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赤子之心（11）
第一百八十九章</p>
赵晓春虽然还算不上什么眼通天魔王级经纪, 但这么多年下来，总还有点儿自己积攒脉。</p>
也不知他和节目组说了什么，居然在节目组录制训练基地旁住了下来, 每天都来围观。</p>
实习生小陈就不止一次在录制场地碰到这位经纪。</p>
她忍不住跟自家leader打了一下。</p>
leader王依旧用她做了精致指甲指滑动着机屏幕，淡然道：“这算不上什么特权。你可以这理解成一种交换。”</p>
小陈不明就。</p>
leader王轻轻一笑，“真正入行了，以后自己跟组, 你就看明白了。”</p>
赵晓春是个生意, 生意自然什么都是明码标价。</p>
节目组拿他带艺炒作出圈，冲现在网络上宁馥一边倒被恶意评价甚至攻击风向，显然是赵晓春这边亏了。所以当他提出来要跟组, 节目组也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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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春留下来，就是一个警告。</p>
他家艺是个白兔子，他可不是。</p>
leader王倒颇有些感慨地道：“赵晓春对宁馥是很认真了。”</p>
看着架势, 干脆不打算扯着狼皮往兔子身上披了, 他这头眼睛绿油油饿狼干脆就蹲在他们家兔子身后不动窝。谁想害宁馥，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经得住她身后那饿狼撕咬。</p>
挺有意思。</p>
想到这儿，leader王倒来了兴致，她放下机, 问小陈：“你觉得宁馥这姑娘怎么样？”</p>
小陈一愣，一时间几乎见了自己大脑疯狂运转声响——节目组内, 是严令禁止公器私用追星。</p>
她憋了好半天, 终于找回往日伶牙俐齿。</p>
“我……我觉得她挺漂亮。”</p>
这倒是一句客观得不能再客观事实陈述。</p>
leader王顿感无趣，埋头接着刷机去了。</p>
要她看……不论其他几个是刚出道就爆红爱豆, 还是已经作品无数声在影帝，宁馥是这档综艺，最有潜一个。</p>
leader王中感叹, 自己真是曲高和寡。</p>
——谁说小白兔，不能有一颗狮子呢？</p>
***</p>
周六《冰上之梦》第二期（下）还未放送，但节目组第周期录制已经开始了。</p>
节目组录制规律也已经很明显了，以七天为一个周期，一周冰上训练，一周演技训练，这样穿插进行。</p>
求将所有类型观众都牢牢吸在屏幕前面。</p>
选们都是一副对网上发生什么一无所知模样，然后默默地交换眼光。</p>
而风暴中两个，反应就更有意思了。</p>
罗思雨顶着红红眼眶，看来又忐忑又愧疚，一大早就去给宁馥道歉。</p>
只可惜她刚凑到宁馥身边，话还没说出，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经纪赵晓春打断了。</p>
“小罗啊，你忙，我和宁馥说两句话。”</p>
罗思雨被他笑眯眯眼神一盯，竟然莫地有点后脊梁发毛，也不敢再多说一句。</p>
而面对宁馥询问目光，赵晓春只是无奈地叹了一气，“她在找你说什么，你不用理会。”</p>
他顿了顿，觉得不能在自己艺面前失去威严，于是又加上一句：“争取这个资源给你，我想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期待。你不要为其他事情分。”</p>
很有种家长对孩子说“你以后少跟他玩”意思。</p>
宁馥却很直白。</p>
“但是我想滑冰。”她对赵晓春道：“这也是我滑冰最后机会了。”</p>
即使是铁石肠、唯利是图赵晓春，在面对小姑娘这样恳求语气时，也不禁想要包容她愿。</p>
他明白宁馥意思。</p>
作为已经退役花滑运动员，能再次回到专业训练模式中，再次</p>
但他硬肠。</p>
“你当时签约，也是因为希望能在娱乐圈有更大发展。宁馥，花滑赛场上已经不再有你位置了。你可以它当成爱好，但别忘了参加节目真正目。”</p>
说罢，赵晓春转身走了。</p>
他并不想看小白兔到他这一番诛之语后神情，仿佛这样能减少一点自己负罪感。</p>
“狠”经纪没看到，但有看到了。</p>
沈一城教练席就在旁边。</p>
他端着个保温杯，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中进了发苦茶叶梗。</p>
不仅看到了，他也到了。</p>
见那经纪告诫他曾经弟子，要专注出，专注演戏。</p>
也见这个曾经拿过国第，在赛场上也算是老将，其实却只有十七岁姑娘说——</p>
“但是我想滑冰。”</p>
沈一城也看到了网络上那些极度刺耳声音。</p>
不同是，他知道宁馥根不是因为伤病才离开职业比赛。</p>
有一瞬间沈一城想站身来走过去，狠狠问个明白。</p>
——想滑，为什么退役？！</p>
——想滑，为什么不努？！</p>
——想滑，为什么要一头扎进这利圈子？！</p>
一股邪火在沈一城胸中左冲右突。</p>
宁馥对他目光浑然未觉，已经转过身去继续热身动作了。</p>
沈一城只下意识地注视着她背影。</p>
他刚刚，也看到了女孩脸上神情。</p>
哪怕他不愿信，可沈一城知道，宁馥对她经纪说出那句话时候，她是认真，不作伪。</p>
对于她真正渴望东西，她总是“想要”两个字写在脸上，学不会掩盖。</p>
这个孩子一直不会骗。</p>
就像她以脚踝受伤由头提出退役，却跟没想过国家队教练完可以调出她医疗档案。</p>
就像她每次比赛，都渴望最漂亮比赛服，像只知道自己羽毛有多么华丽小鸟儿，让她谦虚一点，她也只是嘴上答应，百般敷衍。</p>
就像……</p>
就像她还是个小豆丁时候，面对沈一城询问，眼睛亮晶晶，声音还嫩生生。</p>
“我想滑，教练，我不怕吃苦。”</p>
***</p>
今天训练内容是最基跳跃。</p>
选们基础不同、步点不同，不过现在进度最慢，也基可以在陆地训练中完成后点冰一周跳动作了。</p>
平时沈一城并不每天都在，基础训练都由助教小吴负责。当选们看到出现在冰场上沈一城时，就知道目前进行这段训练，很有可能会在正片中被播出。</p>
因此都格认真。</p>
宁馥所有项目都完成得很快，然后在一旁练习了周跳。</p>
这在一些选眼中，未免就带了一些炫技色彩——谁不知道你是专业运动员出身？碾压来就是天然形成，有什么可显摆？</p>
不管是想争取镜头，还是享受满级大神对新村碾压，沈一城都对宁馥举动和意图不感兴趣。</p>
他只是在其他几个组选之间来回巡视，纠正他们动作，指点一些要领。</p>
这一周，冰上训练目标，是根据导演许正帆要求，完成一段冰上自由滑。</p>
这段表演，也是许正帆准备安排进入自己电影当中。</p>
许正帆虽然一大胡子，看来不修边幅，但品味很好——毕竟是蜚声国际大导演，就连他特地为拍摄花滑电影做功课，那都不是一般漂亮有品。</p>
他挑选，是上世纪八十年一位霓虹国选自由滑动作。</p>
在悠扬《今夜无入眠》伴奏中，她红裙，黑发，带有一种八十年特有韵味，在冰上飘逸看得驰神往。</p>
当然，许正帆和沈一城沟通过，考虑到选们水平，这段动作中许多高难度动作都被简化了许多。</p>
沈一城给大家播放了原版比赛录像。</p>
果然，当大家到他们自己要在一周内复刻一版出来时候，几乎都惊掉了下巴。</p>
一旁摄像机趁机将这搞笑reaction收录下来——这都是很好剪辑素材。</p>
哪怕沈一城淡淡表示难度会有大幅度降低，一众选还是感觉生无望。</p>
沈一城却懒得理会，拍拍，立刻重新组织针对训练。</p>
他也看到宁馥眼底燃火焰。</p>
他对宁馥道：“这次考核宁馥就不参加了。”</p>
在女孩不可思议目光中，沈一城咬了咬牙根，冰冷道：“为了大家公平见。”</p>
***</p>
录制结束导演组就跑来感谢沈一城。</p>
“今天让沈导扮黑脸了，真是不好意思啊！”</p>
沈一城摆摆。</p>
对方还是挺不好意思，“这实在是，小宁经纪托到我这来了……”</p>
宁馥最近热度越来越高——眼看着要走向黑红也是红方向了，赵晓春已经给宁馥接了新工作。</p>
一个高级饰品广告拍摄。</p>
因为是奢派，拍摄地取景在国，工作行程一来一回就至少要天。如果宁馥还要在录制中继续训练，很容易影响她工作状态。</p>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职业运动员了。她是一个将要被方位包装、营销、推出艺。她有了她新工作和责任。</p>
但这鬼精鬼精赵晓春沈一城推了出来。</p>
即便是节目组导演，也不得不在中吐槽一句“老狐狸”。</p>
一，宁馥这个单纯性格，如果是赵晓春出面来说，恐怕会搞成“经纪强迫艺接工作”，给自己要捧摇钱树留个坏印象，实在不妥，须得别来说；</p>
二，这个别，还得是在宁馥中有一威望，说话管用。沈一城就是现成选；</p>
，因为赵晓春这两天“我们宁馥为了节目可受委屈了”讨债态度，他又亲自钉在组，导演组也不好拒绝；</p>
四，这些天宁馥负面消息太多，如果再被爆出因为拍广告而跳票综艺录制，声绝对不会好，所以刚好可以利用“公平”义，由节目组改变规则，ban掉宁馥下周冰上考核；</p>
五，来自沈一城打击，或许刚好可以消减宁馥对花滑赛场怀念。</p>
总之，套黑锅，沈一城背大，节目组被小，赵晓春得利，宁馥嘛……为了今后发展，暂且委屈一下。</p>
导演试探地问：“您看……要不要跟她解释个两句？”</p>
他不太清楚沈一城对宁馥真正是个什么看法，但看这位国家队教练，就知道他此刻情绝对称不上愉快就是了。</p>
沈一城还是拒绝了。</p>
他越过节目组导演看去，经纪赵晓春正殷勤地给宁馥递去水和毛巾，一边同她说着什么。</p>
沈一城不知道接下来几天还会不会见到宁馥。</p>
既然选择了演艺行业，希望她这一次可以认真地坚持下去吧。</p>
他这样劝服自己。</p>
***</p>
但沈一城很快后悔了。</p>
夜十一点多，小吴惊惊慌慌地给他打电话。</p>
——宁馥找不见了。</p>
沈一城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来，泡脚水溅了一地。</p>
选们在录制期间都住在队员宿舍，无一例。而小吴不仅仅充当助教，还要扮演宿管和生活助理角色，每天晚上都要去查房。</p>
今天查到宁馥那儿，没影了。</p>
小吴当时没在意，可反复来了几次，都没见到她，这才发觉不妙，急忙联系了赵晓春。</p>
这一下子，赵晓春就跟天塌了一样，一边紧紧叮嘱他别通知节目组，一边飞快地出来找。</p>
小吴也没经历过这样事，一时也有些六神无主，忍不住就打电话给沈一城求助。</p>
沈一城深深呼吸两下，“你在她那等着，不要再惊动别，我去找她。”</p>
***</p>
在训练基地绕了半圈，沈一城中已经有了数。</p>
他推开了冰场虚掩着大门。</p>
场馆只开着一盏偏光灯，平时晚上保洁和维护员过来，就会开这盏灯，并不引注意。</p>
四周看台都依然隐没在大片黑暗之中。</p>
沈一城就在这黑暗坐下，注视着场地中央，被唯一一盏灯光照亮冰面上。</p>
冰刀划过声音在夜寂静中“唰唰”、“唰唰”。</p>
没有恢宏婉转配乐，也没有比赛专用华服，宁馥在寂静空白中完成着她舞。</p>
和白天，在屏幕中看到那一支，一样美，一样顺畅，一样优雅。</p>
沈一城很熟悉那套动作。</p>
他在中默数着乐曲节拍，看着宁馥在每一个节点跳，落冰，旋转，换脚。</p>
沈一城脑海中，已然自动配上了那支《今夜无入眠》。</p>
一样美，一样顺畅，一样优雅。</p>
严丝合缝。</p>
最后一套动作是燕式巡场。这是在现在几乎很少见到动作编排了。</p>
很漂亮，绝对灵动飘逸视觉享受，但是会消耗大量体。</p>
脑海中音乐已到最宏大华章，交响轰鸣，沈一城紧紧望着场中宁馥身影。</p>
他无暇去想，为什么宁馥会出现在这，为什么明明不够努，放弃职业生涯宁馥，会重新拥有这样强悍，对身体掌控，对动作理解。</p>
他只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p>
“咔哒——”</p>
场中唯一灯光突然熄灭了。</p>
是有在面关掉了电闸。</p>
一时间，整个场馆陷入了一片漆黑，沈一城猛地站身，朝前方冲出几步。</p>
然后——</p>
斜斜月光，从场馆上方经过特殊设计窗户内洒进来，投在原晦暗冰面上。</p>
看不清脸，看不到神色，只能看到她如同精灵动作。</p>
燕式巡场，像奔赴一场没有结局热恋，在黑暗中优雅地完成最后谢幕。</p>
完美。</p>
完美无缺。</p>
甚至最后熄灯一刻，那黑暗中剪影般轮廓，成就了动魄、无与伦比惊艳。</p>
而这一场表演，观众只有一万个空荡荡座椅。</p>
甚至表演者不知道，在黑暗中还有，在为她沉默独舞感到不可置信震撼。</p>
不论有没有在观赏，她都要完成属于她热爱，和骄傲。</p>
但沈一城知道了一个事实——</p>
谁也不能将月亮电源关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