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1
——回来了。</p>
回到了五条家。</p>
车辆行驶到幽远的深林里, 沿着被专人精心打扫的道路、蜿蜒爬行。</p>
沿途，林叶密布，隔绝了暖融融的骄阳。</p>
都市的喧嚣。爆米花的香甜。</p>
卡通的音乐。焰火的绚烂光彩。</p>
老师无可奈何又略带些纵容的轻笑。</p>
一瞬间, 都久远的、仿佛已经是数十年以前的事了。</p>
五条悟被仆从簇拥着, 要去换回自己古色古香的服。</p>
倒是那只被嫌弃到不行的、丑呼呼“像咒灵一样”的玩偶，仍在男孩胳膊下夹着。</p>
他在走廊上, 忍不住回过头。</p>
隔着人群。隔着距离。隔着时间。</p>
（………………）</p>
（老师。）</p>
随即，五条悟也默然垂下眼睛。</p>
太宰正往另一个方向走。</p>
他平静地向前迈步。一路上, 旁侧经过的所有人, 都恭恭敬敬停下脚步、向男人低下头颅以示尊敬。</p>
太宰对这样熟悉的场景视若无睹。</p>
他很快来到了五条家长老们的所在地。</p>
明明时代正在往前飞驰，却依旧固守着古老的名誉不愿改变。</p>
说得就是这种人吧。</p>
一切场景，都宛如旧日重现。</p>
还是那些屏风、那些晦暗的影子、那些自持郑重的上了年纪的声音。</p>
唯独有所变化的, 大概是从那些影子间投过来、自以为不明显的——</p>
忌惮的。警惕的。</p>
排斥的。怀有杀意的。</p>
——眼神。</p>
（哎呀哎呀）</p>
（这样的眼神也是）</p>
（看过不知道多少次）</p>
（早就熟悉到呕吐了呢）</p>
（不过，终于没有那种贪婪的视线了）</p>
（就算是皮肤皱巴巴的老癞皮狗）</p>
（也终于明白了）</p>
（伸出不讨喜的爪子会被连骨头一起剁掉——）</p>
（这个道理嘛）</p>
一手统领着无比庞大的暴力组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轻轻笑了一声。</p>
明明是仔细想来还过于年轻的年龄，这个苍白的男人, 却以冰冷的视线扫视了全场。</p>
在那个视线里、并没有温度。</p>
唯独锋锐如光电，直直看透到人的心底。</p>
“诸位。晨安。”</p>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说。</p>
“哎呀，看到各位如此健康有活力，真是令人放下心来。怎么样？催促许多遍都要把我悟君唤回，必然是有什么非解决不可的事件吧？”太宰露出浅淡的假笑。</p>
“不如说来听听？是最近的胃口又变大了吗？是刚刚纳入囊中的家族不听指挥吗？还是说，‘御三家’的另外两家、与你们彻底撕破了脸呢？”</p>
——在那个冷酷的目光下, 一切都无逃脱。</p>
被那样的目光剐过, 仿佛钢刀割破了脸皮一样。</p>
哪怕是自诩年高德劭的长老们，都宛如切身感受到那般痛楚似的、不禁咬住了牙根。</p>
（可恶）</p>
（混账）</p>
（傲慢的小鬼！！！）</p>
类似这样的想法，不受控制地蹭蹭冒出来。</p>
与此同时，还诞生了——</p>
（居然又一次被说中了）</p>
（这个男人是恶魔吗）</p>
（果然不能再…………）</p>
如此这般, 同五条家权势同一时间膨/胀起来的、对于“太宰治”此人的忌惮。</p>
如果还能够改变，不知五条家的长老们是否还有胆量、有勇气利用这个男人。</p>
又一次、</p>
又一次。</p>
试图利用太宰治的人，反过来被黑暗所吞没了。</p>
太宰注视着这一切，浮现出毫无感情的笑容说：</p>
“好了。有什么、直说吧。”</p>
他命令道，“反正事已至此，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不是吗？”</p>
（知道了？！）</p>
（知道了什么？！！）</p>
一瞬间连冷汗都要滴落下来。</p>
“——、————！！”</p>
房间内传来喉咙压抑着的响动，停顿了片刻，才硬撑起气势、怒吼道：</p>
“放肆！！无礼的小子！！”</p>
音落下，长老也仿若感受到自己语调深处的虚弱，立刻冷下声音，以公事公办的声音陈述说：</p>
“——初次见面时，的‘那个要求’、达成了。”</p>
“哦呀，那很棒呢。”</p>
太宰露出微微睁大眼睛的表情，居高临下地夸赞说，“不错不错，真的很努力呢。也就是那个吧，‘能够用电子器材拍摄到咒灵’的技术？”</p>
男人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势在必得般微微笑了。</p>
在那个笑容里，蕴含着什么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p>
五条家的长老因而皱起眉。</p>
“最后确认一次——”</p>
“达成这个条件后，五条家同太宰治的‘束缚’。”</p>
“即刻宣布结束。”</p>
太宰又笑了一下。</p>
他以自始至终都无比冰冷的声线，反问：“可以哦？我没有关系的。”</p>
“倒是五条家，真的可以就此停步吗？”</p>
那个、简直是恶魔的低语。</p>
“现在的势头一片大好，可以说是五百年来五条家发展最快的时期了吧？普通人的世界里已经打响了口碑，诅咒师们刚刚都被吓破了胆子，咒术界这边，在吞并了那些小家族之后、因此而增长的权势与人手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呢——”</p>
太宰微微拉长声音。</p>
“要说是站在‘御三家’顶峰，恐怕还差一点点距离吧？”</p>
“还是说。”</p>
男人垂下鸢瞳。</p>
“要把这些——都留给‘五条悟’做磨刀石呢？”</p>
“——！”</p>
“…………”</p>
“——混、————！！”</p>
被直接穿透了心灵的语言所震慑，长老们有一瞬间禁不住发出战栗的声音。</p>
然而，太宰并不在乎咒术界，也不在乎五条家。</p>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只是索然无味地转过身去。</p>
临到离开前，又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侧过了头。</p>
“啊啊。对了。”</p>
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笼罩在男人苍白的面孔上。</p>
唯有暗沉沉的鸢瞳，浮现出使人血液冻结的冷意。</p>
“想方设绕过我、给诅咒师们通信，们的这份努力，我不夸奖都不行啊。”</p>
太宰以饱含杀气的声音说。</p>
“我的学生，这一路可真是托们照看了呢————”</p>
“——、…………！！！！”</p>
被那仿似浸透了血海的视线凝视着，五条家的长老、咒术界高层的其中一部分、腐朽的梁柱们，纷纷丧失了言语。</p>
【弹幕：</p>
“卧槽？！？！所以五条猫猫和首领宰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被诅咒师找到，其实是五条家在通风报信？！？！”</p>
“我了个大槽？？这真是五条家吗？？不是个假的吧？？？”</p>
“有这么拼了老命拉胯的吗？？？至于吗！！也不看看首领宰给们家赚了多少啊！！！！！”</p>
“为了什么啊老橘子？？？倒是说啊？？？？”</p>
“难道是想趁着太宰不在五条家，借着诅咒师的手把太宰给杀了？！到底是有多忌惮宰宰啊！！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恶心吧！”</p>
“不是说有‘束缚’————啊！所以不能自己上，要让诅咒师去杀啊！！！”</p>
“？那首领宰为什么要提到5t5……”</p>
“因为幼5不可能放任老师被杀，一直在拼命保护老师，这一路也很危险吧！！！”</p>
“肯定是那些诅咒师咒灵也危险，要不是5level up就绝对会受伤，太宰护短生气了吧？！？”</p>
“我靠？？？！”</p>
下一秒，弹幕分成了“嘿呀气死我了要不是跨次元了我现在就踏马去把老橘子打爆！！！！”的愤怒一派，已经缓过神来，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首领宰生气了！！！果然幼5这么甜这么黏人这么关心老师，谁会不喜欢小猫猫！！宰宰平时不动声色，现在当面怼老橘子、护住学生，太甜了！！这什么惊世大糖！！我磕爆啊啊啊啊啊——”总而言high爆了的另一派。</p>
芥川要醋死了！！！！！</p>
武侦宰已经社会性死亡。</p>
倒是那个荧光蓝色字幕冷笑几声，嘟囔了些什么“果然咒术界的上层还是……”、“呵，区区一群……”类的。】</p>
返回房间之后，太宰同五条家派遣来的人员，进行了交涉。</p>
他仔细倾听着对方的语，一边陷入沉。</p>
(‘能够用电子器材拍摄到咒灵’的技术、呢）</p>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p>
（一想到那样的人类未来，禁不住就想捧腹大笑）</p>
面上没有丝毫波动的男人，用手掌掩住嘴唇。</p>
（就让我稍微期待一下）</p>
（那样的未来吧！！）</p>
满怀着讥讽感的，太宰微一抬手、示意做完报告的人员退下。</p>
（这样一来）</p>
（同五条家的‘束缚’便结束了）</p>
然而，五条家的下属，慢慢坐直的身体、凝固了。</p>
“………………太宰大人，”下属用几乎像是血液干涸般的声音，发问道。</p>
“那个、是什么？”</p>
“嗯？”太宰从善如流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温和地回答：</p>
“正如所见。是诅咒师们彼此交流信息的通讯器。如假包换，我拿到的时候还沾着女子高中生的鲜血呢。哎呀哎呀，真是了不得。”</p>
“……不、”下属从喉咙里拼命挤出声音。</p>
“您要拿，这个……做、什么？”</p>
太宰微笑着说道。</p>
“自不用说，当然是通知诅咒师与意图反抗五条家的小家族们喽。怎么？露出这样一幅震惊的表情？”</p>
太宰唇畔的笑意加深了：</p>
“——五条家的长老们不是嘱咐过，一旦做完报告、就把我‘格杀勿论’吗？”</p>
“不巧。”</p>
太宰轻柔地说。</p>
“我接受过的教育里，其中一条便是——”</p>
“‘下手为强’呢。”</p>
“轰————————！！！！！”</p>
宛如在为这句话喝彩一般。</p>
维持了五条家数十数百年的结界，被骤然炸//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