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红娘

  我等的人终于来了,玲玲张头张脑地在门外看了一阵子,忽然闪了回来。这时我见到一辆绿色的车子停在了视线之内,是他们了。玲玲的鬼脸还没扮完。车上两个人已下来,很快来到了面前。

  李军向我挤挤眼。我笑了,叫玲玲倒茶。同来那个人的不客气地在我身边坐下。李军喝了口茶,在室内转了圈,嚷着要换掉家里的那台冰箱。蓝儿热情的招呼着他。我觉得好笑,几乎笑了出来,忙掩饰地拿起茶杯,倒了一口茶进嘴里。

  坐在我身边的人应该叫黄叶,也拿起茶杯喝起茶来。他的目光不是我想象中那样,随着蓝儿的身影转动,而是漫不经心地跟我谈起这间新店的租金和所处的位置。我没好气,也漫不经心地跟他谈起速递公司送货速度。终于我还是忍不住赞起了蓝儿,我小声地说着,他拿着杯子,悠然地喝着茶。不知有多少听进去的。这时李军坐了下来。他低声向我求证蓝儿的身份,我又对蓝儿大赞了一番。

  “这女孩子不错!”他低声对黄叶说。黄叶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松了一口气,把整杯茶倒了进嘴里。

  闲谈了一阵,蓝儿忙着招呼客人,也没时间和黄叶说上话,他于是说要回家吃饭。我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送走了他们。

  玲玲拉我到门外,她担忧地问:“那家伙看起来很不在意。”

  “没事的,”我笑笑,“你不见他带走了店里的名片吗?明天他不到,电话一定到。”

  “你不会猜错吧!”她脸上还是担忧的表情。

  “我看人很准的,我说回头的顾客,有几个不回来的呢!其实推销产品和介绍人一样,大同小异。只要品质好,不怕没有识货之人。”

  “三句不离本行。”玲玲忍不住也笑了。

  其实我也把握不准的。只不过今天见蓝儿心情不佳,料到她是为现任男朋友而烦恼。那家伙我见过,除了口甜舌滑,别无他处。于是就信口开河叫来收快件的两个速递公司的家伙介绍男孩子给蓝儿。

  这两个家伙当真,说他们的部门主管黄叶,年方三十,高大有型,勤快实在,收入颇高,无不良嗜好,实在是女人必选。我心里暗想,那么好的男人,还会留到今天吗?我嘴里不说,和玲玲合谋瞒着蓝儿,找人给她相亲。

  初次见面,印象还不错。不过这个家伙漫不经心的态度,又令我猜疑他不大喜欢蓝儿这种女孩子。其实蓝儿挺不错的。娇小可人,温柔美丽,连说话的声音也甜得令人陶醉。我若是有她一成温柔,就不会一个人自来自往。

  黄叶的电话没有在预期中来到,人当然也不见来。玲玲又说了一大堆废话,我沉不住气,打了几个电话才找到李军,这家伙更气人,推说自己忙,没时间跟黄叶沟通。我一下子气不过,要从此不再让这间公司的人进我们的大门。这句话说了还没一个星期,就有个家伙撞了进来。

  那是个下雨的黄昏,这雨来得奇怪,又下得莫明其妙。好好的天,忽然下起了雨,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本来烦躁的心情就更糟了,赶着要提交的报告根本就无从落笔。望着街上匆匆的行人,看着他们在倾盆大雨中的狼狈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也算是幸福的人。视野中突然多了辆摩托车。它在店前停下,车上的人迅速地冲了进来,虽及不上刘翔,但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他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中不客气地坐下,玲玲殷勤地递上纸巾。他擦去额上的水珠,我才看清楚眼前这张脸,冤家路窄,黄叶送上门来了。

  我很快就笑了,叫玲玲倒茶,又拿出吹风器让他吹头发。他料不到我对他那么好,连忙道谢。我甜甜地笑着,报告也不写了,要专心对付这不赏脸的家伙。

  “你在写报告?”他见我在收拾东西。

  “不赶的。”我甜甜地说,吩咐玲玲拿出盒饼干.

  他推辞了一阵,还是不客气地吃了一大半。

  天助我也,饼干吃了,雨还在下。我和他天南地北地闲谈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挺准的。他看起来有些傲慢,说话却彬彬有礼,再看也顺眼了。我故意不谈蓝儿,还是他沉不住气,先说起来。他对蓝儿的印象说来气人。他说她太娇气了,象温室里的花,经不起风吹雨打。

  “男人不是喜欢做护花使者吗?”我反问他。

  “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资格和能力胜任这个角色的。”他笑了。

  雨小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附近酒巴的彩灯照在湿漉漉的大街上,异常的妖艳。为什么是觉得是妖艳呢!因为有两个穿得性感的女孩子打着伞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她们是酒巴里的表演者。

  “如果刚才那两个女孩子被人欺负,我想冲得最快的也许就是你。”我忍不住说风凉话。

  “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会义不容辞的。至于外面两个,我想这种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他很是认真地说。

  我觉得好笑,“你抬举我了,我有何德何能。”这是电话却响了。号码是外地的,很陌生。

  “是我,”对方的声音低沉,“还记得我吗?”

  “猜中有什么奖品。”我一下子猜不出,只有用缓兵之计。

  “你想要什么奖品?”他的声音带笑。

  “诺基亚音乐手机。”我嘴里在说,脑子转得飞快,却一下子猜不出对方是谁,莫不是打错了。

  “还要其它奖品吗?”他笑得更响了。我有这种这么爱笑的朋友吗?除了小灵外。

  “我还要一个奖品,就是你告诉我,你是谁?”我没时间跟他耗,黄叶还在这里。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你真的忘了我,我是董煜明。”

  我着实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忽然间打电话给我呢,我疑惑地问:“董总,你有什么事找我?”

  “没事不能找你吗?”他又笑了,停了一下,他说:“我后天过来,想见见你,不知你有空吗?”

  “到了给电话我,好吗?”我一下子猜不透他的意图,缓兵计又派上用场。

  他笑笑挂了线。

  我放下电话在屋内走了一圈,在椅子上坐下时,才发觉黄叶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我掩饰地笑笑说:“有个朋友要来看我,真不知如何招呼他。”

  “带他去海滩住几天不就成了吗?”玲玲在旁穴话。

  我没好气,对黄叶说:“雨小了,你回去吧!要感谢我,待我有时间,请吃宵夜就行了。”

  黄叶料不到我忽然之间逐客,只有满口答应就走了。

  玲玲看着他走了,才说:“青姐,你刚才的脸色好难看,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心神不定。”

  “我没事。”我勉强笑笑。

  怎么会没事呢!董煜明是来者不来善。事隔一个月了,我已努力淡忘彼此之间所发生的事。刚把回忆冲淡了一些,他却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都是酒精惹事的祸,我那天晚上若是少喝点,若不是小灵恰巧回家,若不是他送我回酒店,也许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们还可以愉快地相处。他依然是小灵的老板,我依然是小灵最爱的人。

  但经过那一夜,似乎一切都偏离了轨道。他对我的眼神也微妙起来。小灵茫然不知,还舍不得我离开。我愧对这个深爱的男人,逃难似的跑了回来。事过境迁,他是为何而来,我不得以而知。我只知道,他是小灵的老板,小灵的所有都掌握在他手里,我犯不着得罪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有什么我范蝶青是不敢面对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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