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迎敌
李大嘴背着莫小贝泅渡到河对岸后，朝前狂奔出十来丈远才敢停下脚步回头打量。
阳光破开雾气，河对面军兵四下搜寻，看模样是在找船。
“去哪啊？”
李大嘴叹了口气，急得两眼泛起泪光。
他早年号称关中四大恶捕之首，看似风光，实际上只在七侠镇这一亩三分地游荡，狐假虎威罢了。后来脱去官身，在同福客栈当了厨子，整日里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空闲的时候都鲜少能有，更称不得江湖客。
麻烦的地方便在这里，七侠镇已成龙潭虎穴，肯定不能再待。
出了七侠镇，李大嘴两眼一抹黑，连路都不认识，又能逃到哪去？
唯一的选择便是就近寻个强援。
李大嘴起先打算找到葛三叔后，假意渡西凉河，暗地里逆流而上去李家沟。
可这会儿葛三叔都成烤乳猪了，原来的想法自是提都不要再提。
正当李大嘴不知所措之时，莫小贝梦呓一声。“大嘴叔。”
李大嘴忙应道：“我在呢，你怎么样了？”
“疼，我疼……”
莫小贝皱着眉，脸色又白一分。
“你哪疼啊？”
李大嘴拿眼瞅了瞅莫小贝全身，忽的福至心灵，将莫小贝扶起来，往她后背看去。就看莫小贝后背血红一片，有道狭长伤口往出渗血。
定是昨夜混乱中被凌腾云砍了一刀。
李大嘴好不自责，恨恨一掌拍在身旁大石头上，猛地双眼一亮，叫道：“有船了！”
原是当初他被江湖骗子收为徒弟，约定在翠微山学艺，那时节葛三叔发誓再不摆渡，他只好自己做了个竹筏往来西凉河两岸。
后来得知师傅是骗子，便将这些都抛在脑后，没想到当初编的竹筏，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一念至此，李大嘴又将莫小贝背起，还真在一片松树林里找到了竹筏。
逆流而上，一路向北，直到初阳高升，李大嘴双手也磨出水泡，才看到李家沟的轮廓。
令他胆战心惊的是李家沟寥寥十来户人家门前都有军兵踪迹。
庆幸的是老娘因为瞎眼，平日里不喜出门，一人隐居在半山腰上，不和李家沟居民同住。
错有错着，逃过一劫。
李大嘴带着莫小贝从无人处上岸，避开军兵视线，战战兢兢的走在李家沟的土地上，有惊无险的入了自家所在山林，到家门前没发现军兵踪迹后，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娘！”李大嘴大叫一声。
循声走出的李氏睁着一双瞎眼望天，两手在半空里虚摸着，叫道：“可是我儿回来了，快过来让为娘看看。”
李大嘴小跑着凑上前去，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定了定神，才道：“小贝被人砍了一刀，您救救她。”
李氏闻言脸色大变，心想同福客栈藏龙卧虎，莫小贝怎会受伤？想归想，动作一点不慢，抱起莫小贝走进里屋。点穴止血，又取来伤药为莫小贝包扎，一切做完，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嘴略带哽咽的说出昨夜里的变故。
却说七侠镇上原来的捕头燕小六高升，新晋捕头凌腾云来到，接风送行一并办了，同福客栈众人杀猪宰羊热闹了一天。
到了晚上，凌腾云图穷匕见，竟是为追捕盗圣而来。
霎时风云变幻，凌腾云一声令下，喊杀声冲天。
因事前他在酒中下毒，更调派了两千军兵入镇，客栈众人死伤惨重。
亏得白展堂拼死阻拦，才有李大嘴背负莫小贝逃生的机会。
李大嘴不知道的是，邱小冬因家人受制于人，献上家产投身凌腾云帐下。燕小六为保住祝无双性命，亦是跪地乞降。其余人等除吕轻侯不知所踪外，尽皆遇害。
李氏听完话，一手拍在木桌上，将木桌拍的稀烂，怒道：“不教而诛，不为人子！”
这时，外头响起一阵马蹄声，凌腾云的声音远远传来。“凌腾云，拜见轩辕前辈！”
李大嘴浑身一震，惊叫道：“娘……”
“不必多言！”
李氏抬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语，施施然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头也不回道：“为娘去去便回。”
外头。
凌腾云见李大嘴家破墙烂瓦，戒备心去了一半，这时再见出来答话的是一个干巴小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冲邱小冬不无讥讽道：“这就是你说的江湖名宿？”
不等邱小冬回话，凌腾云翻身下马，顺手一拍马脖子，“一边等着”。
骏马有灵性，驮着邱小冬去到一旁。
李氏习惯性的往前探了探头，问道：“来人可是西安凌家的凌腾云凌公子？”
“正是！”凌腾云冷哼一声，说道：“把你儿……大胆！”
说时迟那时快，趁凌腾云答话之时防备心不高，李氏屈指连弹，发出七八枚飞蝗石。
飞蝗石电一般疾，饶是凌腾云反应快速，也挨了几下狠的，痛的五官扭曲说不出话来。
“就这点本事也学人上门寻仇？”
李氏脸上绽放笑容，并指为剑，再发数道无形气劲。
破空声响！
这次凌腾云有了防备，忙取腰间长刀，将刀一扬欺身而上。
李氏偏头躲开一刀，脚朝地上一点，整个人倒飞而起，落在屋檐之上，单手捏了个古怪的指印，朝凌腾云一指。
下方凌腾云正是挥刀的姿势，陡然动作一顿，好似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双眼茫然一片。
在他不为人知的脑海里，李家沟不见了，李氏也没了，时移世易，所处的地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脚下竟是一座浩瀚大海，浪涛声在耳边鼓噪。
忽的四周海水沸腾，轰隆隆的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数十条水龙扭曲着升起，轰然炸开。
凌腾云随波逐流，身不能自主，命也不由己身，只剩一种感觉——身躯乃至灵魂都在被撕裂。
外界，邱小冬看得目瞪口呆，想到凌腾云定是在劫难逃。
突的响起嘈杂人声，有一队军兵赶上山来。
当先一个中年文士见了李氏和凌腾云的情形，拿手一指李氏，叫道：“快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