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忻听到这里，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齐大虾的故事犹在继续。
“那男孩害怕极了，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死了，终于几天后，男孩杀光了野兽，可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命在一悬，这时他义父出现了救了他，从此之后，小男孩再也不敢违背义父的话了，从杀野兽开始到与人厮杀，小男孩随着年长性情大变，杀人不在让他害怕，反而成了像吃饭那样的存在，每一日每一日的重复杀人，终于有一天，这长大成人的男孩一次任务提前归来，竟听到一个惊天秘密，当初杀他一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养育他成人的义父。”
说到这里，齐珞声音起伏有些大，将脸更加贴近尹忻的后背，尹忻似乎感觉到了背后，有他热烫的眼泪。
尹忻抿了抿唇，唇上却是一片干涩，喉咙也涩得不行。
抗她能想像，忽然一天发现养育自己的人，居然是害死自己一家人的感受，那一定是痛不欲生。
就好像她看着母亲再次结婚，看着母亲再次生子，看着他们一家人把她排除在外，那种凄楚的感觉让她不能言。
“而嘲笑着，说着这话的人正是他义父，男人不能接受当场逃离那个地方，回到曾经的家乡，彼时，男人小时侯住的房子，早被改建住进了别的人家，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男人已经忆不起来太多小时侯的事，甚至于爹娘的面貌，他也只有一个依稀的轮廓，唯一清晰记得，只是那一场噩梦，只是小时侯一家人过得很开心的概念。”
嘶齐珞回想着那段岁月，心口似仍在滴着血。
“在那里住了几天，看着那里质朴的人，男人终于忍不住心中那股执念，他想，他总有权利问个明白的，回到那个地方，他直接闯进了义父的议事大厅，男人还没开口，他义父就质问他，为什么这么迟才归来，男人没答，只是直直问着他义父，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为什么？最初他义父闪烁着不承认，最后耐不住男人咄咄逼人，也知道瞒不过去了，于是，他义父终于露出本面目，而男人也知道这事的因缘。”说到这里，齐珞喘着气，声音有些无力了。
尹忻只当是这事当初给他的打击过大，没有多想。
正好这时古明晖回来了，见状，尹忻立时问道：“好了？”
“都妥当了。”古明晖点了点头走到他们跟前，眼神当然也掠过了在一旁躺着，不知是累了，还是昏迷的轩弟。
“走。”尹忻一使劲，古明晖扶着他的肩，想帮一把忙。
可是齐珞却用剩下的一手搂住尹忻的腰身，阻止她的起身，沙哑的声音无力，却很坚持的说道：“听我说完。”
“齐珞。”尹忻有些怒了，但念及他身体的伤又不敢大力推开他，古明晖也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齐珞深呼了一口气，忍着尖锐的痛楚，力保声音平衡的继续说道：“原来，当那人还没成为小男孩的义父时，路过男孩的家乡，见男孩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想收为门下，可心想男孩有亲人牵挂，肯定不会随他走，而且有亲人牵挂，也无法成为他理想中的杀人道具，所以，当晚，他诛杀了男孩一家，然后看着男孩被人丢东西，看着男孩被人骂，一直到男孩咽咽一息，这人才以救命恩人的模样出现。”
尹忻愕然，也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初初听到此事的古明晖，受了一惊。
齐珞继续说着，可声音却有些发颤了，“这男人听到事实，差点一振不起，他替他义父想过很多理由，可是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就因为是个练武奇才，他就被人诛杀一家，他就认贼作父，他就为了这个义父，杀了一个人又一个人，过着走行尸走肉的生活，想到这些他就不能接受，所以，就在当天男人竟然亲手杀了养育他成人的义父……”
听到这里，尹忻接过话，阻止了他下面自责的话：“该杀，没什么大逆不道之类的，那样的假善人死不足惜，那个男人不用愧疚。”
齐珞知道这是丫头有心维护他，扯动唇想笑，却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所幸尹忻没能看到。
“那人是该杀，不过当时男人也该自行了断的，可是那男人没有，他厚着脸皮，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然后活到现在，是时侯该还了。”
还个屁啊！一向洒脱的齐大虾，是脑里进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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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忻顾不得他身上的伤，拉开他的手，回转身正面对着齐珞一字一字说道：“我告诉你啊，齐珞，你要还就一辈子做些有益的事还，现在还算什么？不过仍然是一个逃避的窝囊废。”
齐珞也不恼，只是脸色变得越加难看，弱弱说道：“窝囊废就窝囊废吧！不过得多说一句，当年的苟且偷生，那人没有一点后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就无法结交上他一生唯一的朋友。”
尹忻咬了咬下唇，恍然像发现了什么，他嘴唇乌黑，脸色发青，显然是中毒的模样。
“喂，齐珞你怎么了？”尹忻抱着他，将他的头搁在她的臂弯，开始有些慌了。
齐珞喘着气，尽管思绪快涣散，他仍挤出一抹笑对着尹忻，但声音再也无法掩饰那剧烈的颤抖，“丫头……放过…那少年……”
尹忻见他这样都还替那人求情，恨得不得了，所以她的口中自然没什么好话。“凭什么？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丫头……”第一次，齐珞眼中出现了企求之色。
尹忻对上这样的视线，无法再言拒绝，但依她的个性也不会这么爽快答应，别过脸，尹忻咬牙不甘愿的说道：“就算我今日放过他，他早晚也逃不过官府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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