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在这里

  乌镇的夜晚美得像一幅水墨画,粉墙黛瓦,远远近近是影影绰绰的灯光,人在其中,像是走进了梦境,或者是一幕老戏。w-w-w.Lk暗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朵渔穿着紫色花香七分袖长T恤配卡其布长裙,脚踩黑色流苏软底小圆头皮鞋,手拿相机,穿街过巷。

  小桥,红灯笼,小秋千,甚至是一面黑漆漆的墙,朵渔都是喜欢的。人变得轻盈起来,积蓄在心里的沉甸甸的负累全都抛出去了。

  以后,一个人可以在这边买间房,然后守着这条小河,守着这些灯光,守着一些书度过余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沉浸在乌镇的夜景时,居然没有想到韩彬。这样一想,还是想起他来了。朵渔叹了口气,想起送自己上飞机时纪琴说的话:“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娟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只是,朵渔不知道要忘记一个那样深刻融入自己生命的男人,要多长时间。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漠的,什么事不太往心里放的女子,却原来,那些不过是些浮事,有或者没有,自然不会有割骨刮肉般地疼痛。

  有咳嗽声,朵渔回头,是沈家宁,他是故意咳提醒朵渔。

  榍他撑了一把伞,居然下雨了。刚刚月亮还很好,这会儿早已躲进云层里了。

  有些冷。浪客^中文-.lk沈家宁把怀里的衣服递给朵渔,他说:“小心感冒!”

  回到两个住的那间未来来的咖啡店,朵渔跑去泡了两杯绿茶,沈家宁看朵渔拍的照片,他说:“求你件事!”

  朵渔捧着一杯热茶,那些蜷缩在一起的小叶子一叶一叶舒展开身体,嘴角翘了一下:“你是在英国留学的吗?”

  “怎么?”

  “装绅士!”

  沈家宁笑了,他说:“我想让你给我当模特,拍些照片!”

  “嘁!”朵渔撇了嘴,“少拿你老姐打岔啦!”

  两个人坐着,说起上大学时的往事。朵渔说有一次艺术欣赏课,老师让说达利的好,朵渔不喜欢达利,但是她喜欢达利那句话:我热爱生活热爱到了有失体面的地步。于是朵渔说:达利对生活的狂热堪比疯子。偏那个老师是热爱达利热爱到了有失体面地步的人,他很不高兴,说:“林朵渔同学,你去参加个选美或者去当个演员更靠谱,学设计,你没啥天份!”

  沈家宁说:“那老师在哪?我要去找他,告诉他你是个多出色的设计师!”

  朵渔笑:“他没说错,一直在遇到你之前,我做的设计都没人给掌声!”

  “这么说我是伯乐喽?”

  “我没说我是千里马!”两人大笑。浪客^中文-.lk

  沈家宁打开电脑,刘若英的歌响起: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哪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朵渔愣了一会神儿,说:“天晚了,睡觉吧!”

  不过是九点钟。从前在城里,朵渔会在网上泡一会儿,或者是缝着一只十字绣等着韩彬回家。

  那仿佛是十辈子以前的生活了。

  恍如隔世。

  朵渔站起来,从沈家宁身边走过时,他突然揽腰抱住她,两个人谁都不动,甚至谁都不敢呼吸,生怕惊动了些什么。

  良久,朵渔的手摸了摸沈家宁的头,说:“早点儿睡,明天要开始工作了!”

  沈家宁松开手,朵渔闪进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有木头的味道,有雨水的味道,也有沈家宁头上洗发水的味道……

  朵渔抱着干净的被子躺下,心里无风无雨。外面,雨打着窗子,嘀嗒,嘀嗒,客厅的灯光仍亮着,刘若英的歌声低低传来,是《为爱痴狂》。

  人在蒙昧间,短信提示音,抓过手机,是家宁的:对不起。手臂握着手机直直地放下,短信提示音再次想起,好半天,朵渔不想看,以为是家宁又说了什么话。再看时,却是韩彬,内容却跟家宁的大同小异:那天,对不起!

  手臂直过去,仍是握着手机,然后食指摸索着按掉关机键,人像做梦一般,韩彬站在面前,眼里满是泪水,他说:朵渔,我错了,我是一直爱你的……

  朵渔的脸面无表情,内心却兵荒马乱,要接受还是拒绝呢,她听到自己在说: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然后又说:韩彬,你弄脏了我的爱,你赔不起!心里却是一朵一朵花开,有点小小的喜悦,那双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她的脸靠在他的腰间,却恍然看到一双纤细的手,那是沈家宁的,还有沈家宁身上淡淡的茶的香味……

  朵渔安然地睡在沈家宁的怀抱里,心头仍是淡淡的喜悦,有风吹过窗边,叮叮当当的风铃响,滴滴嗒嗒的雨声,远远近近的刘若英的歌声……

  朵渔抱紧自己,泪水圆滚滚地滑落,眼睛慢慢睁开,韩彬与沈家宁都消失了,门缝里挤进来一线昏黄的灯光,夜那么漫长,所有的苦痛都要自己承受。

  手抓起手机,打电话给小汐。小汐显然已经睡下了,粘乎乎地“喂”了一声。

  朵渔轻声说:“小汐,人来这个世界没有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同样没有选择,当你有权利决定让不让一个孩子来到这人世时,除了给他(她)最完整的幸福,你不能有任何其它目的!”

  小汐拉长声叫了一声“姐”,她说:“你还好吗?”

  朵渔把手机对着窗,窗外的雨声落进去,几千里之外的朵汐听到了乌镇的雨声吧?

  小汐说:“姐,我会认真考虑的!”

  挂掉电话,像了了一段心事似的。仍是睡不着,摸索了半天,看到床头有盏旧台灯,真的很旧,上面的罩破了半边,拉开,居然亮得不急不徐,在自己的旅行箱里掏出来一叠书,找到本角田光代的新书《第八日的蝉》,当初朵渔买下它,是因为封底上那行字:“蝉在土中七年,破土而出后却只能活七天。”

  侥幸活到第八日的蝉会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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