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二十五章（捉虫）
第二十五章</p>
恶鬼们平时欺负别人, 哪里受到过别人欺负？</p>
单细胞思维它们，便立即组合到了一起。</p>
眼前黑团迅速聚拢，像是一张巨大幕布, 露出一双浑浊凶狠眼瞳, 猛然朝着殷夏和任叔袭。</p>
一时间阴风阵阵，卷起地上枯枝残叶, 一被黑团裹挟而。</p>
黑团本想发力, 哪知道黑暗走廊深处, 却有一个鬼影游荡了过。</p>
夜雾浓浓, 在这种深山老林, 时常传野兽鸣叫声，为眼前一幕增添几分阴森诡谲。</p>
恶鬼：“啊啊鹅——！”</p>
突然吓出鹅叫。</p>
任叔朝那边望去, 整个人顿时一激灵, 两条胡须也一抖一抖, 进入了备战模式。</p>
竟然是尸怪！</p>
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快跑呀。”</p>
谁知道这本该凶恶尸怪, 竟然赶鸡崽似，那些恶鬼们赶到了角落里。</p>
黑团顿时可怜巴巴瑟缩到了一起，脑子里总算生出‘畏惧’两个字。</p>
这是等级压制。</p>
向思思：“我，刚醒。”</p>
尸油用得太晚，游戏里又是夏天, 向思思尸体有些腐坏。</p>
声带受了影响，说话时发出如砂砾般声音。</p>
任叔大喊：“尸怪莫害人！”</p>
向思思：“？？？”</p>
说话语气极慢, 还未得及解释，就看到任叔一张符纸飞了过去。</p>
向思思刚, 哪里知道符纸会不会管用。</p>
也很缺乏常识，用力弯腰躲避。</p>
可尸怪速度实在太慢，还是被符纸稳稳当当贴住了。</p>
任叔：“我已经牵制住了, 我们赶紧……”</p>
那个‘跑’字尚未说出口，他便看到向思思用尖锐指甲符纸给戳了一个洞。</p>
任叔顿时大骇，瞳孔地震：“阿祈，这尸怪实力如此恐怖，怕是我们今夜命丧当场了。”</p>
殷夏：“……”</p>
符纸一定是假冒伪劣产品。</p>
他在游戏里见到符纸道具，可是厉害极了，也足矣定住鬼怪。</p>
想到回了现实世界，就跟满级大佬进了新手村一样。</p>
魔变为了低魔。</p>
殷夏：“既然啥用，你干嘛躲？”</p>
向思思：“我，有，常识。”</p>
殷夏：“哎……刚，不怨你。”</p>
向思思下颚肌肉是僵硬，说话时便极度缓慢：“您什么时候，回了？”</p>
殷夏：“不用说您。”</p>
向思思摇头：“不行，您是凶宅之主，有约束力。”</p>
殷夏：“那行吧，不太调。”</p>
任叔目瞪口呆：“……”</p>
尸怪可是极凶之物，早百年间横行一方，连许多恶鬼不是对手，是各大道家凶恶榜前。</p>
新生尸怪随随便便就能毁掉一个村子，任家祖上也和尸怪结过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集结南北两边优秀道师，才将尸怪降服。</p>
任叔早年意气风发，是落了几百年道师中新起之秀。</p>
可自从十岁时候和尸怪拼杀，让他腿生了暗伤后，任叔便收起了那些傲气，退隐到了这个地方。</p>
他倒是见过尸怪害人，却见过尸怪敬重人！</p>
任叔色颇有些癫狂，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了什么。</p>
殷夏：“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p>
向思思：“尸油，不够，身体腐化加快，能晚上苏醒。”</p>
殷夏点了点头：“我之后给你另找个寄体，别着急。”</p>
向思思：“？”</p>
殷夏意味深笑道：“等郑玄海了就知道了。”</p>
向思思摇了摇头，哪里敢着急？</p>
这条命是殷夏救，能活着已经很好了。</p>
能从必局里逃出生天，是多亏了殷夏啊。</p>
殷夏：“那些恶鬼，别让它们跑了，就给你这一个任务，哎……我这儿吃饭人太多了。”</p>
本就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恶鬼，在听到这句话过后，突然更惊颤了。</p>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p>
它们才是那块鲜美肥肉。</p>
回首这些年间，是被它们吓得哇哇大叫活人，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被锤对象反倒成了它们！</p>
殷夏眉眼弯弯如月，灿烂得好似驱散一切黑暗阳光。</p>
“谁让你们主动送上门了？还以为我是十天前我？”</p>
他已经进化成了钮祜禄·夏。</p>
游戏里鬼怪凶恶得多，一回到现实世界，发现它们全tm是小可爱。</p>
向思思点了点头，语气拖而阴怨：“别……跑……哦……”</p>
恶鬼们：“啊啊啊！”</p>
救命！</p>
这不对劲！</p>
任叔脸皮快崩不住了，眼开始放空，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p>
我是谁？这是哪儿？我做什么？</p>
灵魂问。</p>
任叔浑身发抖，故意压低了声音提醒：“阿祈，眼睛可是金色啊。”</p>
殷夏：“对啊，还挺漂亮。”</p>
任叔惊恐解释：“尸怪眼睛越偏向金色，说明潜力越大。”</p>
殷夏摸了摸下巴，认真观察了一下：“那还行。”</p>
任叔：“……”</p>
还……行？</p>
他就看过这么漂亮金色！</p>
像是金箔，又不浑浊，通透得跟玉似。</p>
这样尸怪，大有可能晋升为鬼将级别。</p>
而对殷夏态度，简直唯命是从。</p>
不知道，还以为殷夏是那在上鬼王呢。</p>
月光阴惨惨，被稀疏枝叶薄薄筛在了地上。耳边还能听到乌鸦嘎嘎大叫声音，为这恐怖氛围增添了一丝背景音。</p>
任叔觉得自己受伤右腿又开始疼了，寒气直逼骨头，整个人如坠冰窟。</p>
殷夏：“任叔，咱们下山吧。”</p>
任叔：“啊……下山，哦哦。”</p>
这一定是在做梦。</p>
任叔自我洗脑了起。</p>
等他们两人一走到了凶宅大门，殷夏才朝向思思挥手：“好好看着家里，我明天再回。”</p>
向思思点了点头：“路上，小心。”</p>
嗯……</p>
这真是个美妙梦呢。</p>
尸怪在跟他们说‘路上小心’。</p>
任叔整个人感觉轻飘飘，连踏在地上每一步像是踩着云朵一样。</p>
等一个多小时过后，他们才抵达了村头。</p>
任叔心想，这梦还真是久啊，竟然还有醒过。</p>
殷夏：“任叔，你知道凶棺事吗？”</p>
凶棺两个字，令任叔浑身一个激灵，拨开了迷雾般梦境，整个人顿时就跟浇了一盆冷水，意识重新变得清醒。</p>
任叔：“不、不知道。”</p>
殷夏目光幽暗看着他：“可你凶宅，拜祭我时候，还自言自语了好几句。”</p>
任叔越发心虚，假装愤怒，想越过这个话题：“好小子，你倒质问起我了！想当初，你爸妈丧事还是我帮你办。”</p>
殷夏：“……”</p>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气氛也变得僵硬。</p>
任叔有些愧疚，一路在偷看殷夏。</p>
他为人古板偏激，孤寡惯了，底下也小辈儿，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殷夏。</p>
本想找个话题融冰，哪知道张嘴就问：“那尸怪怎么听你？”</p>
任叔问出口后，才一脸后悔。</p>
瞧他这张老嘴！</p>
真是不该问什么，他就偏问什么。</p>
殷夏倒是不介意，如实相告：“我是房东啊。”</p>
任叔声音骤然拔：“你当尸怪房东？”</p>
他突然一下子就世界观崩塌了，早年间走南闯北知识和经历，瞬间在殷夏这里碎成了渣渣。</p>
还什么常识？</p>
常识就是个渣渣！</p>
殷夏：“是啊，还欠我租金呢，现在家当，暂时赊着而已。”</p>
任叔整个老脸麻木了。</p>
凡尔赛本赛，你再？</p>
想到几个月之前，协会那群人，还说想请老前辈下山，给小辈们讲解一些宝贵经验，便寄了许多资料，想让他在中挑选一个。</p>
任叔看那些，也觉得时代不了，人才济济，一时半会儿花了眼选不出，就暂且搁置了。</p>
现在和殷夏比起……</p>
那些出身大家族道师算个屁！</p>
殷夏：“村里有兽医吗？我想给狗看看病。”</p>
任叔：“……它可是邪物。”</p>
殷夏：“我知道，低级邪物嘛。”</p>
还加个‘低级’两个字。</p>
任叔浑身僵硬，这难道就是大佬气度？</p>
阿祈这小子，以前分明很怕鬼，总是躲在他身后。</p>
而今物是人非，手锤恶鬼，脚踢尸怪，还敢邪物抱在怀里了。</p>
而这邪物竟然一点儿不恼，就连被人给抱着，还是乖巧温顺样子，一点儿看不出凶残。</p>
任叔叹了好几口气：“这是邪物，平常兽医哪里治得了，去我那儿吧，我有药。”</p>
任叔屋子就在村口，早年间走南闯北赚了点钱，就祖宅改建了。</p>
殷夏小时候常常跟着父母过见任叔，一直不太喜欢任叔这儿，说总是做噩梦。</p>
父母满是尴尬，直向任叔赔礼道歉。</p>
任叔也是笑笑：“小孩子灵感强，不喜欢很正常，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p>
幼年殷夏颇有些好奇，声音奶里奶气问：“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祖宅拆了，而是改建呢？”</p>
任叔却意味深说：“拆了……就压不住里面东西了。”</p>
幼年殷夏听了那番话，吓得第二年再也过这儿。</p>
后父母非他拽去，殷夏就在地上打滚胡闹，父母瞧他也事了，就再也有勉强过殷夏。</p>
再次登门拜访，殷夏还有种恍若隔世感觉。</p>
房子是很普通瓦房，是里面摆件儿颇为古旧，连里面祭拜龛，是那种杀气腾腾尊相。</p>
任叔开了灯，翻箱倒柜找了起：“在哪儿呢？我想想……”</p>
人老了记忆力就有些偏差，任叔掏出了好些家伙。</p>
桃木剑、黑驴蹄子、狗血、符纸……翻到最后殷夏麻木了。</p>
“任叔，你竟然是干这行。”</p>
任叔终于东西拿了出，递给了殷夏。</p>
他拿出了烟杆，擦了下火柴，点燃了叶子烟：“每天次，保证药到病除。”</p>
殷夏接了药，飞快道了句谢。</p>
任叔坐到了椅子上，一下下锤着受伤腿，上面是一道青绿疤痕，迟迟有痊愈。</p>
殷夏眼微闪，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了上面。</p>
任叔也掩盖，吸了口旱烟：“这可是我当年荣誉证明。”</p>
殷夏：“……”</p>
像是尸怪挠出伤。</p>
难怪任叔刚才表现得那样惊骇。</p>
任叔才接上了刚才话：“如果我不是干这一行，你爸妈能每个夏天送你我这儿？”</p>
殷夏有些吃惊，不过当初事，这样才说通了。</p>
“我爸妈……有留下什么话吗？”</p>
任叔咬着烟杆：“有，多着呢，不过不能告诉你。”</p>
殷夏拧眉，可他一句听到过。</p>
“不能告诉我凶棺事，那你对凶宅事情知道多少？”</p>
任叔笑了一声，这小子倒是大了，知道问重点了。他本想打哈哈过去，却瞧见殷夏怀里狗，莫名睁开了眼，它倒映在泥墙上影子，显得狰狞可怖。</p>
任叔吸着旱烟，突然猛烈咳嗽了起。</p>
邪物果然是邪物，未免也太吓人了。</p>
他不敢再抽，拿着古铜烟杆在椅子上拍打了两下，里面叶子烟残灰就掉落了出。</p>
任叔正色道：“那宅子很多年了，以前人丁兴旺时候，还有后人去修葺。但逐渐到你这一代，就再也了人，你爷爷还是觉得太晦气，就宅子托付给了我们任家。”</p>
当初殷家和任家是至交好友，祖上又多受殷家庇护。</p>
就算这是个烂摊子，任家也收下了。</p>
任叔：“你们殷家这代……就剩下你一个人了。”</p>
他颇有些唏嘘，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便不再言语。</p>
飞蛾不断拍打灯泡，发出滋滋响声，充满尘垢灯泡发出昏黄光，飞蛾投影落到任叔脸上，好像连影子也被拉。</p>
任叔又开始抽起了旱烟，寂静里伴随着咳嗽声。</p>
饶是这样，他依旧有停下。</p>
殷夏再继续逼问，抱着狗很快便到了偏房，心情极度复杂。</p>
他很想弄清楚父母收养陆子珩原因。</p>
当初事情，好像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p>
殷夏微垂着眼眸，睫毛不安颤动着，白皙面颊上毫无血色。</p>
陆子珩确不会伤害他。</p>
但这种疼爱深入骨髓，又十分扭曲。</p>
殷夏打开了手里药瓶，一股恶臭味涌了出。</p>
他有些嫌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什么药材，便将残疾狗放在了椅子上：“你别动啊，我给你上药。”</p>
残疾狗仿佛听不懂他话那样，是直视着他。</p>
殷夏笑出了声：“一直看着我也肉骨头啃，对了……你是邪物了，也不吃肉骨头。”</p>
残疾狗抖了两下耳朵，撕心裂肺疼痛，它也像是毫无感知那样。</p>
就如沉溺在自己世界里。</p>
殷夏莫名读出了这个含义。</p>
这样生物，往往专注一件事时候，才会更加偏执。</p>
十月尚有余热，山里却已经凉意漫漶。</p>
殷夏觉得那股寒冷犹如小虫似，一掉落到了皮肤上，开始不停从毛孔当中钻入进。</p>
他不再多话，开始给残疾狗擦药。</p>
手指沾染了药膏，轻柔擦到了残疾狗耳朵上。</p>
也不说殷夏有多温柔，主是怕太重对方咬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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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听云是睁着雾蒙蒙眼睛瞧他，偏偏里面看不清任何东西，仍旧努力瞧着。</p>
因为这个祖宅里盖住了太多阴诡东西，在一进入到这里，江听云便动用了鬼力，冰冷戒备着四周。</p>
想到，却阴差阳错‘听’到了两人谈话。</p>
方才那老头话，给了江听云极大震撼。</p>
他苏醒之后什么记忆也有，是夏家这两个字，好像刻入了灵魂当中。</p>
他是想跟着殷夏抵达现世，找一找夏家踪影，再好生和殷夏血液气味对比一番，看看殷夏到底是不是夏家人。</p>
可那老头说……</p>
这一代，就剩下殷夏了。</p>
江听云有种物是人非，几百年时光转瞬之感。</p>
他如此惦念，牵肠挂肚，在时光磋磨下，全化为了灰烬。</p>
那是一种孤独又酸涩感情。</p>
江听云缺乏世俗伦理，无叫出这种感情名字，是一味感知着那些痛楚。</p>
秋凉意，便以这样方式钻入了心底。</p>
殷夏还在擦药，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到，自言自语念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黑心虐狗，成了邪物身上伤口还在。你放心，游戏里你吞了几条金鱼，也算是帮了我，耳朵伤口我一定给你治好。”</p>
江听云时常封闭自我感知，才苏醒过，鬼力稀少容不得他乱用。</p>
若是平时，他应该不会使用。</p>
但偏偏是在这种毫无征兆时候，听到了这些话。</p>
“呜……”</p>
受过虐/伤喉咙里，发出低低喊声。</p>
殷夏：“我去另一间房睡了。”</p>
江听云趴在了塞着软垫椅子上，满脑子是夏家剩下最后一人猜测。</p>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值得让他在茫茫人海寻觅了。</p>
如果……</p>
真是这样。</p>
江听云闭上了眼，开始不命似用所剩无几鬼力，冲击着自己空白区域。</p>
他恢复记忆！</p>
进入黑夜过后，秋凉意便更浓了。</p>
外面全是一堆扫梧桐叶，层层堆叠在地上。</p>
殷夏按着记忆，回到了幼时经常住着房间，才发现这里刻了符文不说，门口还立着一个八卦盘。</p>
还真是处处暗藏玄机。</p>
小时候不懂，总觉得这里阴瘆瘆，现在想起才恍然大悟，这些东西大底是抑制养灵体质。</p>
所以直到四年前，被寒鸦人安排撞邪过后，就跟触动了身体机关，养灵体质又再度依托于他身体，迅速成起了。</p>
满脑子是杂事，索性抛开一边。</p>
殷夏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当中。</p>
有例外，他又做梦了。</p>
自从狂气值增加过后，殷夏便能进一步看到宗昙记忆。</p>
狂气值增加得越多，所看到画面也越发清晰。</p>
那是一个十分简陋房间，里面堆满了干柴和杂物，地上满是尘垢，不知多久有开启了。</p>
有一个骨瘦如柴少年，双手被吊了起，绑在了梁上。</p>
柴房外面，传出下人们对话声——</p>
“是时收养，一个那么乖巧，另一个却这么倔。明明道歉认错，就不用受罚。”</p>
“大小有病，也不知道夏家收养他们做什么。”</p>
“有病？看不出啊。”</p>
“大时不时痴傻，小发病就咬人，据说是八字带，还真是邪门。”</p>
他被绑了起，这两天滴水未进。纵然这般凄惨，表情仍带着几分倔强，凌乱发丝下，是一双宛如寒星般黑眸。</p>
“那位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一直温和家主，怎么会突然大发雷霆？”</p>
“宴席上突然跟疯狗一样，差点咬掉了少爷耳朵。”</p>
“嘶，这是人干事吗？”</p>
“所以大家叫他恶鬼。”</p>
听到这里，他有些无力低垂着头，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当中，仿佛和这些暗处魑魅魍魉纠缠起。</p>
殷夏是借由少年视角，才能看清这个记忆之城。</p>
这一瞬间，所有情绪和他调了。</p>
委屈、愤怒、孤独，几种情绪纠葛在一起。</p>
殷夏眼眶赤红，眼眶积满了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和宗昙记忆纠缠会越越深。</p>
殷夏挣扎了起，恍然间听到外面倒弄门锁声音。</p>
柴门被人给打开了。</p>
他怔怔看向了那边，外面光线太过刺眼，令他不自觉眯起眼。</p>
“怎么？想过按头认错？”</p>
“何必呢？今夜可是除夕，大家在那边，偏偏有你被关起。”</p>
除夕？</p>
外面燃起了烟花，可真是一副热闹景象啊。</p>
而这里暗淡又冷清，融不进一丝光线。</p>
“我错，是堂那些人辱我，说我不配识字，是个杂种。”</p>
“当初他不也一样打断了我右手？”</p>
“反正这世上全是欺我之人，我何必跟你一样装乖摇尾？”</p>
“他们配吗？”</p>
他仿佛天生就带着这样傲骨，从不肯低头，炙热得犹如一团冬里火焰。</p>
可周遭是寒冷雪，所依托柴火很快便烧完了，他便开始燃烧自己。</p>
烧着烧着，什么也不剩下了。</p>
殷夏借由宗昙视角看了过去，能看见和宗昙对话少年是谁，便能推测着应当是江听云。</p>
宗昙始终望着漆黑天空，从柴房一扇狭小窗户间，能隐隐窥见一点点烟花。</p>
确热闹，外面是欢声笑语。</p>
而唯独他，被锁在这破旧柴房。</p>
像是溺水一样，深深沉了下去。</p>
殷夏很快苏醒了过，也许是因为共情缘故，表情变得格外难看。</p>
殷夏终于明白了为何宗昙身上，偶尔会传那样强烈孤独。</p>
大概是因为，宗昙总是热闹之外窥觊者，却从未深入过那些热闹。</p>
恍惚间抬头时候，竟瞧见窗边一袭火红嫁衣，宗昙不知何时苏醒了过，还站到了窗户之下。</p>
殷夏朝宗昙望去，还能瞧见一轮月色清辉，笼罩在他身上。</p>
可宗昙终究是灵体，月光视若无睹穿透了他身躯，无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p>
是短暂一瞬间，宗昙很快走入到了阴暗之处。</p>
这样薄弱月光，无照在他身上了吗？</p>
殷夏忽然间头疼难忍，而此时漂浮于半空宗昙总算有了动静。缓慢靠近了他，由于吸食众鬼，他身体也不再虚化得那样厉害。</p>
宗昙手触及到了他面颊：“怎么，做噩梦了？”</p>
殷夏被迫望向了宗昙，他触摸之处，全是一片冰凉。</p>
宗昙比年少时期强大了不少，他已经是半鬼王。骨子里东西，却从未改变过。</p>
殷夏：“你在看什么？”</p>
宗昙：“这房间里镇压着一些东西，鬼力虽说不如游戏里面，当当零嘴倒是还成。”</p>
殷夏被他那句零嘴逗笑。</p>
宗昙挑眉，手上缓缓放到了殷夏脖颈，眼瞳变得幽暗：“不然，拿你自己血喂我？”</p>
明明有触碰到，离那处地方尚有几毫米，殷夏却忽然间觉得脖子皮肤麻了。</p>
殷夏：“我抹脖子喂你吗？”</p>
宗昙闷笑，眉眼弯起时，显得极具侵略性，又十分妖邪。</p>
“游戏里费了那么大周折，让你一次性吃了个饱，还想怎么样？”殷夏想想去又强调，“不能太贪心。”</p>
宗昙：“不行，不够，贪心又怎样？”</p>
殷夏虎牙发痒，原疯子也有幼稚时候。</p>
殷夏反复在刀尖上蹦跶，且还捋了一刀尖：“你好歹是我老婆，有我一口吃，绝对少不了你。”</p>
宗昙：“……”</p>
殷夏终于露出笑容。</p>
想起初时针锋相对，互相算计，到现在还能话题进展下去，殷夏感到吃惊。</p>
虽然这样互怼也很惊悚。</p>
殷夏：“在家园时候，为什么联系不到你？”</p>
宗昙：“那个地方很怪异。”</p>
殷夏面露疑惑。</p>
宗昙：“那么浓郁阴气，乍一看像是一个鬼窝。”</p>
殷夏内心默默吐槽，那分明是玩家聚集地，也瞧见什么阴气……</p>
想到这儿，他表情微变，突然联想到了深渊十区。</p>
郑玄海说过，那个地方魑魅魍魉横行，玩家实力不强，就会沦落为鬼怪寄体，和在游戏里面有任何区别。</p>
宗昙：“你们到第九区时候，我倒是有点感应。”</p>
“是因为靠近十区吗？”</p>
殷夏也仅仅是猜测，毕竟办确定，“下次去家园，我尽可能靠近十区大门，你试试看能不能和我联系！”</p>
宗昙：“人太多，不必。”</p>
殷夏很是惊奇：“你还讨厌人多？”</p>
可谁知，对方却有一瞬间沉默。</p>
直到一团乌云将月光完全挡住，天地间剩下那一片黑暗时候，宗昙才开了口：“不仅讨厌人多，还讨厌热闹。”</p>
“因为热闹之后总会散场，与经历孤独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不体会到热闹温暖。”</p>
宗昙话音一顿，抬眸望向殷夏，“不是么？”</p>
殷夏嗓子发哑，总觉得宗昙这话意有所指。</p>
明明非针对，也不是刺耳话，却惹一片寂。</p>
内心莫名酸胀了起。</p>
可能宗昙连自己有察觉，说着这话他，却在贪恋温度。</p>
他每每用手指触碰到自己面颊时，脸上表情是复杂和兴奋。</p>
殷夏叹了一口气，第一次主动拽住了宗昙，然后面无表情摸到了自己。</p>
宗昙：“……？”</p>
殷夏：“你不用懂，这叫无声反击。”</p>
宗昙：“……”</p>
有时真无弄懂殷夏在想些什么，就像现在，反应极度古怪。</p>
他比宗昙遇到任何人，难以捉摸。</p>
就像幼时千辛万苦拿到一本晦涩书籍，令他越读越想探究。</p>
殷夏是想小小反击一下而已，突然就看到了宗昙那侵略性目光，一寸寸扫视了过。</p>
殷夏：“……”</p>
这不是他拿到新游戏表情吗？</p>
殷夏抖了两下，连忙松开了宗昙。</p>
殷夏小心翼翼探究：“你说那些……是你自己？”</p>
宗昙忽然想起了什么令他厌恶事情，眉宇间满是冷漠：“当然不是。而是认识一个傻子，他就上了瘾，对别人摇尾乞怜。”</p>
宗昙莫非说是江听云？</p>
江听云将他误认为夏家人，所以才会那样对他。</p>
殷夏忽而又想起，他在离开游戏时候，未见到江听云，可那个游戏已经从面板上抹去，江听云到底去了哪里？</p>
殷夏还那么作，直接问出江听云名字。</p>
殷夏讨巧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后面那几口棺材是谁吗？”</p>
“倒数第口倒是知道，夏予澜，那个想出拿供养凶棺维持家族福祉人，到最后成了第一个镇棺人。”宗昙嗤笑了一声，“讽刺。”</p>
殷夏：“你和他不是一个时间段啊？”</p>
宗昙用那双漆黑眼眸直勾勾看向了殷夏：“很好奇？”</p>
殷夏无辜眨眨眼，完全不加掩饰：“你愿意告诉我话，我就好奇。”</p>
宗昙气压变低：“那不愿意呢？”</p>
殷夏一本正经着宗昙口吻：“此等无聊之事，我才不想知道呢！”</p>
宗昙凉凉怪笑：“也不知道什么重事，告诉你也关系，夏予澜比我早几百年。”</p>
殷夏微怔：“看你跟他仇？”</p>
宗昙：“狭隘一点，有仇；心胸宽广一点，仇。”</p>
殷夏：“……”</p>
和这疯子说话可真累。</p>
殷夏估计接了话：“那到底是有仇还是仇？”</p>
宗昙冷冷笑道：“我心胸狭隘。”</p>
殷夏：“……”就不该善良接话！</p>
夜色深深，伸手不见五指，眼看快到凌晨两点了。</p>
窗外吹风有些发凉，殷夏抖了两下，便走了过去，窗户给关上。</p>
在梦境之中揪心感，也随着和宗昙交谈，一点点消失不见。</p>
如果不是宗昙突然心潮血，离开右手鬼骨，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p>
殷夏想，自己大约也那么快恢复正常。</p>
他对那些梦境共情感太深了，就好像又再次在自己身上上演一样。</p>
殷夏也猜得到缘由，约莫是他们共用了一根骨头。</p>
他靠在了床上，眼皮又开始打架。</p>
睡过去之前，殷夏恍惚间听到了宗昙几句轻声低昵——</p>
“殷夏，你到底是不是夏家人？”</p>
“可那样自私自利夏家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后代成为养灵体质。”</p>
“那不就是讽刺？”</p>
殷夏嘟囔了一句：“别吵……”</p>
他睡迷糊了，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右手当成了枕头。</p>
宗昙挑眉，看到殷夏睡脸，竟然破天荒控制着右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p>
力道不重。</p>
也算是小小报复。</p>
殷夏：“唔……疼。”</p>
宗昙勾唇，明明力道轻得跟羽毛那样，故意娇里娇气喊疼，肯定是耍聪明不想让他再继续了。</p>
可宗昙到底有弄醒他，反倒任由殷夏右手当成枕头。</p>
竟然在他面前睡得这么香。</p>
他们叫他恶鬼、杂种，从有一个人敢这样。</p>
殷夏起了一个大早，害怕向思思白天陷入沉睡，人守着宅子，便徒步攀爬着湿滑山路。</p>
他体力不行，两个多小时才抵达了凶宅。</p>
早晨满是宿露，叶片沾满满是。</p>
前面那颗老槐树下，刚好传两人对话声——</p>
“这宅子气派了！”</p>
“大佬就是大佬，连住地方也跟人不一样。”</p>
柯羽安竟也了？</p>
殷夏连忙向两人招手：“你们得还挺早。”</p>
看着殷夏身影由远及近，柯羽安感情酝酿了老半天，眼泪刷刷就落下了。</p>
一大早哭成这样，殷夏吓了一大跳。</p>
殷夏满脸懵：“他怎么了？”</p>
郑玄海手里拿着一包瓜子，不停磕着：“加入了一个小队伍，被狠狠科普了一，知道自己活下有多么幸运。”</p>
殷夏紧盯着郑玄海：“你怎么又染上了嗑瓜子习惯？”</p>
郑玄海：“戒烟，嘴痒……”</p>
看是精抚慰作用。</p>
殷夏收起了吐槽想，焦兴凯对他影响极大，正面负面有，交织纠缠在了一起。</p>
殷夏回到了正题：“加入队伍是好事。”</p>
柯羽安吸着鼻涕：“我敢说，这场游戏如果不是大佬，咱们起码大半！”</p>
是他见识短了，被队伍里前辈说了一通后，才后知后觉殷夏有多厉害。</p>
柯羽安微微挺起了胸膛，内心生出一股酸涩和感动。</p>
他活下了。</p>
如果不是殷夏，他还能感受到这样温暖阳光吗？</p>
不、恐怕换一个人，他凉了五六回了。</p>
柯羽安又问：“大佬接下有什么安排？”</p>
这直接问到了点儿上。</p>
“下一场游戏名为深渊博物馆。”殷夏勾起唇角，眼底满是兴奋，“我拿考核官名额！”</p>
熹微阳光穿透乌云，薄薄筛入了枝叶里。</p>
殷夏面颊也像是渡上一层金箔，气沉沉深山老林，仿佛也一下子鲜活了起。</p>
郑玄海和柯羽安怔怔看着，心跳渐快，热血横冲直撞。</p>
殷夏：“你们跟吗？”</p>
他仿佛是一团灼热光，明亮耀眼，吸引着泥泞之中人，不断跟随着他前行。</p>
既然已经踏入家园，脚下布满了荆棘，倒不如拼一！</p>
郑玄海哑声道：“我跟！”</p>
他已经是d级玩家了，这样连续接两次考核官任务，外人大约会觉得他疯了吧。</p>
但他愿意跟着殷夏一起疯！</p>
柯羽安那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本想立即附和，可一回想自己实力，柯羽安便满是失落。</p>
“我下一场游戏，不太敢当考核官，但我想做普通玩家，和大佬一起进去。”</p>
郑玄海难得鼓励了人，做出了一个极度少女姿态：“加油搞。”</p>
殷夏：“……”</p>
柯羽安：“……”</p>
所以说你鼓励别人姿势，能不能不这么少女？</p>
郑玄海一脸胡茬，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诡异。这是穿个粉红色围裙，一准儿得吸引到别人叫他男妈妈。</p>
殷夏因为自己想象力，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进去吧。”</p>
人这才一进入了屋内，脚下踏着晨光和宿露，才有了从游戏中存活下实感。</p>
柯羽安看着凶宅，不断发出感叹和抽气声。</p>
他是建筑，纵然这里看着荒芜，残枝烂叶，碎石满地，却不能掩盖那份精巧和别具匠心。</p>
可惜，太久有修葺，连住人也不行。</p>
殷夏毫不在意，领着他们进入到正厅。</p>
谈事情嘛，不可能站在外面谈。</p>
虽然……
确是破旧了一点。</p>
柯羽安自告奋勇问：“大佬，你有有兴趣修葺这里啊？”</p>
殷夏：“？”</p>
柯羽安：“这宅子不错，就是荒芜了一点，如果能倒腾出，简直价值不菲！”</p>
殷夏：“我哪有这个钱？现在是住山脚下。”</p>
柯羽安顿时红光满面，觉得自己总算是能找到机会报答殷夏了。</p>
郑玄海突然插了话：“我这儿有。”</p>
殷夏是他掌控者，他在游戏里赚不光有阳寿，还有一些钱，殷夏随时想支用行。</p>
柯羽安急了：“我也可以！”</p>
郑玄海：“……”</p>
这怎么还争起了？</p>
柯羽安：“我不光有钱，我还有人脉，我还能找到朋友，在最短时间修葺古宅。”</p>
他就差‘别跟我抢’写在脸上了。</p>
怎么付钱事有人抢着？</p>
郑玄海头疼：“唐启泽好像也提过。”</p>
殷夏：“……”</p>
为他一掷千金人数增多了。</p>
殷夏：“那麻烦你们了，用修葺一部分，后面别管。”</p>
柯羽安一脸欣喜，他终于能派上用场了！</p>
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冤大头。</p>
殷夏强调：“一定别管。”</p>
柯羽安郑重点头。</p>
既然大佬这么说，就一定有大佬道理。</p>
殷夏这才领着郑玄海走到里面房间，走廊栏杆因时间受晒雨淋而腐烂掉漆，入眼皆是荒芜之色，根本不见昔繁华。</p>
殷夏推开了门，里面东西才映入眼帘。</p>
窗户被封，一点儿光透不进。</p>
向思思躺在破旧红木床上，白色床帐掉落了下，周围全是蜘蛛网，角落里也满了蕨类植物。</p>
虽然成功尸变，但用在身上尸油本就不多，有极大后遗症。</p>
这是白天，非夜晚。</p>
新生尸怪，不能活动太久。</p>
郑玄海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向思思：“不是……”</p>
殷夏：“算是我载物功能之一。”</p>
郑玄海色凝重点了点头，心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注意力落到了‘功能之一’上面。</p>
据说越级载物，功能也越多。</p>
殷夏如今透露功能之一，郑玄海便知道他手里载物等级不低。</p>
殷夏：“你载物拿出。”</p>
郑玄海心头咯噔一下，手心满是粘腻汗水。</p>
他又想起了许多掌控者，不仅会剥夺底下人道具，甚至连保命载物也会拿走。</p>
那是家园里被推崇方——养猪流。</p>
许多人就是靠着掌控者铁则发家致富，一个被掌控者亡，就去新人里挑选另一个，永远有尽头。</p>
这是殷夏对他考验吗？</p>
郑玄海十分紧张，紧捏手指快刺破掌心皮肤，他咬着下唇，还是东西递交了出去。</p>
殷夏如果真想拿，他能拱手奉上。</p>
郑玄海闭上了眼，感受到殷夏手抓住了骨灰香烟，动作轻如羽毛，却重重砸在他心上。</p>
郑玄海主动交代出了一切，声音有些发闷：“我骨灰香烟还能用四五次，功能是凝出烟雾鬼，可以围困鬼怪。被烟雾包裹地方，犹如针扎，鲜少有人能出。”</p>
殷夏：“每次需多少阳寿？”</p>
郑玄海心里发凉：“个月。”</p>
他很想载物给拿回，却依旧绷着肌肉。</p>
郑玄海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殷夏救了他许多次，还让他完成了考核官任务，一定得憋住！</p>
殷夏：“功能还是少了点。”</p>
郑玄海：“……”</p>
殷夏缓步靠近了向思思，自从回到现实世界，也许是阴气不如游戏里面，面颊已经开始腐烂，还能看到里面血肉组织。</p>
如果再放任不管，向思思就会灰飞烟灭。</p>
殷夏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心底几分忐忑，擦掉了向思思身上尸油。</p>
[是否使用租户功能？]</p>
[是。]</p>
向思思身体呈现一道白光，灵魂便被抽了出。</p>
殷夏骨灰香烟递了过去，用凶宅鬼力灌入到里面，向思思鬼魂也被那股力量牵引，猛地钻入到骨灰香烟当中。</p>
地板开始剧烈震动起，天花板开始掉落灰尘，颗粒大得仿佛是细沙一样。</p>
郑玄海身体摇晃，差点摔倒在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他捂住了口鼻，猛烈咳嗽了起。</p>
眼前这一幕，却令他惊叹不已。</p>
不知道过去多久，向思思鬼魂已经完全进入到了骨灰香烟当中，郑玄海竟然瞧见，被用掉分之二那一截，竟然猛地出了一道虚幻横条。</p>
郑玄海目瞪口呆，无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p>
直到殷夏说了句：“接着。”</p>
接着？</p>
接什么？</p>
下一秒，郑玄海就瞧见自己载物被丢了过。</p>
郑玄海手忙脚乱捧着，差点自己宝贝载物丢到地上，好在是接稳了。</p>
郑玄海心口咚咚直跳，殷夏不是想他载物吗？</p>
自己做好这个准备了，怎么……？</p>
殷夏：“我已经得到向思思认可了，你尸体烧掉，拿到骨灰，混合生犀之后，再填补到骨灰香烟里，载物就算修补完成了。”</p>
修补载物？</p>
郑玄海惊得手在发颤，口水呛到了自己，咳得肺快出。</p>
殷夏：“不过向思思说，想过完自己头七，你等七天过后再去烧吧。身体被抹了尸油，宅子里阴气又重，那么容易腐烂。”</p>
</p>
郑玄海傻眼：“……啊，哦。”</p>
殷夏：“之前不说还你一点儿阳寿吗？但我……”</p>
郑玄海立即喊道：“是因为修补载物花吗？”</p>
殷夏点了点头，倒也可以这么解释，毕竟向思思鬼魂最后进入到了郑玄海载物当中。</p>
郑玄海从地上跳了起，眼睛一片通红。</p>
啊啊啊啊！</p>
他鲜少有这么不稳重时候，但此刻真是疯了！</p>
载物在玩家里有多重，他根本不需强调。</p>
自己得了骨灰香烟后，是省到了几点，一般不到关键时刻根本不想拿出。</p>
烈雨李玖也是如此。</p>
为次数限制类低级载物，想必李玖在这一点上，和自己有着共鸣。</p>
郑玄海想好了，他以后跟着殷夏，就算载物用光了，也勉强能够拿道具补漏。</p>
可这是心理安慰，终究无抵扣载物用光可惜。</p>
而如今，不安心情，也随着载物修补，而消失不见。</p>
郑玄海目光发亮，看殷夏时候，犹如在看什么宝贝。</p>
殷夏顿时激灵，总感觉郑玄海下一秒控制不住自己，这么直冲冲抱上。</p>
殷夏：“别！稳住！”</p>
郑玄海红光满面，狠狠点头。</p>
殷夏解释道：“这也算一石二鸟，向思思尸变不是很成功，骨灰融入到载物里，你以后不止可以召唤烟雾鬼，还能召唤初级尸怪。”</p>
郑玄海不断抽气：“初级尸怪！”</p>
功能还增多了！</p>
殷夏：“嗯，虽然次数是补足了，但用着用着还是会减少。”</p>
郑玄海狠狠摇头，内心翻涌情绪令他早已泪流满面。</p>
他在此刻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心和害怕，甚至无比庆幸，自己遇上人是殷夏。</p>
郑玄海喉头哽咽着：“根本不需还阳寿！掌控者向被掌控者还阳寿，简直闻所未闻。你完全可以不顾我命。”</p>
被掌控者过得好不好，全凭掌控者良心。</p>
但谁敢赌这种虚无缥缈东西？</p>
郑玄海：“修补载物事，一定不轻易说出口。家园那群玩家如果知道了，会蜂拥而至！”</p>
殷夏点了点头，这次是尝试罢了。</p>
修补载物有诸多限制，中麻烦根本不好解释。</p>
郑玄海：“你一定为了修补载物，花了很多阳寿！”</p>
殷夏：“……还、还行？”</p>
郑玄海当他是谦词，心里更加感动。</p>
就算现在殷夏他去和冤魂拼命，郑玄海恐怕也会照做。</p>
刚才晃动，惊动了外面柯羽安。</p>
他连忙敲响了门：“大佬，刚刚好像地震了，你们事吧？”</p>
殷夏低声对郑玄海说道：“整理一下情绪，别被看出了。”</p>
郑玄海郑重点了下头，胡乱擦了下眼睛，这才跟着殷夏一走到了外面。</p>
柯羽安拿着电话，色有些慌张。</p>
“大佬，我有件事……”</p>
殷夏：“什么？”</p>
柯羽安抿着唇：“我不是加入了一个小队伍吗？听你说下个游戏是深渊博物馆，就跟他们打探了一下。据说……”</p>
他话音一顿，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p>
柯羽安咬咬牙，还是将听到消息道出：“深渊博物馆，裴铮也参加。”</p>
殷夏：“裴铮是……？”</p>
他总觉得这个人名十分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p>
郑玄海：“就是之前唐书桐曾告诉过你那个人，一进入游戏就被人夺走了掌控权，因为反抗他掌控者，被丢到了深渊十区，逆风反杀，成功成为a级玩家。”</p>
失去掌控权人，就有一个出路。</p>
成为a级玩家。</p>
裴铮在泥泞当中挣扎出，带给了许多人希望，然而这家伙性格古怪到了极点，明明已经成为了a级玩家，可以搬到一区居住。</p>
他偏不这么做，反而回到了十区。</p>
如今裴铮，被称为深渊看门犬。</p>
这是上面那些玩家对他嘲讽，放着a级玩家不当，非回到十区，和那些人狼狈为奸。</p>
原以为是励志，可裴铮却渐渐活成了一个笑话。</p>
柯羽安：“大佬，不咱们下一个游戏，就不去了吧？”</p>
殷夏沉默，这么听裴铮确厉害。</p>
但他又和裴铮有仇，一时半会儿还无做决定。</p>
郑玄海：“我……打听到了血玉事。”</p>
他打算所有消息道出，让殷夏自己做决定。</p>
“血玉一共有两片，分为阴阳，深渊博物馆是阳玉。”郑玄海忧心忡忡说，“两片集齐，可以引出游戏内核。”</p>
久寂静和沉默。</p>
柯羽安还不清楚游戏内核是什么东西，有些奇怪看着他们。</p>
殷夏感觉心口某处在发热，前方危险带给他竟然不是紧张，而是兴奋。</p>
心跳太快，还影响到了呼吸。</p>
殷夏捏紧了心口衣服，眼发亮说：“我去。”</p>
郑玄海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会这样决定，所以才自己知道情报告诉了殷夏。</p>
郑玄海：“好！”</p>
他载物修补如初，郑玄海从久压抑之中松了一口气。</p>
他像是一个被笼子关得太久囚徒。</p>
或许殷夏自己不知道，他今天所做事情，就像让身处极限郑玄海，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p>
如今刀山火海，但凡殷夏说一句想去，郑玄海会义无反顾。</p>
[请全体报名深渊博物馆玩家注意，有a级玩家动用权限，游戏即将解封。]</p>
什么！？</p>
人表情凝重，之前看不是还有六天吗？</p>
a级玩家权限竟然如此之大，能够让游戏最短速度解封。</p>
[结合从报名场走出新人，本场总共十四名玩家，符合深渊博物馆人数限制。]</p>
[绝望、痛苦、放纵，狂气值超过51%，便会永远停留于深渊！]</p>
[是自我疯狂，还是控制恐惧，一切选择……嘻嘻嘻。]</p>
[深渊向您发出邀请——]</p>
殷夏鲜少听到游戏这样阴阳怪气，微微挑眉，有些止不住心中新奇感。</p>
“接纳。”</p>
[玩家殷夏已报名深渊博物馆，将于半天后正式进入游戏。]</p>
[剩余时间：12：01：04。]</p>
殷夏：“请求成为考核官。”</p>
[检测玩家剩余阳寿，符合求。]</p>
[检测玩家上一场游戏评定分数，符合求。]</p>
[检测玩家能力值，符合求。]</p>
[已成功。]</p>
这句话过后，报名名单当中，殷夏名字被染上了一层血淋淋颜色，仿佛吸满了鲜血，随时会滴落下。</p>
[您已获得考核官权限，在本次任务之中，选为第四夜反派boss。]</p>
[备注说明：四位考核官必须提前半天进入游戏。]</p>
危险步步袭，如有实质般，殷夏鼻尖仿佛能闻到那股浓烈血腥之气，不断冲撞着经。</p>
第四夜反派boss？</p>
殷夏不由笑出了声，还能点更刺激吗？</p>
[恭请考核官殷夏进入游戏。]</p>
“确认。”</p>
[深渊博物馆，正在连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