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来者不拒皆是客，不分薄厚
山间小路。</p>
方休这几天一直跟着梁度到处奔波，现在却有些怀疑梁度的用意。</p>
这真的是想让自己增加阅历，弥补自身不足？</p>
自己怎么感觉这像是哪里又诡异闹事，梁度就往哪里蹭？</p>
看着方休这怀疑的眼神，梁度感觉有些受不了。</p>
这眼神，gay里gay气，实在让人受不了。</p>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着我。”</p>
方休听到这，哪里还会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p>
梁度头一抬，眼睛一瞟。</p>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看我的？我是这种人吗？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p>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竟然一时之间让方休有些羞愧。</p>
他感觉自己好像误会了梁度，连忙开口想解释，梁度却大手一挥，阻止他开口。</p>
“不用多说，今天咱们就入城，省的你在这胡思乱想。”</p>
此刻，节奏完全就在梁度掌握之中，方休本也是青年才俊，不知为何，在梁度面前，就被拿捏的死死的。</p>
这也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p>
而接下来，梁度真的带着方休，直接进了文山城。</p>
文山城和邕城不一样，这只是南云府边界小城。</p>
但是，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洋溢着笑脸，能从他们笑容中，感觉到他们的幸福。</p>
方休此刻的心情，都被他们感染了几分。</p>
毕竟这几天，他跟着梁度在深山老林转悠，可真的就是跟诡异凶魂打交道。</p>
甚至还遇到了千年难遇的黄大仙，可谓一路上遇上的，全是糟心事。</p>
此刻，他看着城里这些百姓洋溢的笑脸，满街的吆喝声，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感动。</p>
看着莫名感动的方休，梁度不由有些奇怪。</p>
你小子有必要弄出这么夸张的表情吗？</p>
不说梁度前世盛世年华华夏，虽然还有天灾人祸，但从来都是团结一心，从未被打倒。</p>
就算这一世，梁度获得无敌实力，虽然前面十二年战战兢兢，但毕竟也有杜志山的庇佑。</p>
所以，梁度此刻真的没有方休这种感同身受的反应。</p>
“行了，咱们走吧。”</p>
“去哪？”</p>
梁度直接一巴掌拍在方休后脑勺上，方休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走在前面的梁度，连忙跟了上去。</p>
“喝酒！”</p>
梁度不多时就带着方休，到了一个酒馆，匾额之上写着三个字。</p>
老酒馆。</p>
此刻掌柜的老陈头在柜台后面算账，店小二这时候依靠在门口，竟然在走神。</p>
这时候，一个酒客开口：“再来一壶酒。”</p>
一时之间，无人回应。</p>
那酒客抬头，嗓门有些变大。</p>
“小二，再来一壶酒。”</p>
门口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把汗巾往肩头一搭，嘴里回应，“马上就来，客官你稍等。”</p>
一时之间，酒馆又恢复正常秩序，就在此时，两个书生走进了酒馆。</p>
这不是梁度和方休又能是谁？</p>
“两位客官，你们要喝什么酒？本店乃是文山城老酒，细柔绵长....”</p>
“来一壶酒，再来两斤酱牛肉。”</p>
“好嘞。”</p>
店小二穿插在酒馆之中，不时给酒楼客人添酒加菜。</p>
等到渐近黄昏，酒客们开始离开。</p>
渐渐地，只剩下梁度和方休两人。</p>
方休不知道梁度想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着急，坐在那里，静静陪梁度喝酒。</p>
这时候店小二又倚靠在门口。</p>
“掌柜的，老二两已经一个月没来了，你说他会不会出事啊？”</p>
掌柜的这时候放下算盘，脸色也有些复杂，好像有些担心。</p>
“是啊，一个月了，那老哥也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p>
这时候，就连厨房的伙夫都走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一眼酒馆里的客人。</p>
好像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他转头看向掌柜的。</p>
“掌柜的，那老二两还没到啊，我都有些想他了。”</p>
“是啊，这突然之间又没有音讯，的确有些让人担心。”</p>
此刻，街面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好多铺子都开始关门打烊，唯有老酒馆还开着门。</p>
方休不由有些好奇，也觉得梁度自有有它的目的。</p>
毕竟这老酒馆的规矩，就和别家不一样，的确有些与众不同。</p>
其他店铺这时候都是好言相劝，让铺子里的客人离开，唯有这老酒馆，自己和梁度喝酒，他也没来催。</p>
其实，邕城的规矩也一样，毕竟黄昏已至，除了那些青楼客栈，其他店铺早已经打烊归家。</p>
就在这时候，梁度突然开口。</p>
“掌柜的，现在你不会打烊吧，我们可否再要一斤酱牛肉和一壶酒？”</p>
掌柜的抬头，爽朗一笑。</p>
“客官客气了，小店当然不打烊，小六，给这二位爷再来一斤酱牛肉和一壶酒。”</p>
“好嘞。”</p>
不多时，掌柜的亲自托着托盘走了过来。</p>
“客官，厨房里还剩两斤酱牛肉，现在就您们两位客人，我们就送过来了。”</p>
“掌柜的大气，如果你不嫌弃，坐下一起喝酒如何？”</p>
梁度一开口，方休立马把旁边的长凳抽了出来。</p>
掌柜的也是爽快人，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坐下。</p>
“行，那老朽就陪两位客官一会儿。”</p>
一时之间，三人就互相碰杯，竟然喝上了。</p>
一杯酒下肚，关系好像也亲近了一些。</p>
“掌柜的，刚才听你和小二的话，好像你们是在等人。”</p>
掌柜的点点头。</p>
“是啊，这位不来我老酒馆，握着酒馆不敢打烊。”</p>
紧接着一段故事，就从掌柜嘴里，开始娓娓道来。</p>
掌柜的是本地人，在文山城这老酒馆也开了三十多年了。</p>
十年前，酒馆其实也是黄昏将至就打烊。</p>
那一天，老酒馆的生意很好，满座满坑。</p>
掌柜的和店小二都忙了起来，这时候，一个穿着麻衣补丁的老大爷走了进来。</p>
他脸上带着一些小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p>
掌柜的看着他在门前徘徊，便出去把他拉了进来。</p>
“这位老哥，可是要喝酒？”</p>
那麻衣补丁大爷，脸上有些红色，脸皱在一起，想了想，还是开口。</p>
“掌柜的，如您不嫌弃，我没回来打二两酒，占您一角，小菜我自备。</p>
您这客人多了，我就站在那角落喝，人少的时候我就坐在那角落喝。</p>
你看这样行吗？我不耽误您做生意。”</p>
所以老大爷脸色越说越红，明显十分惭愧。</p>
掌柜的当即开口：“什么叫行吗？那可太行了。</p>
你这是给我壮门面来了，我谢您了。”</p>
边说着，掌柜的边扶所以大爷在桌边坐下，小六极有眼力见，立刻去打了二两酒。</p>
恭恭敬敬上酒，没有丢一点礼数。</p>
此后，每天，这老大爷都来老酒馆喝酒。</p>
人多的时候，就在窗前角落，站着喝小酒。</p>
人少的时候，在角落桌边坐下，就着自己的小菜，自饮自斟。</p>
后来大家也越来越熟悉，上到陈掌柜，下到后厨伙夫，没有不认识这老大爷的。</p>
可是这老大爷脾气也倔。</p>
生意旺的时候，就算有客人离开，空出了座位，他也不去坐。</p>
小六拉过几次，老大爷都坚持站在角落，自己喝着酒。</p>
他每次回答都一样。</p>
“不坐了，我一会儿就走了。”</p>
一来二去，大家伙儿也越来越熟悉。</p>
小六曾经问过老大爷：“叔，你家在哪儿？”</p>
老大爷只说了三个字。</p>
“在天边。”</p>
小六还以为大爷在开玩笑，不由笑道：“您老逗我玩儿呢。”</p>
老大爷回头，笑着说道：“我说了你也找不着，去不了，可不就是天边吗？”</p>
而且老大爷也自觉，每次都是到了血月初上的时间，他就自己离开。</p>
纵使伙计劝他，这时候也没有客人，不急这一时半会儿。</p>
可是老大爷还是坚持执意离开。</p>
“既然已经说好了时间，那就得走，不然招人烦儿，这是规矩。”</p>
就这样，这老大爷和老酒馆像是有了默契一般。</p>
日落而至，月升就走。</p>
老酒馆的人，越看老大爷越熟悉亲切，就跟亲人一般。</p>
有一次，看老大爷喝酒像是不痛快，陈掌柜偷偷多给了二钱酒。</p>
喝的时候，老大爷也没有反应。</p>
但结账的时候，大爷笑着说道：“掌柜的，您给我多打了二钱酒。”</p>
掌柜的笑了：“不小心打多了，您喝了吧，这不算钱。”</p>
老大爷摇了摇头：“您的手是什么手，那可是一杆秤啊。”</p>
说完，老大爷放回二两酒壶，和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而后离开。</p>
掌柜的摇摇头，但是拿起酒壶的时候，发现下面还压着一枚铜钱。</p>
这绝强的小老头儿啊。</p>
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可爱。</p>
往后的日子，这老大爷就成了老酒馆雷打不动的老主顾，看到他，陈掌柜心里就踏实。</p>
有一次，因为客人太多，老大爷站在角落，不小心让人踩了一脚。</p>
那人连忙道歉，都是老酒馆的老主顾，脾气都好，纵使老大爷麻衣补丁，却依旧礼节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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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不小心踩您脚了。”</p>
麻衣补丁老大爷却摇了摇手，反而自己道歉。</p>
“是我对不起您，耽误您的脚落地了。”</p>
“没踩疼吧您？”</p>
客人这时候还感觉有些对不住他。</p>
老大爷爽朗一笑。</p>
“没事，我鞋大。”</p>
陈掌柜把一切看在眼里，越发的觉得，这大爷就像是老酒馆的老朋友。</p>
时间慢慢过去。</p>
老大爷越来越老，但是依然风雨无阻，每天都必来。</p>
陈掌柜的和他也算是越来越有默契。</p>
一个眼神，二两酒送上，喝完就离开。</p>
说到这，陈掌柜喝了一杯酒，满是感慨，方休听到这，也已然有些是入神。</p>
他年纪轻轻，可没有这种经历，所以听得越发感慨，感觉颇为感动。</p>
这掌柜的厚道，来者不拒皆是客，不分薄厚。</p>
“后来呢？”</p>
“后来啊……”</p>
紧接着，老掌柜眼神迷离，还多了一些担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