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重振河山（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p>
今年夏天宁舒英老老实实地在家学习了一个假期。</p>
她把摩托车送人了, 业余活动变成了马场骑马。</p>
学的第一次模拟考震惊全年级。</p>
——她之前在学校也很有性命，当，不算什么好名声就是了。</p>
班主任亲自致电, 将“您女儿终于窍了”的好消息告诉宁馥。</p>
宁舒英嘴上不说，暗暗期盼着奖励。</p>
等来等，等到十一她妈带她阅兵式。</p>
只不过她妈在企业家代表那一堆儿坐，她在学生表演队伍。</p>
——负责跟着音乐声举牌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 没多可以放松当观众的时间。</p>
天上有飞机编队飞过的时候，宁舒英正忙着把红色的表演板翻面到黄色，只听见轰隆隆的发动机响, 从头顶上方掠过。</p>
在换表演道具的间隙，她眯起眼睛望向台上。</p>
她道宁馥大致坐在什么位置。</p>
宁馥今天穿得很正式，正式得几乎像一个完完全全的干练美丽的女企业家。</p>
——这样形容可能显得有儿奇怪。</p>
——不是说她本人不干练、不美丽、不像一个真正的女企业家。</p>
是……</p>
宁舒英想。</p>
是她见过她真实的模样。</p>
她是强悍的, 不惧生死的, 一往无前的。</p>
她也是鲜活的，恶趣味的，桀骜不驯的。</p>
很多时候宁舒英觉得宁馥像一个无所不无所不能的神明，掌控大局, 把握人心，什么也瞒不过她, 什么也拦不住她。</p>
但有时候……</p>
有时候她故意拿烤芋头在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鼻子面前晃。</p>
有时候她也会半夜饿得睡不着觉, 偷吃了没熟的浆果舌头麻痹得一整天说不出话。</p>
有时候她把一截木桩子养金鱼一样地养在浅盘子天天换水等发芽——</p>
就因为是别人送她的礼物。</p>
***</p>
宁舒英已经道何“辨别”宁馥。</p>
宁馥是由什么组成的？</p>
一千万种不同的成分捏合在一起，却只形成了单纯的底色。</p>
她是坚强的, 是温柔的。</p>
在再度举起道具的时候，宁舒英到台上的宁馥，和所有人一样, 仰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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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空军正驾战鹰，从那湛蓝的空中飞过。</p>
即使离得很远，透过纸花细致的褶皱形成的缝隙，宁舒英莫名觉得，宁馥的神情竟是无限温柔。</p>
她和旁边的人一样，鼓掌露出笑容。</p>
宁舒英甚至到她伸手在唇上轻触了一下。</p>
——向着那些飞过天空的钢铁战鹰送了个飞吻。</p>
宁舒英一时间心情复杂。</p>
——他妈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恋物癖吧……？</p>
但这事儿还是被宁舒英记在心上。</p>
宁馥第一次收到了来自“女儿”的生日礼物。</p>
宁舒英从前不是没有给宁馥送过生日礼物。</p>
在她还小的时候——在她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宁舒英也曾十分苦恼过棉花糖和花朵哪一样会让妈妈更惊喜，也曾一一悄悄积攒自己的零花钱，徘徊在商场售卖雪花水晶球的柜台前。</p>
但很显，她的母亲什么都不缺。</p>
——甚至也从来不曾需要过她这个女儿。</p>
宁舒英很怀疑她现在也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便宜闺女。</p>
只是她又重新对宁馥产生了依赖已。</p>
宁馥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一架很精巧的战斗机模型。</p>
她很喜欢。</p>
宁舒英甚至被她表现出来的喜爱吓了一跳。</p>
她有些手足足无措的叉着手，站在一旁着她妈端详那架飞机模型，后干脆将从玻璃展示盒中取出来，拿着走了几圈。</p>
姿势奇怪，仿佛在模拟驾驶一样。</p>
“那个……果你不是特别喜欢，也不用……”宁舒英吭吭哧哧地说。</p>
她害怕宁馥只是因为珍惜她的心意，所以才做出喜欢的模样。</p>
但很快，宁舒英就放下心来。</p>
因为没过多久，她就在宁馥卧室的陈列柜上发现了整整一排的同系列其他飞机模型。</p>
起来，她的礼物给宁馥打了新世界的大门。</p>
至于这到底是“新世界”，还是“快乐老家”，表示礼物很可心的宁馥不打算告诉她的便宜闺女。</p>
她将这当做临别的赠礼。</p>
这具身体的生日是在冬天，这也将是宁馥在这个世界停留的后一个冬天。</p>
——她这个现实世界的积分也马上要达到100了。</p>
宁馥还有一小小的事情要确认。</p>
在这个快穿世界，女主宁舒英的所穿越的每个世界，都是以她的恋爱走向圆满为结尾。</p>
这也是为什么宁舒英会在极年轻的年，没有经历任何意事故和突发死亡的情况下突兀地到现实世界。</p>
但在第三个世界，宁舒英的“故事”时间结束以后，宁馥又继续在那待了很长时间。</p>
那个世界没有随着“主角”的离崩塌或者消失，依旧随着时间的轨迹，向前运转。</p>
宁馥了一趟榕城市的烈士陵园。</p>
大年三十和初一是同宁舒英一起过的，初二的时候她打了个飞的了榕城。</p>
那正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p>
***</p>
宁舒英准备打第二十个电话痛骂宁馥扔下她，大过年跑地的离谱行为。</p>
前面十九个电话都没有被接听。</p>
这还不是离谱的。</p>
离谱的是宁馥给她留了几句话，写在纸上的，说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她的名字是父母一同起的。</p>
母亲姓宁，父亲姓舒，原本父亲说想要叫她“樱”，因为把她带家的时候，花园一棵移栽的樱树正花。</p>
是母亲给她改成了“英”。</p>
或许是出于嫉妒，她不想让丈夫给这个没有血缘的小女孩起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p>
但她给她换成了“不惭世上英”的“英”字。</p>
她一个字“再见”都没说，但是宁舒英满篇都读出这意思。</p>
她几乎确定，这个年过，宁馥也不会再来。</p>
不速之客打断了宁舒英酝酿的情绪——她还在徒劳地准备在拨通电话以后狠狠教育她妈，不告别容易给青年留下永久的心理创伤！</p>
邓蔚卓是来辞行的。不过他起来不在乎是谁先告别。</p>
虽宁舒英对他的行踪一不兴趣，但邓蔚卓还是多说了两句。</p>
他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是宁氏资助的青年计划，一星期后飞往美国。</p>
邓蔚卓神色平淡。</p>
“该教你的她都已经交教过了，”</p>
“现在，该是你毕业的时候了，不是吗？”</p>
言尽于此。</p>
宁舒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
她明白。</p>
第一个世界，她教她为信义舍生，第二个世界，她教她为职责往忘死。</p>
第三次穿越，她告诉她医者仁心。</p>
义，勇，仁，这是她给她上的三堂实践课。</p>
离她，就是后一场考试。</p>
没有监考人，没有阅卷老师。</p>
人自己和自己赛跑，是没有裁判的。</p>
有这样好的老师，她是不应该逃避毕业测验的。</p>
她已决意向前。</p>
***</p>
飞机的机翼划过夕阳。</p>
邓蔚卓望着他正在飞越的大海。</p>
对宁舒英他没有太多话可说，那天的告诫算是仁至义尽。</p>
按照常理、按照他正常的、本该有的逻辑，出国深造之后，他应该想办法留在发达的国家从事尖端的研究，做金字塔顶尖上的那一小撮人。</p>
就算宁馥是他的自助人，他也不会为了这一“恩情”牺牲自己的前途和未来——</p>
他23岁的生日本应该是他在国内的后一个生日。</p>
他收到了生日蛋糕。</p>
来自他的自助人。</p>
还有一张卡片，写着“好好学习，勤思报国”。</p>
不是印刷体。</p>
邓蔚卓终还是叹了口气。</p>
宁馥这个女人真是可怕啊。</p>
他略带钦佩地想。</p>
像一头倔驴子一样原地绕圈的宁舒英，她让她变成了奔向无尽疆域永远向前的一匹骏马。</p>
像他这样野心勃勃，一棵钻天杨一样永远指向天空的人，她让他横生枝蔓，到底要头。</p>
谁拿她有办法？</p>
哪怕怀着一百二十分的警惕，终还是免不了被她改变。</p>
但是蛋糕真的很甜。</p>
比梦的都要甜。</p>
***</p>
榕城市烈士陵园。</p>
一个穿穿长风衣，身材挑的女人慢慢地行走在落了一层薄雪的路上。</p>
她没有打伞。</p>
她慢慢走到一块墓碑前，那上面的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p>
因为正是过年期间，陵园很冷清，打扫或许也不是那样及时。</p>
墓碑前，散落着两只被捏扁之后又折了几折的啤酒易拉罐。</p>
宁馥挑了挑眉。</p>
世界线收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