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乞丐张，凉了

  次日清晨。</p>

  甄府内，韦善俊拿着张纸找到孙思邈。</p>

  “孙老！孙老！你看看这药方！”</p>

  孙思邈正在院内练一套五禽戏，见他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就知道刚起床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了。</p>

  难道钻研《扁鹊心书》有了什么发现？</p>

  孙思邈停了下来，向他走了过去。</p>

  韦善俊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孙思邈。</p>

  “为了试验这药方，我整整昏迷了一晚……这还是最小的剂量。”</p>

  “昏迷？”孙思邈绝对对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于是低头看向手中的纸张。</p>

  想必答案就在这上面。</p>

  睡圣散？</p>

  孙思邈仔细阅览了一遍，顿时明白了。</p>

  这是一副麻醉药方！</p>

  韦善俊这是亲自试药来着！</p>

  “效果如何？”他立即问道。</p>

  “昏睡一晚，人事不省。”韦善俊按着额头道，现在还感觉昏昏沉沉的。</p>

  没办法，新的药方一般都不太方便在患者身上试验，只能自己试药。</p>

  “等等……”孙思邈突然愣了愣，然后将纸张凑到面前皱起眉头直看。</p>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韦善俊一惊。</p>

  “这字迹似乎有些眼熟。”</p>

  谁料孙思邈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药方本身，而是跃然纸上的那些字迹。</p>

  说实在的，这字真丑！</p>

  但很熟悉。</p>

  在哪看到过的呢？</p>

  好像就是最近发生的事……</p>

  对了！</p>

  《伺候月子》！</p>

  孙思邈心中一动，赶紧去书房将那份收稿拿了出来。</p>

  一对比。</p>

  果然字迹一样！</p>

  “韦老弟！这是谁给你的药方？”</p>

  这字迹肯定不是韦善俊的，一定另有其人，而且就是写下《伺候月子》收稿的那个人。</p>

  韦善俊一愣。</p>

  真要问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p>

  不过……</p>

  既然是托了高士廉的关系，高士廉应该知道。</p>

  这时候甄权和甄立言兄弟也来了。</p>

  见孙思邈和韦善俊脸色古怪，甄立言道：“两位怎么了？是不是府上招待不周？”</p>

  “你们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副药方。”孙思邈将药方递给甄权。</p>

  甄权看了看又递给甄立言。</p>

  甄立言只看了一眼，又将纸张翻过来看看，道：“睡圣散？是从《扁鹊心书》里抄下来的？</p>

  这字可真是……一言难尽。”</p>

  孙思邈和韦善俊愣住了。</p>

  “这是《扁鹊心书》里的药方？”韦善俊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p>

  怎么可能？</p>

  难道那个年轻人也看过《扁鹊心书》？</p>

  “在神方篇里似乎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我没有细看。”甄立言道。</p>

  《扁鹊心书》中有价值的病例和药方实在太多，一时看不过来也很正常。</p>

  韦善俊又回自己住处将《扁鹊心书》拿了过来，翻到神方篇，果然有睡圣散这个名目。</p>

  翻开一看，再和罗太岁在纸上写下来的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p>

  “那年轻人果然看过《扁鹊心书》！”韦善俊忍不住叫了出来。</p>

  “怎么回事？”甄氏兄弟到现在还一头雾水。</p>

  韦善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p>

  孙思邈也将《伺候月子》和睡圣散药方上的字迹对比给甄氏兄弟看。</p>

  甄氏兄弟这才发现事情有蹊跷，都惊疑不定。</p>

  也就是说，韦善俊见过的那个年轻人不仅看过《扁鹊心书》，还抄录过《伺候月子》，甚至和高士廉都关系不浅。</p>

  再往深里说，说不定当今天子都和此人有所关联。</p>

  他到底是什么人？</p>

  该不会是某个皇子吧？</p>

  韦善俊将罗太岁的外貌和甄立言描述了一下，结果身为太常寺丞的甄立言也不认识。</p>

  可见也不是宫中之人。</p>

  四个人一合计，只能去找高士廉打听打听。</p>

  但这会儿还得去参加义诊，于是四人分头准备去了。</p>

  ……</p>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p>

  乞丐张日常沿着朱雀大街乞讨着。</p>

  虽然上次被罗太岁说穿了他不是真正的乞丐，但他根本不在意。</p>

  他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相信他，也不在乎能不能乞讨到财物。</p>

  他自有自己的目的所在。</p>

  砰！</p>

  一个敦实的身影突然横在他前方，尽管乞丐张已经向一侧避让，两人的肩膀还是撞在了一起。</p>

  他抬头看去，入眼的是罗太岁那张居高临下的脸，两只鼻孔正狠狠的瞪着他。</p>

  一副你碍着小爷事了的样儿。</p>

  “滚开！”罗太岁扛着混铁棍，毫不客气的说道。</p>

  乞丐张赶紧低头，离开朱雀大街，向另一个街道走去。</p>

  在没入拐角之前，他偷眼看了一下，发现罗太岁和另一个公子哥像往常一样继续巡视下去。</p>

  “呸！狗东西！”</p>

  他唾弃一声，就这么看着罗太岁两人越走越远，然后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边乞讨一边留意朱雀大门的方向。</p>

  果然，小半天之后，那些皇城司的人……包括罗太岁两人又纷纷回到皇城之内。</p>

  乞丐张继续乞讨着，一直等到日薄西山才起身离去。</p>

  他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隔着两条大街，平康坊，三曲。</p>

  眼看着宵禁在即，坊外的主要道路上行人渐渐稀少，他不禁加快了脚步。</p>

  很快，平康坊的北门就在眼前。</p>

  乞丐张从北门走了进去，里坊的大门恰恰在他身后缓缓关闭。</p>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向东走去。</p>

  这里就是三曲之地。</p>

  所谓的烟花之地，鱼龙混杂。</p>

  但对他来说，却是如鱼得水。</p>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乞丐张换了身光鲜的衣服，然后朝位于南曲的一座名为怡红院的青楼走去。</p>

  到了门口，自有人将他迎了进去。</p>

  “怎么样？”</p>

  一名风尘女子倚在他身上问道。</p>

  “那些皇城司的狗东西除了满大街的搜寻，看起来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乞丐张有些不屑的说道。</p>

  “你小心一些，不要被他们发现了。”女子说道。</p>

  “放心，就算面对面，他都不可能识破我。”</p>

  乞丐张这时压低声音道：“对了，圣手，上次那种药我已经用完了，你看……”</p>

  “节制一点，那种药对你并无益处。”被称为圣手的女子劝了一句，然后道：“你明晚来取就是了。”</p>

  “嘿嘿……多谢！”</p>

  乞丐张想到又可以去杨妙儿那处销魂一番，心里逐渐热了起来。</p>

  但当他抬头看到楼上一个凭栏而立的敦实身影之时，心里瞬间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