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赤子之心（13）
百九十章</p>
节目买完关子, 在片弹幕中继续。</p>
除宁馥和罗思雨外的八位选手，在工人员的指引下分别走两个房间——房间外都挂着块铭牌式的电子显示屏，块红色, 块蓝色。</p>
在宁馥和罗思雨进入房间时，上面是没显示颜色的。</p>
弹幕：</p>
[节目组真能搞……]</p>
[倒要看看你要搞么幺蛾子.jpg]</p>
[许愿的cp都能城真！]</p>
别看《冰上梦》才播出了两周，可综艺中的cp已经组了好几对儿了——</p>
么夏辕x罗思雨的“夏雨情缘”（他俩曾经部电影里演过男女），么顾泽章x宁馥的“红薯交”（节目组放风时大家出去逛街, 影帝给宁馥递过个烤红薯）, 甚至还罗思雨x宁馥的“冰雪恋歌”（艾拉和伊莎谁是攻大家还在争论）……</p>
观众们嗑得个比个起劲。</p>
节目组当然也很些趁机引导的意思。</p>
宁馥挑个教练和篮球少女的本子实在让节目组头疼了阵——剧情，cp不好炒啊！</p>
原本编导是想让宁馥换个本子的，但被许正帆阻止了。</p>
他想看看宁馥要怎么演。</p>
***</p>
顾泽章推开门。</p>
宁馥坐在老板椅上看剧本, 十七岁的姑娘小小只，看起像陷进了那黑色的靠背中样。</p>
顾泽章对她印象不错，但并不准备选择她。</p>
比起半路出家的运动员, 他本能地更青睐科班出身的演员些。</p>
但她抬眼看过时, 顾泽章立刻就知道，宁馥，已在戏中。</p>
因为她的眼眶是红红的。</p>
顾泽章放缓了脚步，迅速地寻找状态。</p>
只听宁馥道：“教练, 还会长的，真的, 还会长——”</p>
她猛地将剧本收身后, 明明手指攥得那样紧，却偏要做出副轻轻松松漫不经心的样子, 随手将它塞在堆桌上的杂物里。</p>
桌上除了个给演员准备的水杯以外么都没。</p>
可偏偏她几个动就是气呵成，自然而然。就像所生活中，在师长面前把手里东西塞进杂物堆里的小姑娘会做的样, 毫无违和感。</p>
就连监视器屏幕后的许正帆，都忍不住默默点了点头。</p>
无实物表演，很不错。</p>
惊讶过后，顾泽章也迅速地找到了状态。</p>
他的肢体动也随变，不是端着“高冷”人设，身姿挺拔的影帝，而是变做个四十岁，略些沧桑的球队教练。</p>
眼前的女孩显然让他感到为难。</p>
因为她曾是队里最好的苗子，是他寄予厚望的队员，在训练中表现从都是最刻苦、也最出色的。</p>
但省队的选拔不单单只看些。</p>
骨龄测试的报告显示，她将的身高，是不能满足篮球项运动的要求的。</p>
小姑娘将手中的报告塞起，下意识的动，只是徒劳。</p>
——教练既然找她谈，又怎么会没看过那份报告呢？</p>
顾泽章挠了挠头，靠到桌子边上劝她，“你还小呢。”</p>
他说的也艰难，但既然开了头，就必须要说下去。</p>
“未的路还没定，还很多个选择。考个好大学，做个医生，律师，当个歌唱家或者文学家，都是很好的。”</p>
趁着年纪轻轻，趁早改行，总比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要强得多。</p>
说白了，就叫老天爷不赏饭吃，由不得你不甘心啊。</p>
“你岁数还小呢，以后多发展些其他的兴趣。别钻死胡同，听。”</p>
剧本只给了本场的情节设定，却没给具体的人物设定和台词。因此，宁馥他们的表演几乎可以说是即兴表演了。</p>
台词、人设，都由演员自己取决和发挥。</p>
顾泽章给自己的人物设定，就是个四十岁上下、平素不休篇幅，从不会对手底下群女篮队员温柔的走粗犷风的教练。</p>
为不善表达的教练，些戳心的“劝告”，就是他对个平时自己最满意的队员的爱护了。</p>
因为样的情况他见得太多、也处得太多了。</p>
运动员苦，运动员难，既要拼了命的刻苦，还要看身体的硬件条件能不能过关。</p>
最后能出成绩的，可以说是既披荆斩棘的勇气，又万里挑的运气。</p>
二者缺不可。</p>
太多人倒在运气关上了。</p>
拿到份报告，宁馥尚未开始的职业生涯，基本上就已经宣告结束。</p>
但顾泽章却听到眼前的少女，坚定地说——</p>
“还是想试试。”</p>
她说时，那神情却完全不是“想试试”的模样。</p>
她站着，双拳紧握，稚气未消的脸上能看出紧绷的咬肌。</p>
顾泽章脸上出现丝惊讶。他没想到，本该接受命运的少女，会做出样的反应。</p>
她在和自己较劲。</p>
和那“万里无”的运气较劲。</p>
那种是种执着到决绝的语气。</p>
人们说不撞南墙不头，不见黄河不死心，个刚刚被宣判了职业生涯死刑的姑娘，偏偏就要条道走到黑。</p>
还坚信能样走下去——</p>
走到天光大亮。</p>
***</p>
“好，卡！”</p>
房间里的对讲器中传导演许正帆的声音。</p>
气氛为松。</p>
顾泽章慢慢呼出口气，将自己从刚刚的情绪中拉出，紧接着就是感叹——</p>
他没想到宁馥竟然样的天赋！</p>
——对于个非科班出身、甚至只上了个星期演技课程，几乎没任何专业训练的人说，样的演技只能用“天赐奇才”形容了！</p>
顾泽章原本还想，如果宁馥入戏困难，他为专业演员，少不得要引引、带带。谁想——</p>
短短的几分钟里，竟是没几句台词的宁馥，全程引动着他的情绪！</p>
越是专业、越是体会的演员，就越知道在戏里个好的对手多么重要。</p>
而宁馥……她完全符合个标准！</p>
顾泽章毫不怀疑，他不会入戏么深，不会样自如地代入教练的心情中去。</p>
“演的很棒。”顾泽章道。</p>
他的语气忽然顿。</p>
在他的注视下，宁馥显然已是出戏的放松姿态，甚至唇角也微微弯起，几乎可以预判出她下刻就要礼貌而客气地道谢了。</p>
颗眼泪，从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滚落下。</p>
她也彻底笑起，漫不经心地伸手揩掉了那滴泪，然后说道：“谢谢。”</p>
顾泽章沉默了瞬，想提醒她时候入戏太深更容易伤到自己，但交浅言深，在综艺上说些，未免多言。最终他只是朝宁馥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房间。</p>
监视器后，编导摸着下巴。</p>
最终段试演，刀未剪。</p>
***</p>
最后个进入宁馥房间的是夏辕。</p>
他进就清了清嗓子。</p>
宁馥从桌子后抬眼望他，只听他笑嘻嘻地道：“教练，想打篮球。”</p>
编导在监视器后愣——怎么，剧本还能么玩？</p>
味夏辕个开场，可想而知到时候弹幕反响必然火热！</p>
转眼看旁边的许正帆，也是副饶兴味的样子。</p>
“检测报告你看过了？”宁馥坐着，神色淡淡地将手中剧本放在桌上。</p>
夏辕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走进以后就像只好动的小狗样转转去，小动没停下过。</p>
“只是个检测报告而已。”他勾手做了个空气投篮的姿势，“您面前的，可是个活生生的人诶。”</p>
他年纪轻，笑起朝气阳光，完全就是观众能想象到的，校园篮球少年的模样。</p>
剧本里可没说过打篮球的是女孩还是男孩，只是大家都先入为地认为，宁馥年级小，又是运动员出身，肯定会选择篮球队员的角色。</p>
可夏辕不样想。</p>
不知怎的，他点心疼宁馥。</p>
她那么年轻，就因为身体上的伤病离开赛场，让她去遍遍地演绎个要被迫结束职业生涯的球员，她怎么会开心？</p>
人生并不总能像电影样，总能峰路转、柳暗花明。</p>
揣摩个角色，就像体会宁馥当初退役的心情。</p>
而里头，也夏辕自己的私心——</p>
他是多么想要小玫瑰继续在冰上滑下去啊！</p>
宁馥在桌子后审视着他，让夏辕感觉自己像被x光扫射了遍，被看得透到骨头缝里。</p>
“人生不是电影。”她说道。</p>
是剧本里给出的句参考台词，在前面也扮演教练的人背出。</p>
“没许多的峰路转和柳暗花明。”女教练明明看着是样年轻，可语气却已经老了。</p>
“你的身体条件，坚持下去不仅会吃许多苦头，而且不容易打出成绩。”宁馥道：“些苦就白吃了。”</p>
时候让人害怕的，不是努力和痛苦，而是在经历了些以后，竹篮打水场空。</p>
种徒劳和无奈，是能把个年轻人的热情和心血生生耗干的。</p>
她并没用劝诫的语气，只是将眼就能望见的将摆在夏辕的眼前。</p>
“样的放弃不是可耻的。”</p>
夏辕却依然笑着：“知道。”</p>
他道：“不过愿意等峰路转，柳暗花明。”</p>
“因为最喜欢打球了。”</p>
他凑在教练的桌子前说，眼眸明亮，如此真诚。</p>
宁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少年的头发茬毛茸茸的，带蓬勃的生机。</p>
“希望你的电影好结局。”她道。</p>
***</p>
电视机前，沈城长久地沉默。</p>
他不得不承认，宁馥或许不仅仅是在花滑领域拥天赋。但那滴眼泪，那段表演最后她对夏辕说的，却不停地在他脑海中盘绕，屏幕中的热闹仿佛都从眼前和耳边溜过，半点进不到心里头去。</p>
他忍不住立刻去证实。</p>
在周六的大晚上，家队基地接到了教练沈城的电。</p>
“当时备选人员的详细体检报告，把宁馥的发给。”</p>
***</p>
秦晓雪敢毫不夸张地说，宁馥的两段表演又要封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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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看上次冰上演绎的艾拉时就样评价，可看综艺，就像吃流水席，正菜大餐永远在后头，而宁馥带的表演也是如此，层递进层，层深于层，让人很难不咂摸出千百种滋味。</p>
两段未曾删减的试戏片段都在《冰上梦》二期正片播出，红薯cp强势崛起，宁夏cp后居上，观众们嗑生嗑死。</p>
谁也没想到，多年以后，那句台词真的出现在许正帆导演冲击华语最佳纪录片奖的影片中。</p>
被誉为冰上玫瑰，在花滑女单拥绝对统治地位的女人，在屏幕错落的光线中，抬起眼睛。</p>
“人生不是电影。”</p>
“但愿意等，峰路转，柳暗花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