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这时候的琅云之外, 搞建筑的人正一片热火朝天。</p>
好不容易来了个任务,所学生都充满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热情。</p>
谁能拒绝积分呢?</p>
虽然现在原材料限,可是机智的学生们还是很快进行了实地考察, 然后拿出了规划流程, 并且最快速度出了设计图纸,今天便是实施的第一天。</p>
第一步就是在树林附近找个地方, 还要伐几棵树来平整土地。</p>
邵筑的眼睛从图纸上挪开, 些不解的看着那边正在忙碌的人们,开口问道:“那都是谁?”</p>
原本在给吕永做一些现代医学小科普的夏应闻言, 就跟着看了过去:“农学院的同学, 大部分是研究植物和动物的, 他们都是接下任务过来帮忙的,他们等下还要种树呢。”</p>
邵筑些莫名:“怎么穿越到古代还要搞植树造林?这年头流行可持续发展吗?”</p>
夏应则是格外淡定:“发不发展的放一边,对于这片树林, 他们肯定比你明白。”</p>
“不就是砍几棵树?”</p>
“但你恐怕不会知道这都是什么树,不会知道从树上可能会掉下来什么,在底下又能长出什么。”夏应的眼睛瞧了瞧不远处的木屋, “之方强他们偷跑又回来,路上耽搁了, 就是因为误食了毒蘑菇,造了幻觉, 差点弄伤了胳膊腿。”</p>
邵筑好奇:“什么幻觉还能伤到胳膊腿?”</p>
夏应推了推眼镜,笑容淡淡:“他们被毒素影响, 觉得自己掉在水里, 于是就在草地上奋力游泳了。”</p>
邵筑:……</p>
好家伙,旱泳?</p>
想了想那个场面,邵筑觉得, 这些研究植物动物的同学们分分积分是挺合情合理的。</p>
而另一边,吕永在仙人们开始聊天的时候就知情知趣的躲到了一旁,与其他人小声聊天。</p>
等夏应再去找他的时候,刚走近,就听到一个年轻郎中的声音响起:“吕兄,你说那些仙人用的是什么东西?瞧着好锋利,又很凶,莫不是什么神兵利器?”</p>
夏应看过去,就看到了那边的几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同学正手执电锯,现下“呲呲呲”的起劲儿。</p>
不得不说,穿越真是改造人。</p>
而那电锯估计是这次系统升级之后才能兑换的新玩意儿,倒些不好对着土著解释了。</p>
可还没等夏应想到回应,就听吕永道:“这应该是仙锯。”</p>
夏应:嗯……嗯?</p>
而那年轻郎中又问道:“那他为什么会自己动呢?”</p>
吕永这些日子在村子里经常被问到差不多的问题,所以他现在已经有了一整套章程:“必然是用上了仙人法术,咱们看不懂才是正常的。”</p>
年轻郎中:“原来如此,妙啊。”</p>
夏应:……就喜欢你这种会自己抢答的。</p>
而这时候,德昌郡的人已经靠近了学校。</p>
最先行动的是琅云大学的保安。</p>
随着电力提供增强,局域网在逐步恢复,学校的监控系统开始分批次恢复。</p>
这会儿保安就从监控屏幕上看到了陌人靠近,于是他立刻用喇叭朝外面喊:“来者何人!”</p>
一句话,就引起了所人的关注。</p>
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朝着校门前探头。</p>
吕永最先认出来人,赶忙道:“仙人莫怪,那是德昌郡的岳郡守,亦是岳小郎君的父亲。”</p>
夏应一听这话,表情便松快不少。</p>
毕竟岳允在学校里的时候一直格外配合,医学院的学生在他身上刷出来不少积分,现在小朋友的爸爸来了,他自然会些善意。</p>
但是吕永刚介绍完岳郡守就卡壳了。</p>
那位蒙着眼睛的男人他不认识,平常没听说郡守身边盲人官吏。</p>
而谭翺并没开口,因着他目不视物,五感去其一,其他感官就得到了加强。</p>
此时他能听到人声,能闻到草木香气,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其他感觉了。</p>
只是伸手让自家随从搀扶,站在原地,用耳朵听着声音的方向,清俊的脸紧紧的朝着人声的方向一动不动。</p>
岳郡守却顾不上他。</p>
看到吕永,他就意识到自己找对了地方,这里就是琅云仙境!</p>
谭御医瞧不见,可岳郡守的眼睛完好,看得清清楚楚。</p>
且不论那些昂贵的琉璃窗,还堪称巍峨的楼阁,单单是刚刚那声喇叭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足以让岳郡守震撼。</p>
上之事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p>
哪怕之听吕永还岳允详细描述过仙境的事情,但当时候岳郡守觉得他们夸大其词,想着是年轻人见识少,吃得少见得少,这才会夸张之语。</p>
结果现在一瞧,他们哪里是夸张?</p>
分明是语言苍白,万言难描述其一!</p>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尚且愣住,更别提那些头一次来的亲卫,以及从都城来护送谭翺的人了。</p>
目瞪口呆之中,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p>
最终还是夏应开口道:“岳郡守到琅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p>
岳郡守这才回神,收回了放在琅云外墙上的视线,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得严肃端正起来。</p>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袖口,又整了整头上的官帽,这才迈步走向了夏应。</p>
在相距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随后,岳郡守便准备躬身行礼。</p>
站在一旁的邵筑赶忙道:“事说事,倒不必如此。”</p>
倒不是他跟人家假客气,而是因为最近这些天和吕永在一处,见多了这几个郎中拿出宣传画上香的操作。</p>
人家带着善意,态度虔诚,把这件事情当一项事业在做,琅云的人也不好说什么。</p>
而吕永那架势,现在的岳郡守一模一样……</p>
就算知道对方是一番好意,但是平白无故的让人这么供起来,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p>
可岳郡守就算听到了没有停下。</p>
他丝毫不打折扣的行了一礼,声音严肃:“这一拜,是谢仙人能救下我儿。”</p>
原本想要阻拦他的夏应闻言,便悄然收回了手。</p>
岳郡守起身后,再行礼道:“这一拜,是谢仙人能救下一村百姓。”随后又是一礼,“这一拜,则是为了谢仙人慷慨,愿意教化育人,福泽万民。”</p>
他说的每句话都发自真心。</p>
作为岳允之父,德昌郡守,是周国子民,无论哪种身份,都值得他都要对仙人饱含敬意。</p>
听了他的话,学生们也就没做什么,坦然接受了。</p>
虽然他们两方的出发点略有不同,但是救人的仁心是一致的,从结果上看算是殊途同归。</p>
而在岳郡守的三拜之后,哪怕不是医学院的学生,都生出了一股子自豪感。</p>
千言万语汇一句话——</p>
我们琅云真是牛批!</p>
而岳郡守的答谢方式不只是嘴上说说就算了。</p>
他带来了不少礼物,或者说是给上仙的供品。</p>
根据小岳允的建议,其中不单单金银器皿,玉石宝器,还德昌郡特产的水果酒液。</p>
看到这些,最先眼睛发亮的就是那些来帮忙的同学们。</p>
果实就是新的种子,每一样都值得他们拿回去研究。</p>
原本以为那些小猪崽已经是惊喜了,没想到,还意外收获!</p>
这些是啥?这是积分!</p>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就是靠谱,任务说发就发,一个比一个贴心。</p>
而见琅云坦然接受了这些,岳郡守心中是松了口气的。</p>
就算接触过仙境的人都告诉他,仙人仁善,从不计较回报,可岳郡守依然要拿出自己的诚意。</p>
人家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给。</p>
如今看到琅云与人为善,岳郡守的紧张情绪也舒缓了些。</p>
他这才想起了一件私事。</p>
很快,他从怀中拿出了个册子,双手奉上:“此物是在下的幼子想要递交给仙人的。”</p>
夏应好奇,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问道:“何物?”</p>
邵筑探头过去。</p>
然后就瞧见了封面上很醒目的四个字。</p>
《一课一练》。</p>
……突然想起了被课外作业支配的恐惧。</p>
这时候就听岳郡守道:“因着这些时日,允儿一直未归,拙荆便格外担心,吃喝不香,如今孩子回去了,便格外不舍,想要多留些时日,故而允儿不能立刻回来,他就让我先把这个交予数学仙人。”</p>
夏应邵筑对视一眼。</p>
合着这是家长来帮忙交作业了?</p>
就很真实。</p>
岳郡守则是在这个时候看向了吕永,询问一二。</p>
然后就听闻之所以这么大阵仗,是因为仙人要帮着他们建造房屋,说是叫“宿舍”。</p>
岳郡守思索片刻,便想到自家小岳允以后若是想要找仙人求学,那么多半是要住在这里的。</p>
他能苦了自己,但是绝对不想苦了孩儿,这房子自然要好好建。</p>
但岳郡守可不会明着说,而是沉下脸,一本正经:“求学之事,乃是我等劳烦仙人,又怎么能让仙人辛苦呢?”</p>
吕永闻言,便羞愧低头,连声道:“郡守大人说的极是,这是我等疏忽了。”</p>
岳郡守点点头,然后便对着夏应几人道:“仙人们只管站在一旁指导便是,其他事情,在下会让人去做,不敢劳烦仙人辛苦。”随后,他抬了抬手,“你们过去,好好做事!”</p>
亲卫们立刻抬头挺胸,齐声道:“是!”</p>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去当搬砖工具人,而是给仙人效力。</p>
如今关于仙人的传说已经在德昌郡传遍,甚至整个周国都是席卷之势,他们这些跟在岳郡守身边的,自是知道仙人清除疫病的神迹。</p>
既如此,搬砖都光荣!</p>
邵筑自然不会拒绝,叉着腰看着那些人跑去忙碌,在心里感慨——</p>
这年头,任务越来越好干了。</p>
而这边说得热热闹闹,另一边,周国御医谭翺却一直没开口。</p>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同时在心里判断着这仙境到底是什么地方。</p>
之所以来,就是因为有关于仙境的传说在都城内外甚嚣尘上,引起了周王在内的许多家大族的猜忌。</p>
作为御医当中最得周王信任的谭翺,这一趟自然是义不容辞。</p>
诚然,他之所以会想着探访琅云,除了周王命令,还因为他本身就不相信这些神鬼之事。</p>
若是这里是假的,那么一个抓一个,必不能让他们为祸乡里。</p>
若是真的……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在谭翺的考虑之中。</p>
这会儿他听着的重点也不在岳郡守,而是在那些年轻郎中。</p>
一群郎中都对这个琅云深信不疑,还要来求学,谭翺不由得微微簇起眉头。</p>
于是他轻轻地紧了紧指尖,握住了随从的胳膊,低声道:“天冬,这琅云,到底什么不同的?”</p>
而名叫天冬的随从却是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感觉自己稀薄的词汇量实在是不足以描述仙境万一。</p>
于是他就只能道:“真的不一样,大人,小的随您在都城里住着,见过宫廷,见过门大户的宅院,但没有哪个比这个还要气派的。”</p>
“细说说。”</p>
“小的说不出,那些物件以前都没见过,一看就知道金贵……”声音突然顿住,天冬慌张的看着谭翺蒙着眼睛的布条,“大人赎罪,小人失言。”</p>
谭翺却没追究,反倒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无妨。”随后就重新想要抬头“望”向琅云。</p>
可就在这时,那边棵树要倒了。</p>
学生们早就算好了方向,并不会砸到人。</p>
但是天冬原本就在震惊之中,加上刚刚说错了话,心里慌张,就敏感些。</p>
如今瞧见树要倒,他吓了一跳,急忙搂着自家大人躲远些。</p>
结果就是这么一拽,谭翺猝不及防之下,蒙眼的布条蹭到了天冬的发顶,立刻就松开了,直直的掉到了地上。</p>
天冬愣了一瞬,而后就想要重新拿个新的给自家大人蒙上。</p>
但就在这时,岳郡守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心里想着还是不能怠慢都城来的人才是,便走过来道:“谭大人,这里便是琅云,你……”</p>
结果在看向谭翺的时候,他的声音就顿住了,些惊讶的张大眼睛。</p>
谭御医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反应,他的眼帘微微低垂,遮挡住了与常人不同的瞳孔,声音平静:“抱歉,可是惊到岳大人了?”</p>
岳郡守缓声道:“无妨。”</p>
其实谭翺的这种眼睛他是见过的,瞳孔泛白,一瞧就知道得了病,而这已经比那些眼睛受了硬伤才盲了的要缓多了。</p>
起码没有伤疤,只要闭上眼睛,这就还是个俊秀郎君。</p>
就是让人觉得颇为可惜,这眼睛的是真的精致。</p>
而看到谭御医眼睛的不单单是岳郡守。</p>
夏应瞧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口袋里面的手机。</p>
果不其然,手机震了震。</p>
夏应嘴角微动,不过很快就松缓了神情,迈步走向了谭翺,开口便是:“你眼疾。”</p>
谭翺耳尖微动,分辨出这是刚刚说过话的“仙人”之一,于是他下意识的绷紧了神情,但还是点头道:“是,我患有目翳。”</p>
夏应并不清楚在这个世界目翳具体指得是什么,可他能看得出来,这是白内障。</p>
而一旁个学中医的学生,原本是出来和年轻郎中们交流的,这会儿就看向吕永问道:“你们没金针拨障术吗?”</p>
吕永一脸迷茫:“此术从未听过。”</p>
中医学点点头,在心里又调整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感觉以后能教的东西更多了。</p>
另一边,夏应看着谭翺不解道:“我看你就二十出头,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p>
谭翺虽然心中对琅云抵触,可涉及病症,他没有丝毫隐瞒:“我的父亲、祖父皆得此症。”</p>
哦,遗传。</p>
好在所白内障不管诱因如何,治疗方法都一样,更换新的人工晶体即可。</p>
夏应不由得笑起来,没废话,直接道:“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吧。”</p>
一直从容不迫的谭翺终于愣了一下。</p>
他确实是存着到这里来试探的心思,甚至想着要他们在医理上一决高下,借此来看看仙境的真假,但这会儿他什么都没说呢,连名字都没提,怎么就要进去了?</p>
吕永却是一脸亢奋:“仙人能治疗目翳?”随后就张开嘴巴。</p>
这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夏应一眼看出,这人又要吹彩虹屁了。</p>
于是他抢先说道:“等治好了你再夸不迟。”</p>
吕永就闭上嘴巴,点头如捣蒜,目光期待地看着几人。</p>
可是一旁的天冬却有些着急。</p>
他着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这样,就算亲眼见到了琅云,瞧着那些所未见的物件就知道这里不同寻常,但是他不敢就这么让自家大人随随便便就进去。</p>
万一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p>
但是谭翺却没太多犹豫就把手搭在了天冬的胳膊上,淡淡道:“走吧。”</p>
天冬瞪大眼睛:“大人……”</p>
谭翺语气平静:“早晚都是要去的,总要试一试。”</p>
对于治疗眼睛,他其实没有什么期待,目翳之症乃是谭家躲不开的祸事,自从病发,他就没指望能好。</p>
但是若是能借着这个由头去琅云里面走一走也是好的。</p>
大不了牺牲了这双原本就没用的眼目,若是能换回仙境真相,让流言平息,那也是值得的。</p>
天冬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气,没再劝,只管亦步亦趋的跟上,小心的领着他往走。</p>
但对于夏应而言,他从来不考虑原住民复杂的心理活动。</p>
他只管在避开众人视线的时候拿出手机,看了看那个【治愈白内障0/1】的任务,然后就领着人去了校医院。</p>
而一直围观中的邵筑由衷的感慨道:“他们的命真好啊。”</p>
吕永不解:“仙人这话是什么意思?”</p>
在他看来,这分明是来了个病患,就算仙人慷慨,不至于说是好事吧?</p>
邵筑则是对着他认真道:“你不懂,我们琅云就是喜欢帮忙,急人之所及,把助人为乐当快乐之本。”</p>
吕永闻言便是行了一礼:“仙人大善!”</p>
邵筑便笑眯眯的看着他:“别光夸,你做点实际的。”</p>
比如找点事情来麻烦我一下,我这人最不怕麻烦了!</p>
等邵筑期待的抬头,就见吕永一脸感动地说道:“仙人放心,您这样仁善,我以后定然告诉所人,每天早中晚多给仙人上炷香。”</p>
邵筑:……</p>
哦,我谢谢你啊。</p>
而同样得到任务提示的眼科学众人已经早早做了准备。</p>
领头的学生先是一把握住了夏应的手,面露感动:“法医学那边说的果然对,学长果然没忘记我们!”</p>
夏应心想着,其实他法医抢人来着……</p>
不过这话并没说出口,只管让了让身子,说道:“这就是病人,你们带进去吧,他叫……”些卡住,夏应扭头看过去。</p>
闭着眼睛的谭御医轻声道:“我姓谭,单名一个翺字。”</p>
夏应点点头,并没说话,只管目送谭翺被带进去。</p>
而眼科的学生给了他一壶兑换来的饮品当作答谢。</p>
天冬想要跟着,却被拦在了门外。</p>
原本天冬被这一路行来的种种异像弄得格外小心翼翼,他还对着电灯鞠了好几个躬呢,可这会儿他护主心切,些着急道:“我要去伺候我家大人!”</p>
夏应直接摁着他的肩膀坐下:“医院里禁止喧哗,你进去也没用,在这里等着。”</p>
天冬还想说什么,结果就被夏应塞了个杯子。</p>
里面散发出来的甜香气味迅速吸走了天冬的注意。</p>
夏应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之后淡淡道:“给你的,喝吧。”</p>
天冬眨眨眼睛,到底是个少年人,好奇心重,见夏应喝了无事,他就试着凑到嘴边舔了舔,便觉得又香又甜。</p>
如今只有贵族吃得起甜食,这味道对他的吸引力极大。</p>
短暂挣扎后,天冬见他们确实不会允许自己随意走动,就乖乖坐好,捧着杯子开始小口喝了,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诊室的门,想着一旦有异动,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闯进去。</p>
而冯雅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正面对面坐着喝热可可。</p>
这让冯老师走向了夏应,笑着低声问道:“热可可要积分兑换的吧,你怎么这么大方?”</p>
夏应回了个笑,伸手指了指背后:“眼科请客的,相比较于那位谭大人能带来的收益,这点积分就不算什么了。”</p>
冯老师微挑眉尖,然后也笑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p>
而另一边,对于谭御医而言,他从进入医院开始就知道,自己进到了一个之从未接触的地方。</p>
因为盲了,所以他并不能看到那些稀罕的东西,只能隐约的感觉到光线的变化,可这不足以体现琅云的神奇。</p>
让他警惕起来的是,这里面的气味。</p>
并非是熏香,不是草木,而像是酒液挥发以后的味道,还些其它的味道,些浅浅的刺鼻,他以前是没闻到过的。</p>
可是谭翺一直没开口,没询问。</p>
让他坐下他就坐下,让他伸头他就伸头。</p>
眼科的老师对这种配合的病患十分满意,一边调整仪器设备一边笑着道:“你运气不错,现在还人工晶体的存货,质量很好,给你换上以后明天差不多就能恢复不少。”</p>
谭翺静静地听着,却没听懂。</p>
尤其是那个人工晶体……莫不是这些人治病要用石头?</p>
看起来自己这双眼睛真的是要保不住了。</p>
可是谭翺依然没开口,他想着,总要些后果才能让岳郡守那些人清醒过来,而且他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p>
于是,接下去的十几分钟,他都十分配合。</p>
而整个过程并不像谭翺预想的那样,会人用石头来划他的眼睛。</p>
恰恰相反,全程没有什么感觉,不疼,就是觉得些凉,麻麻的,然后便过去了。</p>
等老师说“好了”的时候,他的眼睛上被蒙上了个眼罩。</p>
谭翺摸了摸,很是丝滑,但又不像是绸缎,而脑后的绳子是有松紧的,以前没见过。</p>
接着便听老师道:“术后不要乱动眼睛,别摘眼罩,已经给你准备了一间病房,先住下吧,到时候会人去给你上药。”声音顿了顿,“可能有其他人过去给你检查,配合一下就行。”</p>
谭翺安静点头,但心里只觉得自己是被骗了。</p>
就没见过谁治病是这么治的。</p>
全程没啥感觉,就这么过去了?看起来自己的眼睛还在危险的边缘试探。</p>
于是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p>
眼科老师立刻坐直身子:“什么事儿?是不是还哪儿有不舒服?来来来,都说说,别客气。”</p>
谭翺却是摇摇头,根本没提及自己的眼睛,好像浑然不介意,只管道:“我想知道关于些时候德昌郡伤寒治疗的事情。”</p>
此话一出,眼科众人就叹了口气。</p>
没他们的事儿了,看起来暂时刷不了积分任务。</p>
不过他们还是答应了谭翺的请求,并且在送他去病房之后,就让人去请吕永来。</p>
而之在学习如何防疫和如何使用消毒剂的时候,他是来过医院的。</p>
饶是如此,吕小郎中依然是一路惊叹脸。</p>
对着谭御医,他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情,把仙境中的人大夸特夸。</p>
尤其是这次伤寒来临之后,从怎么发现的疫病,到疫病多汹涌猛烈,再到岳允入仙境,最后说起了各种防疫措施。</p>
总归,事无巨细,全都告诉谭御医。</p>
可是对谭翺来说,这些事情闻所未闻,还涉及了不少他的知识盲区。</p>
那些隔离或者是消毒的事情,听着倒像是平常用的药熏法,但又诸多不一样。</p>
至于那些预防时候的注意事项,初听着觉得奇怪,但是仔细想来却又觉得颇道理。</p>
这让谭御医有些忘记了之对这里的猜疑,加上他本就眼盲,习惯了什么都看不见,就对眼罩毫不在意,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病人。</p>
可是吕永却是记着这点的,来的时候夏应就叮嘱过他,要让谭翺多休息。</p>
于是等天色渐暗,他便起身告辞。</p>
谭御医也没有强留,只想着等明天再问不迟。</p>
天冬送走了吕永,就颠颠儿的回来给自家大人铺床,扶着他安枕。</p>
期间,他端着塑料盆研究了好久,又拿着毛巾来回摆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又想要对着电灯泡鞠躬了。</p>
等谭翺摘下眼罩时,已经天黑,关了灯,拉了窗帘,病房内外一片漆黑静谧。</p>
谭御医全程闭着眼目,他习惯了不睁眼过日子,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p>
不知道是因为连日舟车劳顿,又翻山越岭,还是因为琅云的病床十分助眠,总之,一向早睡早起的谭翺难得的起晚了。</p>
待他醒来,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p>
天冬一直没拉开窗帘,乖巧地守在一旁。</p>
见谭翺坐起身来,他这才起身上,手上端着水杯道:“大人可要用水?”</p>
谭翺却没回答,他其实还在办梦半醒之间,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了窗口,轻声道:“天亮了啊……怎么用了蓝色的帘子?”</p>
结果刚一说完,他就愣住了。</p>
而天冬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口:“这里的帘子都是蓝色的,大人若是不喜欢……”</p>
声音突然顿住。</p>
下一秒,天冬瞪圆了眼睛,小跑着绕到了床的另一边,圆眼睛盯着谭翺看。</p>
谭御医似乎也在震惊中没能回神,等他对上天冬的脸时,便不自觉地说了句:“天冬你长大很多。”</p>
天冬却是倒吸一口冷气。</p>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声惊呼:“天爷啊!大人,你能看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