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有奇逢 谁是缘者来

  33回

  被他几句耳光打下,吕纬纬都懵了。下意识失声哭叫起来。

  那个魏平安的有些不忍:“猛老大,他不过是孩子……”

  猛老大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魏平安和魏铁柱对视一眼,无言的退了下去。

  吕纬纬如受启发,顿时心如电转,她看过太多的类似新闻,丧心病狂的匪徒在收到赎金后立即杀了人质,或者在杀了人质后再取赎金的,原因无他,不外是怕人质给他们带来后患。

  若是担心他是会否突然痛下杀手,将自己这一条小命就挂在这里,还不如假装到底,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要怎么做才能令他放松警觉?

  “这是哪里?呜呜……阿爹,你在哪?”眼泪不止,哀哀而嚎。几个匪徒轮番出言相吓,吕纬纬只是装出极度害怕的模样,满脸流泪,身子筛筛作抖。

  看来是受惊过度,想他一个小孩童能听得进多少东西?几个人一番威吓后,见问不出什么来,再顾念着赎金,也就作罢了。

  猛老大人站了起来,喝道:“小魏,你们俩好生看着他。”转身伸了个懒腰:“这几晚都没得个好觉,老子可得好好睡一睡”又指挥道:“小四,你到洞门去把风,看着点。”

  魏平安和魏铁柱见地上的小娃儿可怜兮兮的,有些不忍心,于是上前扶起她,给喂了点水。

  “谢谢二位大哥哥,你们真是好人!”吕纬纬虚弱地道。

  魏平安一怔,随即心中苦笑:自己又怎么算得是好人呢。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倒是相当懂礼。

  魏铁柱更是愧疚:“小哥儿你别这么说,咱都不是什么好人,俺,俺……唉”他喃嗫着,终于不再说下去。

  看来,这强盗窝里也有个较有良心的人。吕纬纬心微动,侧耳细听,那几个凶悍的匪徒正位于远处,鼾声渐起。于是低低的问了一句:“请教两位大哥,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魏铁柱不明所意,心想这孩子好生奇怪,都被绑起来了,还是关心小命重要,问什么时辰?却还是回答了她:“日头渐偏,想来未时正刻已是过了。”

  吕纬纬嗯了一声,想起刚才劫匪说的一句话:天黑之后下山取赎金。

  那么,现在处于那座山上呢?从早上被绑,到现在的下午两点钟,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看来此地离到濮阳不会很远,总应是在城邑附近的地方。

  离晚上还有些时间,这帮匪徒正抓紧时间睡眠休息,以备养足精神到时去索取赎金。要知吕家与卫国君关系密切,要动用起人力一边应付绑匪,一边暗里四下寻找女儿下落,还是可做到的轻易之事。

  吕纬纬心略有安定,绑匪没收到赎金前,肯定是不会撕票。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在匪徒众目睽睽之下还需小心行事,以麻痹其意,趁机与这眼前的人打好关系,再图寻机会。

  听这个叫魏铁柱的说话声,似乎也只是个少年人,在这群人中地位不高,良知尚没全泯。这种人最容易和他套入关系的。

  “大哥哥,我手脚都很痛,你能不能帮我松一松。”吕纬纬可怜巴巴地,小声地道。

  魏铁柱看了看屈膝坐在一旁的魏平安,又瞧了瞧远处的绑匪,为难之极:“这个……我可帮不了你。”

  吕纬纬叹了一口气,又再可怜巴巴地:“可是我想尿尿了”

  魏铁柱心一软,正想要上去帮她松一下绳子,魏平安指了指远处,一脸阴郁的朝他摇摇头。

  见没动静,吕纬纬不再要求,待静默片刻,听得四下无声,这才轻轻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好人”

  魏平安冷笑:“我们若是好人,就不会绑你了。少废话了,安安静静的呆着,对你才有好处。”

  听得这句话,吕纬纬心中不忧反暗喜,心想你若果真是坏透顶了,就用不着这般压低着声嗓和我说话了,分明也是怕了惊醒匪众对我不利。看来他果然是受了那帮人的制胁。

  想到这里,她心更安定些了。过了一会,才淡淡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担心家里的人罢了。”

  魏平安两人吃了一惊,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魏铁柱手指颤颤,口吃起来:“你,难不成……果然是神仙转胎……你……你……”

  他一时失控,声音未免大了起来。一下惊醒了不远处睡觉的匪贼。

  猛老大阴沉的声音随之而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吵吵闹闹的,想要惹事吗?”

  魏平安暗捏了一把魏铁柱,陪笑道:“咱兄弟两人聊得一时忘了形,惊忧了老大,真真该死。下次绝不再有了。”

  猛老大哼了一声:“小四,你进来看着这小孩。小魏,你出去洞口把风观望。嘿嘿,别怪老哥我对你不放心,你小子滑头溜溜的,待要耍什么花招儿,铁柱子就留在这了。”

  魏平安笑嘻嘻的:“猛老大你也太抬举俺了,在老大的眼皮底下,小魏那点儿的小心思眼儿那敢现,那不早被你拆了吗?”

  众匪各自回位,不一回鼾声再响。这回有了那小四在跟前,魏铁柱不敢再说话。渐渐地四周一片静泌,安静得不象话,不仅连虫鸣声,就连那之前此起彼伏的鼾声,竟也消无了。

  久不听声响,双目不能视,吕纬纬不免生了些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山上突然有怪物闯进来都将他们给吃了?联想着以前看过的各种关于异形怪兽的科幻片情节,渐渐地身上一阵发寒。

  一阵轻轻的嗤动之声,渐渐移近。是蛇?是怪物?吕纬纬寒毛乍起,鸡皮阁瘩起了一身,偏自己半点也动弹不得。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抚上脸庞,如象一股极寒的冷气直逼心脏,几乎连身体都要冻住了。吕纬纬就差要大喊起来,突然听得扑嗤一声笑。

  咦?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一双绿意莹莹的双眸正悬在眼前上方,鼻尖对鼻尖,近得连对方每一根眼睫毛都瞧得清清楚楚。

  那一双绿眸,如同旷绿的宝石,干净通明不见一丝杂质,却又如无底的深洞,瀚瀚象是充满未解奥秘的宇宙深处,炫丽而幽暗。

  唇薄如削,却淡淡的适到好处的樱红。

  是他!绿眼帅哥!

  吕纬纬松了一口气,却见他轻轻的转过头去,唇辨似是有意无意的,在她唇上如蜻蜒点水般一掠而过。

  “哎!”吕纬纬坐了起来,左右环顾,烟霞弥漫,也不知身处何地:“我这又是在哪?”

  帅哥别过面去,哼了一句:“没用的家伙!”

  啥?刚才似乎还温情脉脉的错觉,现才一转脸就满布乌云了。

  “我上次问你的,可曾想起来了?”

  吕纬纬挠了挠头,很努力的回忆起上次他提的问题,好象很含糊很遥远,最后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没想到什么”眼见帅哥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似乎还有一丝难过?

  “哦,你总得给我些提示呀。不然我怎么给你要的答案?”

  他唇瓣动了动,终于忍住。一言不发的,伸手一挥,烟霞瞬去,显现眼前的是一处华丽晶莹的宫堂。华柱高崇,雕饰华美,放眼处处熣灿珠宝耀目,更兼绿虅攀爬,花色娇艳,真如仙景宫殿般。

  可是瞧着这处景地,很是眼熟啊,象在哪见过似的。

  “这是你的本家”他冷冷地道。

  嗄!吕纬纬又惊又喜,我以前住这么豪华奢侈的地方?天哪,那会我怎么这么笨,竟还舍弃了它重新投胎。

  瞥见她心底话说,帅哥双眸掠过一抹喜色。随即又哼了一声:“你这次可是蠢到家门了。”

  吕纬纬一时没能体会他这句话的深意,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一次的劫难能不能躲得过去。她还记得他上次说过的,十五岁前她有两次大劫。

  帅哥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放心吧,有人会来救你的。”

  说到“有人来救”时,脸上竟浮起一抹厌恶的表情。

  “此处我不能久留了,听着”他拈起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一道光环冉冉升起将两人笼罩着。他压下声音:“你得认出我来,一定要认出我!清楚了没有?”

  “啊?”吕纬纬瞧见他面上的一抹急切,实在与其一向冷漠沉敛的表情反差极大。只得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帅哥松了一口气,忽地象意察到什么,他神情有些绷紧起来。只听得光环外传来一声长笑:“哎呀,原来是君使大人到了。你来这地方做什么?”

  绿眼帅哥一把将吕纬纬拉在身后,绿光莹起挡在面前:“天尊大人,别来无恙。”

  透过莹莹绿光,吕纬纬依稀可见前面一条修长硕健的身影,如一只优雅的豹子,缓缓举步。声音充满磁性和诱惑,象是要将她记忆深处的迷雾拔开般,这人,象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还没待她仔细想得清楚,已被人轻轻一推,顿时急促下坠。来人已是惊觉:“那是……她吗?你好大胆……”

  身子一顿,着身之处,仍然一片冰凉的泥石。眼前依然漆黑,手脚被反绑着。

  耳旁传来轰轰的说话声,正是那猛老大的:“小四你和铁柱就留在这里看着这娃儿,魏平安,你跟我们一道去下山去。”

  竟然已是天黑了?

  看来猛老大不放心魏平安两人看守,以防坏他大事。

  吕纬纬想着绿眼帅哥说的话:“自然有人来救你”心头已是大定。不管来救她的人会是谁,都必将有着莫大的关系。

  又想起飞身坠下前的一幕,那个绿光外的身影,那么熟悉的,会是谁呢?绿眼帅哥咬牙切齿的急切的要求必务要“认得出他来”。生前与他又是有着怎么样的关系呢?

  迷迷糊糊中,竟然有些睡意。

  直到,有人不住的拍她脸:“布韦,布韦你醒醒!”

  耳中听闻一阵刀剑相交的锵锵,有人大声喊杀呼喝。

  她睁开眼睛,发现布条已被人解了去,眼前是个英眉明眸少年人。

  “卫英?!”她坐了起来,竟然是卫英!

  “嘘!”卫英竖起一指,小声的道:“贼人还在外间,你悄悄的随我来”

  他拉起吕纬纬,躲进一处岩石之后。原来这里果然是一处山洞,乳钟倒挂,青苔鳞鳞。吕纬纬才刚松开绳索,手脚依然有些发麻发痛,她忍着难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这是哪?哦,我爹我娘呢?”

  卫英说道:“你还记得这神仙洞不?”

  不就是鹿角上的那个小山洞嘛,人们传乎其神的地方,据闻藏了许多的宝藏。几年前登高时在洞门前还听了传言,当时卫英还说,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进去瞧一瞧的话。

  卫英咧嘴一笑:“我其实一直躲在这里面玩的,正巧看见这些坏人将你绑了进来。所以也没声张,待想等到天黑了……”

  洞外突然一声惨叫,吕纬纬吓了一跳。洞外的打斗声,刀剑相交声,喝骂声交织一片。

  吕纬纬又惊又喜:“那一定是我爹妈来救我了。”正要溜下石阶,卫英一把拉住她:“别去,回来。”脸上焦惶害怕的神情难以掩藏。

  “大人们都还没来。”卫英说道:“只是恰巧一名壮士路过,惊了洞里的匪徒,两厢打了起来,我便趁机才救得了你。”

  原来是这样。

  吕纬纬再度爬上石块后,只探出个头来,随时留意着洞外的状况。两个孩子在空潇潇的洞中紧紧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喊杀声消了下来。

  一条硕健的高大人影手执着长剑,手举着火把,神情戒备,缓缓走了进来。

  火光下,映着那人高鼻深目,长眉入鬓,肤色微有些黝黑,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血迹班班,只着穿着一件无袖的麻质马褂,露出精壮结实的六块腹肌,双臂更是肌肉坟鼓起,随着移动火把一鼓一跳的抖动着。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时的拿剑或脚踢开地上的珠宝碎银,嘴里喊道:“里面可曾还有人吗?”

  吕纬纬和卫英相视一眼,两人都不太敢肯定这人是否另有歹意。

  那人走得近些,又拿着火把照了四下,确定四下再无贼人,于是再喊道:“吕布韦,吕布韦!”

  吕纬纬又惊又喜,难不成他是来救我的?

  稍有些迟疑,那人走到石屏下,举起火把一照,抬头已是看见她了。

  他将剑往地下一穴,朝她招招手:“吕布韦,下来吧,贼人已经都赶跑了,你爹娘正在家里等着你呢。”

  吕纬纬怯怯的看着他:“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是乌倮!咱们两家可算是旧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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