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重振河山(5)
第一百三十九章</p>
议事大厅内的目光一子集聚在宁馥身上。</p>
只见身着喜服的年轻人脚步轻且快, 径直朝受伤的二当家走去。</p>
这也是许多山匪们头一看见们压寨夫人的真容。</p>
若说艳光四射,她根本没那样轻浮;</p>
若说宝庄严,她比菩萨更鲜活。</p>
容光慑人。</p>
众匪竟然不知不觉地, 就给她让出一条道来。</p>
华轩看着的美人媳妇突然出现,突然发声,那在她面前分开的人群就自动分开的海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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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这个寨主,在没压服整个山寨的时候, 也没有这样的气场哩。</p>
宁馥走上前去, 目光电,已然将二当家的伤情迅速检视一遍。</p>
“要先将这扎带解开。”她平静道:“你们这手法是错的。”</p>
山匪已给二当家的腿绑上了扎带,血虽然渐渐不流了, 但过紧,极容易造成神经面的损伤。</p>
再这么用细布条子死捆去,恐怕血没流干, 二当家的这一条腿就已经保不住了。</p>
“这怎么?!”一旁一个满脸胡茬头发擀毡的山匪急得大嚷, “二当家的本来就流了好多的血,刚止止不住!你这一松开,的血流干了怎么办?!”</p>
宁馥却看也不看,炸雷般的嗓音无动于衷。</p>
“我读过护校。”她动作利落, 解开了那条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扎带,“不想让死, 你就保持安静。”</p>
满脸胡茬的山匪还要说什么, 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p>
一扭头,看见大当家就站在后头, 面色冷冰冰的,却这人的胡闹一句话也没说。</p>
那二当家的脸色惨白,血液流通来, 痛的口中不住呻|吟。</p>
伤口处登时渗出血来。</p>
山匪睛瞪得牛般大,呼吸粗重。</p>
若不是中瞧着宁馥这一身红缎衣服,尚且还记得这是大当家新娶的夫人,恐怕立刻就要连声咒骂,动手整治了。</p>
就连华轩,也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p>
山匪们受伤也是常事。</p>
但这乱世,人命尚且不值一文,受伤也早习惯了。们寨子里有个江湖游医老孙,前些年因为治死了人,从松涂县跑出来,就到了这白马山上落草。</p>
山匪们有个头疼脑热尽,跌打损伤,就去找老孙讨上一剂草药。果碰见严重些的骨折、刀伤,更甚者若是给木仓子儿打到了,也只能靠老孙用些土法子治疗,治得活就活,治不活就认命。</p>
谁也没见过这样专业的包扎手法和动作。</p>
只见宁馥停顿数秒,立即进清理,然后用山匪们呈上的敷料处理了伤口。她在出血伤口的近端垫了一块叠起的布料,然后伸手扯过一块做里衣用的细棉布,双手分拽边,一用力,裂帛(布)之声在议事厅中听得分明。</p>
一旁看出她要做什么、正打算上来帮忙的山匪讪讪地缩了手。</p>
——大当家的这位夫人……手劲儿可真够大的啊……</p>
细布做成的简易三角绕过二当家的伤腿,勒紧后打成活节。</p>
她动作快,却及有条理,一旁几个围观的山匪看得有些睛发直。</p>
宁馥转头问:“有qiang通条没有?”</p>
那满脸胡茬子的山匪一脸茫然,“铜条?啥,啥是qiang通条?”</p>
这寨子上也有个十来条qiang,但那是给精锐力量使用,除了会打猎善使qiang的那几个山匪,其余人从前也不过或是地里刨食儿的农民,或是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斗大字不识一筐,更别提知道qiang的附件有哪些名字了。</p>
宁馥也知道自己这是问了白问,一抬手,把头上挽发的银簪子摘来了。</p>
一头长发,瀑而。</p>
一时间,议事大厅里的一群山匪,仿佛第一意识到这红衣小袄,着血淋淋一条腿动作麻利镇定自若的人,是一个人。</p>
是一个极其漂亮的人。</p>
噗通。</p>
噗通。</p>
心脏砰砰跳动的声响,似乎在寂静的议事大厅里形成了某种节律。</p>
宁馥将银簪子cha入活结内,“一提二绞三固定”,她口中道,手里的动作步,将这简易的止血带扎紧。</p>
华轩走过去,站在她身旁。</p>
身高体长,一张英俊面孔板起来时犹那连环画儿里天兵天将的大统帅,山匪们不敢再看,一时间光乱飞。</p>
宁馥站直身体,仿佛浑然未觉,吩咐道:“没伤到大动脉。止血后我会为做缝合。现在需要你们去准备几样东西。”</p>
那满脸胡茬的大嗓山匪率先开口,“你只管说要什么吧,没有我们弟兄办不到的!”</p>
夸了海口,再听宁馥只管开口要脱脂棉、蒸馏水、肥皂水、盐水,听得发直,顿时想将自己前头说的话吞去。</p>
宁馥自然也知道这些条件,在这物质贫乏缺乏医疗卫生知识的匪寨里是达不到的。</p>
她口头教了几个山匪何用土法制作肥皂水,何给缝合用具消毒。</p>
[叮——</p>
当前任务进度:1/100]</p>
宁馥的目光落在二当家呼吸起伏的胸膛上,若有所思。</p>
几个山匪各自领了任务,再将请示的目光投向大当家的,只见老大微微颔首,这转身去张罗了。</p>
华轩到底没有忍住。</p>
伸出手,将美人媳妇的长发归拢起来,轻轻握在手中。</p>
美人媳妇的头发黑黑的,亮亮的,有滑,有凉。</p>
轻轻柔柔地搭在的虎口处,让华轩有害怕——怕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这一捧锦缎一样的长发就要被粗糙的手揉坏了。</p>
宁馥转过头来,看。</p>
华轩乍着手,竭力掩盖了自己心中的惊慌。</p>
是大男人,没道理在媳妇面前怂了!</p>
急中生智,左手在腰间一抹,从一精致皮扣的小搭子中就取出一枚飞镖来。</p>
飞镖是狭长的柳叶菱形,带有短柄,柄后垂一枚红色的穗子。</p>
就用这枚飞镖,将美人媳妇的长发挽了起来。</p>
飞镖不簪子,即使将那黑亮的长发重新挽成了髻,却也略显松垮,垂落几缕发丝。</p>
那暗红色的穗子从黑发间露出来,随着美人螓首轻摇。</p>
宁馥问:“你怎么会挽头发?”</p>
华轩掩饰似的笑了几声,答非所问,“这样,这样便一。”</p>
二当家腿上的创口被宁馥“手术”缝合了。</p>
没怎么见识过西医手法的山匪们在“手术室”外蹲了一排,窃窃私语。</p>
“我听说过,山有那从洋人那儿传来的治病办法,肚里有虫、或长了东西,就把肚子切开,把虫割掉,再缝上哩!”</p>
“你说,这金花花*难不成真是个厉害的?”</p>
“你少金花银花,舌头不想要啦?那是大当家的压寨!”</p>
“厉不厉害不知道,我看她给二当家缝腿,那一手,飞针走线,红是错不了的!”</p>
……</p>
“大当家也不知气不气,这金花花衣裳还没脱呢,就先看了别的男人大腿啦!”</p>
华轩从一旁走过来,众人顿时噤声。</p>
手术进得还算顺利。但因为寨子里根本没有消炎药,也没有现代医疗手术所需的各种环境和设备,二当家的伤势能恢复多少,能不能逃得过后头可能的发炎感染,还未可知。</p>
宁馥大当家华轩说得很直白。</p>
华轩了头。</p>
“老熊活不了,是的命,活得了,命是你的。”</p>
宁馥略感意外,微微挑了挑眉。</p>
华轩有些羞赧地笑了,“你,你累不累?要不要去睡觉?”</p>
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流话,连忙道:“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不是非要和你做那个事,就,想你歇歇……”</p>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p>
这个从山捡上来的人是漂亮,美丽,山寨中手悄悄议论,说这世界上的男人果能娶上这么一个老婆,第二天死了也甘愿。</p>
华轩原也是这么想的。</p>
可好像这一会的功夫,再看美人媳妇,觉得她不光是好看。</p>
她有一种比好看更好看的美。一种……一种让不敢太接近,不舍得太远离的美。</p>
宁馥捋开额前碎发,“还不想休息。大当家能带我在寨子里转转吗。”</p>
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上来时身体不好,后面也没什么机会出来看看。”</p>
也难得一个原本被当做肉票带上来,被当做货物进献给土匪头子的人,有心情说要在匪寨中观光玩赏一番。</p>
华轩答应了。</p>
虽然黑灯瞎火没什么风景好看,但今日喜事,寨子各处悬挂灯笼,也算别有一番风味。</p>
让人找来一件自己穿的大氅,给宁馥披好,带着她在寨子中转了一圈。</p>
美人媳妇昨天还身子骨虚弱,可今晚忙了一大通,刻还健步飞,气息均匀,真是神奇!</p>
宁馥转了一圈,整个白马山匪寨心中也有了估算。</p>
这寨子规模不大,但建在白马山易守难攻的险峻之处,周边均有御敌工事,虽然是土法修筑,碰见真正的军队就是个死,但不难看出早已盘亘多年,碰上寻常山匪互殴或是当地保安团清缴,还是极占优势的。</p>
这里的山匪略显散漫,但宁馥观察之,这群人在华轩的辖制,还能算得上是令禁止。</p>
至于这个华轩……</p>
目光清正,虽有三分野气,却没有邪气。</p>
宁馥原本的打算,是借以献色于匪的时间恢复体力,届时直接斩首匪首,一把火烧了这匪窟。</p>
华轩见面问了她句愿不愿,她便也改了盘算——借大婚之时捏晕着傻子土匪,自己悄无声息脱身也就罢了。</p>
现在……</p>
她觉得或许可以留来。</p>
白马山可以成为一支力量。一支更强大的力量,一支奔赴爱战场的力量。</p>
另外……</p>
宁馥望着山风中摇摇晃晃的红灯笼,“今天伤了二当家的那一伙人,应该还会来。”</p>
她转头华轩道:“们是冲着我来的,也是冲着山寨来的,也是冲着山寨来的。做好迎敌的准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