鞭炮，冲到楼下绕操场跑上三圈。</p>
不久前极其压抑、提心吊胆的氛围瞬间轻松了，虽还含着泪，但已不由自主露出了笑。</p>
在表达了一通“宰啊求求你养好身体！你一闭眼我心脏都不跳了！”、“终于有机会了能不能调理一下再出院！！”、“不知道身体检查结么时候能出来？”的心之，大家终于注意到两个大小五条悟的言语机锋，恢复到熟悉的哈哈怪模式。</p>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虽迟但到！大小5t5的修罗场！！！”</p>
“哈哈哈哈来啊！！掰头啊！！！”</p>
“大小猫猫互相伸jiojio！！”</p>
“猫猫对骂！！”</p>
“‘高专五：我有师！你羡慕吧？！’”</p>
“‘教师五：你有师？你有病吧？！’”</p>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不是宰厨的我，如拯救一个宰厨的你！！！”</p>
还有另一半磕cp磕上头的弹幕，开始嘿嘿嘿：</p>
“首领宰宰~到长♂大的学生，感想如？”</p>
“首领宰宰~面前是思春期的学生哦？要不要亲自教一教卫生课？嘻嘻嘻嘻~”</p>
武侦宰刚刚还为弹幕感到牙酸，现在，脸上的笑容又一次凝固了。</p>
——这都是么虎狼之词？！？！</p>
而一个没留神，芥川又冲上去怒怼：“一派胡言！！在下才是太宰先生最器的学生！！！”</p>
弹幕今天心情好，平时都不给芥川一个眼神的，今天也去调//戏他：“哦？那你也想被太宰先生上♂课喽？”</p>
芥川闭着眼往前冲：“当！在下————”</p>
武侦宰差点吓心跳骤停：“你没有！！！”</p>
duck不必！！duck不必啊啊啊啊！！我才不要给你上卫生课啊？！？！</p>
发出了声的惨叫，武侦宰迅速转移话题：</p>
“哎那个教师5走了耶？”</p>
同时在心里祈祷：</p>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不要回来了！！！</p>
我不想在弹幕到么三人行的东西！</p>
你不要回来了！！！！】</p>
五条悟也注意到这一点，一边一边冲师笑：“那家伙去处理横滨事件的续去啦！别管他，师。”</p>
男子高中生走进来，意洋洋双臂一展、墨镜一摘，原转了一圈，叫师自己的变化。</p>
——变化是明显的。</p>
身高宛如春笋般抽条、刷刷往高处长，不十七岁的年纪，样子也差不多有他师这么高了。</p>
全身纯黑的高专学校制服，衬年轻人身材颀长笔挺，精神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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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上的表情倒比小时候还要更加丰富。——不五条悟从小就对师态度与旁人不同，因此在师面前倒不是那么明显。</p>
一双蓝盈盈的六眼笑起来，简直在房间里发着光。</p>
显摆了一圈之，五条悟又摘下挂在胳臂上的购物袋、自而递给师：“换掉病服吧，师！那身衣服总归穿不习惯嘛。”</p>
语调轻松自，宛如近十年之前锥心刺骨的别离并不存在。</p>
——埋葬掉那份悲恸。伤口愈合。有勇气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吗？</p>
太宰治沉默注视着他。</p>
了片刻，伸手接了购物袋。</p>
（若是这样）</p>
（……就好了）</p>
按铃之，快有医护人员赶来，检查身体、拔掉吊针，啰嗦了一些有身体护理方面的生活需知啦、身体情况啦，等等等等。</p>
太宰面表情听着，倒是五条悟一边听一边“嗯嗯嗯嗯”点头，上去比听着不感兴趣的课程时、不知道认真了多少倍。</p>
“师，真是了不啊。只要是能想到的亚健康病症，基本上应有尽有。”</p>
五条悟啧啧有声，谴责又摇起了头。</p>
“倒叫人不知道——师是怎么每天都活的面不改色的。”</p>
首领太宰：“。”</p>
【弹幕：</p>
“哈哈哈哈哈5t5是不是生气了！这说话阴阳怪气了hhhh”</p>
“是我我也生气啊！简直是一辈子的ptsd！！而且这么视的师还不懂照顾自己！！”</p>
“坐等宰宰怎么哄学生！！！！”</p>
“我怀疑他不会哄人哈哈哈哈哈哈——”】</p>
太宰么都没说。转身进洗浴间换下一身病服。</p>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意，五条悟送来的衣服轻薄保暖，连尺寸都相当合身。</p>
（之前的衣服……）</p>
（沾满了鲜血，恐怕被送去处理了）</p>
他一边整理着铅灰色高领毛衣的衣领，一边凝神思考。</p>
（这个世界的变化不会影响到“书”背面的我）</p>
（其他倒谓。唯独一些“小道具”们……）</p>
伸手将炭黑长风衣的衣摆整理好，又确认了下全身绷带的完好损，太宰转身出了。</p>
——病房里，其他人都已经被打发了出去。</p>
窗户开着。白窗纱随风展开，轻轻摆动。</p>
不知是谁摆在花瓶里，一朵嫩黄的雏菊花。</p>
五条悟面朝窗户，双手插兜，静静站着。</p>
在师面前从来不遮掩的六眼，不知凝视着处的虚空。</p>
“……”</p>
“……”</p>
一时之间，病房内陷入了凝固般的沉默，静的呼吸可闻。</p>
仿佛了许久、许久之。</p>
“————师。”</p>
五条悟低哑着嗓音说。</p>
“就连、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吗？”</p>
他没有回头。双手在兜里握成拳。</p>
他不敢回头。</p>
‘绝望’的滋味。这近十年已经尝够了。</p>
他舔舐着舌根的苦涩，凭一股怒气一股脑的指责。</p>
“是故意的吧。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全都是师故意的。连这一刀也是，师早就预料到了吧。为了么呢？就这么想让我有动机对咒术界高层动手吗？”年轻的学生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你说啊！你直接告诉我啊！难道我还会拒绝你吗？！你！我已经是五条家家主了！这几年在高层不到的方，埋的棋子只多不少、你告诉我，我都会去做的啊！！师，不要用伤害你自己的办法————”</p>
“……悟君。”</p>
太宰头疼起来，冷淡呼唤他的名字。</p>
“不要撒娇。”</p>
“而且。早说的吧。”</p>
“——你会憎恨当初没有逃走的自己。”</p>
“才不是啊！！！”</p>
五条悟恼火大喊：</p>
“师你这个笨蛋？！”</p>
他这下倒是完全转身来了，连脸颊都气鼓起来——和小时候一模一样。</p>
咬着牙发脾气：“我怎么可能会悔？！我是在心疼你、————哈？！这个表情，你从来没想这个可能性吗？！？！”</p>
五条悟完全气成个河豚。</p>
“师！！怎么在这种方迟钝成这样啊？！！”</p>
“…………”</p>
太宰以言以对的视线着他，不想在毫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便想了想、微微展开双臂。</p>
那个是五条悟熟悉的、拥抱的姿势。</p>
他倒是毫不犹豫，两三步就冲上前去，自己埋进师的怀里。</p>
顿了一秒之，又换了个姿势，师拥进自己的怀里。</p>
——五条悟，已不再是曾经的男孩了。</p>
“师。我长大了哦。”</p>
五条悟轻轻说。</p>
太宰并不回应这个拥抱。只站在原，用倦怠的鼻音敷衍他。</p>
将下颌抵在师的肩膀上、额发微微垂下的阴影里，五条悟声笑了。</p>
【弹幕：</p>
“嗷嗷嗷嗷这个眼神？！”</p>
“觉醒，猎杀时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