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医疗改制
“孽子!”</p>
齐国公府中,长孙无忌将一沓手稿直接砸向长孙冲的俊脸。</p>
“说,这些污秽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p>
面对迎面而来的物件,跪在地上的长孙冲没有躲闪,只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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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太岁辛辛苦苦中译中,并抄写好的一摞《伺候月子》手稿在长孙冲的脸上开了花。</p>
“这并非你的字迹,到底是何人所书?”</p>
堂前充斥了长孙无忌的咆哮,仆从们听了都低头默默绕开。</p>
“……”</p>
长孙冲目光低垂,但背脊却挺得笔直。</p>
“孽子!还不从实招来?!”</p>
长孙无忌见自己儿子默然不语,怒气更盛,一掌拍在桌上。</p>
就算被打死,也决不能把罗太岁供出来。</p>
长孙冲暗暗下定决心。</p>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父亲抽出一条长棍。</p>
一种恐惧在他身体里扩散开来。</p>
过去每一次犯错的时候,父亲都会用这条长棍在他后背上留下青红的印记。</p>
同时也将恐惧烙在了他的心中。</p>
“你说是不说?!”长孙无忌再喝一声,手中的长棍高高扬起。</p>
长孙冲身体一颤,咬牙垂下了头。</p>
砰!</p>
下一秒,一棍就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背脊上。</p>
长孙冲闷哼一声,在冲击力下身体前倾,若不是及时伸手撑住,恐怕将迎面栽倒在地上。</p>
接着长孙无忌的长棍一刻不停的高高扬起。</p>
长孙冲也下意识挺直身躯……</p>
“宫里来人了!”</p>
长孙夫人趁机抢了进来,急叫道。</p>
长孙无忌的那一棍终于停在了长孙冲的背脊上,相距也仅仅几公分而已。</p>
棍下的长孙冲背脊一紧,旋即睁开紧闭的双目,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p>
“何事?”</p>
长孙无忌沉声问道。</p>
“说是冲儿有一册书要呈给姑母长孙皇后,特来自取……”长孙夫人看着自己孩儿受罚,心疼坏了。</p>
“书册?”</p>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手稿上。</p>
月子……月内?</p>
“你是要将这些书稿送与你姑母?”他有点反应过来。</p>
长孙冲如实答道:“孩儿听说,若在月内好好调养,可使女子的体质得到改善,一些顽疾也可痊愈……”</p>
顿了顿后他又道:“孩儿又听说,姑母突发气疾,又暂时不便用药,因此想试试此法是否有效。”</p>
“这……”</p>
长孙夫人下意识觉得不药而愈似乎不太可能,这孩子也太肆意妄为了。</p>
但她又不敢说出来,免得再让孩子受苦。</p>
“……”</p>
长孙无忌虽然颇具才学,但月内什么的……却是他的盲点,一时也不敢决断。</p>
“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他只能问长孙冲。</p>
长孙冲自然不会出卖罗太岁,只是坚称是在市井偶然所得。</p>
长孙无忌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于是拾起手稿快速阅览起来。</p>
就这么一遍看下来,他发现手稿里虽然有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词语,但通篇都是关于女子分娩后的生活和饮食习惯,并不需要用药。</p>
而且,这些生活和饮食习惯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p>
有些在他看来,倒也颇有几分道理。</p>
站在原地思忖良久,长孙无忌终于下定决心:“看来我还是得亲自进宫一趟。”</p>
说完大步走向门口。</p>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沉声说道:“这棍子你挨得并不冤,你可知为何?”</p>
长孙冲移动膝盖,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的一揖道:“还请父亲大人垂训!”</p>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凡涉及宫中之事,皆兹事体大!</p>
长孙家虽为外戚,更应谨小慎微。</p>
我奏请陛下免去我吏部尚书一职,正是为了避免外戚专权的嫌疑。</p>
我况且做到如此地步,而你却拿着一份来历不明的书稿就敢往宫里送。</p>
万一有什么差池,你!乃至我长孙家可担待的起?!”</p>
长孙冲听得一愣,再仔细想了想,突然拜倒在地:“孩儿知错!”</p>
“嗯……”长孙无忌又缓缓点了点头,语气稍霁,“你在家好好反省。”</p>
说完出门而去。</p>
“孩儿遵命!”长孙冲伏在地面上道。</p>
……</p>
长孙无忌匆匆赶到东宫。</p>
没等到李世民的召见,倒是外甥女李丽质亲自来了。</p>
“舅舅,你怎么亲自来了?”李丽质拉着长孙无忌向东宫深处走去。</p>
“嘿……”长孙无忌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这个外甥女解释。</p>
“那本书呢?”</p>
李丽质用目光在他手上逡巡着。</p>
长孙无忌在袖笼中取出那摞书稿,在她眼前晃了晃:“可是此物?”</p>
李丽质认出这正是罗太岁的手笔,一下子抢了过来,然后提着裙摆跑了出去。</p>
“我去交给母后。”</p>
话音未落,人已跑得老远。</p>
“哎……”</p>
长孙无忌手悬在半空,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p>
“辅机!”</p>
这时李世民出现在他左手边的一座殿宇下,对他唤道。</p>
“陛下!”</p>
长孙无忌躬身施礼,然后快步走了过去。</p>
“此事朕已知晓,不必担心。”</p>
李世民宽慰了他一句,然后又道:“你来得正好,有事与你相商。”</p>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崇文殿。</p>
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各自分别坐下。</p>
“辅机,朕收到消息,名医孙思邈已经入京,目前暂居甄府。”李世民先道。</p>
“哦?”长孙无忌面露喜色,“可速速召进宫来,为皇后医治。”</p>
“皇后生产不久,暂且不急。”李世民挥挥手道:“不仅是孙思邈,韦善俊也在来京的路上。”</p>
这下长孙无忌真的被惊到了。</p>
南北药王同时赴京,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事。</p>
“难道……”长孙无忌猜测道:“是因为陛下降旨召见?”</p>
“朕可请不动他们。”李世民摆摆手,“他们皆是为一本名为《扁鹊心书》的医书而来。”</p>
“扁鹊心书?”</p>
长孙无忌思索了一下,他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扁鹊有流传下来这么一本书。</p>
李世民看出他的疑惑,笑道:“倒不是扁鹊所著,而是另有其人。”</p>
顿了顿后又道:“不过里面所记录的医理,十分高深。”</p>
“那陛下要和臣商议的是……”</p>
长孙无忌有点猜不透了。</p>
“既然南北药王、甄氏兄弟这样的名医都聚集在长安,所以朕寻思着……”</p>
李世民抚须笑道:“医疗改制,正当此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