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心期天涯空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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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我且问你,你今日将本宫囚禁在此究竟所为何事?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那个人?”莫愁平静的问。

  她拿起了案几上的茶壶,满满的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端起茶盏,双手在不可抑制地微颤,茶盏在她掌中咯咯轻响,几乎端拿不住,杯中的水也微微地荡起细小的涟漪、波纹。接着,莫愁用尽了浑身力气稳定了自己的手,杯子中的水竟然没有洒出一滴,最后,她姿势优雅地抬手抿了一口茶。

  上好的碧螺春的茶叶加上隔年梅花的雪水烹煮,历久弥香,在唇齿间细细流连了一圈,只感觉苦涩郁结……

  千帆过尽,她居然……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接着,她抬眸,郑重的望向琰曦!

  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不敢正眼直视他,现在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对上琰曦那双格外深沉的眼睛。

  “若是为了国事,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本宫誓死与宸昭国共存亡,至于卖国求荣,割地赔款等丧权辱国的条件,本宫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就免开尊口!”

  “我……我不是为了国事。”琰曦激动地开口,眸光流转间流露着忧伤脆弱的迷离……

  “那么你也是……为了她?”莫愁犹豫的问道,眼眸中流转着万千情绪。

  “是的,我是为了她。”毫不犹豫的开口,琰曦仰头与莫愁对视了片刻,他提步朝莫愁而来。

  一步一步向她坐的方向走来,步子很稳,却极其缓慢,似乎每一步都倾注了所有的力量,莫愁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也变得紊乱,整个人仿佛连灵魂也颤抖起来了。

  最后,他终于走到莫愁的跟前,半蹲与坐着的她平视,目光定定地锁在她身上,然后就那样注视着她,用那种让她心酸的视线注视她,两个人中间只隔一道案几,两个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又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近。

  恍然地望着他,离别时的痛彻心肺如在昨日,不过转眼间却已是恍若隔世了。

  终于,莫愁在他的视线下认输,撇过头不去看他,只是淡淡的说:“不要再问我是谁或者她在哪里之类的问题了,因为这样的问题我已经被问过无数次了,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我不会问你这些,也绝不勉强你。”琰曦眼眸深沉,深沉中蕴含着一抹使莫愁看不懂的东西,他看着她说。

  “那你有什么条件?要怎么才肯放我们离开?”莫愁始终背对着他,不敢看他,一抺不忍之情缓缓升起,心里的慌乱让她的手心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琰曦幽暗深邃的眸色里痛苦愈深,他的手微微颤抖,带着不敢置信,还有沉痛和数不清的情感,激烈地澎湃着。

  良久,他压下所有情绪,突然上前用力地握着莫愁,深深的道:“如此,我只问一句,她好吗?”

  琰曦的手很冰冷,也很紧,很用力地握着莫愁的手腕,仿佛永远不会放手。

  “告诉我,她好吗?她过得好吗?”

  他沙哑的声音夹杂着数不清的痛苦,悔恨,莫愁木然地任他握着手,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抽回自己的手。心里头只余下一片茫然,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孤舟,周围全是无穷无尽的海水,它们冰凉刺骨,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的身躯,拼命似地往自己骨髓血液里面钻,让自己无法言语,无法开口说话。

  而此时,桌子底下,慕容云翔也紧紧握着莫愁的另一只手,他的手掌不是往日的安抚,温柔,而是死死地抓住,宛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浮木,牢牢扣住,拼尽全身力气也不愿放开,他生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他的神色也不似往常那般淡定,慕容云翔深深地看着莫愁,眼光晦涩,落寞,瞳眸中露出深深浅浅的失落和伤痛,脸色透出苍白的忧伤,这样忧伤的表情让莫愁心底一颤。

  那一刻,莫愁被他的手握得的微微疼痛,她的心忽然也跟着揪痛起来,那心痛仿佛不是自己的,而是由他传递给自己的,他在心痛,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心摇摆不定,害怕自己突然放开他的手。他希望自己能断然地扯出自己的手,告诉琰曦她很好,很幸福,可是自己却没有,一定是自己的茫然让他不安,让他害怕,让他心痛了。

  心中不可抑制涌上郁结酸涩。

  哥哥,你是如此骄傲的一个男子,却是一直一直在我面前这么小心翼翼,哪怕是玩笑,也温柔得不着痕迹。

  你是如此绝世清贵,才冠天下,美貌无双,却宁愿在我面前掩饰一身光芒,心甘情愿做我的陪衬。

  我何德何能?得你深情若斯,此生有你相伴,我夫复何求?

  你叫我如何舍得,如何舍得放开你,如何忍心,如何忍心辜负你?

  反手握了握他的手,莫愁稳住心神,朝他展颜一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再次对上琰曦的眼睛,嘴角扬起莞尔的微笑,那种笑不带任何伪装,是发自内心的,“她现在很好,很——幸——福——”

  说着一点一点自琰曦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从手腕开始滑出,滑到到手掌,手心,再到手指,退到第三个关节,第二个关节,最后到第一个关节,最终,决然的滑落,迅速的抽回。

  而琰曦,硬生生地看着莫愁抽回自己的手,她每抽回一分,他就多加一道力气,神色也愈加悲戚下去,心中也如重重的受了一击,沉沉密密的痛,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无数条细碎的冰纹,那样无止尽的裂开去,疼痛难抑。

  这一刻,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大家所有的焦距都集中在那两只手上,像是要将它们看穿一样,整个画面也诡异地像刻意拉长的电影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以抽丝剥茧的方式,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寸锥心的疼痛呈现在大家面前。

  最后,莫愁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琰曦的手还没有放下去,依旧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向前探出的姿势。

  ——像是要抓住什么,挽回什么,挽留下什么。

  而慕容云翔则是挑眉,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手臂一挥,环上莫愁的腰,一把将面露疲惫之色的莫愁拽到身边,冷香雪衣一卷,圈进臂弯里,抱得死紧。然后深深注视了她一眼,与她十指相扣。对她惊艳一笑,那一刹那,莫愁突然有种万花盛放风华落尽的绚烂,连自己的身影亦被映照得流光宛转了!

  她不由得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仿佛有滟滟无尽的刻骨柔情在流转生波,一直强势僵硬的身子在霎时酥软下来,柔若无骨的倚在他温存绵软的肩膀上,呼吸着他脖颈上那若有似无的桃花冷香气息。

  一旁的琰曦却是容颜惨淡,面色苍白,莫愁眼中的柔情在他看来仿佛是在穿肠噬骨一般。整个人如一缕风中残烛,眼前人影重叠,瞬间寂灭。最终,那只手还是无力的垂下。

  几许沉寂,红尘幻灭,“我明白了。”

  轻轻四字,无限悲凉,噩梦初醒,尘埃已定。

  一缕清冷的泪顺着面庞不由自主地滑下,琰曦的脸上有无尽的痛楚,情深不寿,黯然**。

  秋风扫过,带下一片黄色的柳叶,柳者,留也。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错失了花期,终究留她不住。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有些爱,一旦放手就不会重来。

  咫尺天涯,繁华已经息灭,再回首,只空余缱绻。

  “太子殿下,现在我可以带我的妻子回家了吗?”慕容云翔淡淡的说,眸光冷清如雪,静谧如水。

  “你们……走吧。”琰曦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几乎是咬破嘴唇,很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起身,莫容云翔挽着莫愁的胳膊欲离去。

  “且慢,”一直沉默不语的景王突然发难,“在本王面前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莫愁眉头一皱,冷冷地望着他,并不出声,神色平静而坚定。

  慕容云翔唇角一勾,似是不屑与他说话,还有一抹淡淡的讥讽,眉间朱砂似流动着煞气,“你有什么立场说话?若是为了那个人,你没有资格;若是你想用国事要挟,那么我到可以提醒你,此时你和太子殿下都不在国内,若是这时贵国皇帝突然暴病,瑞王一党先把持朝政,再派重兵禁严京城,那么会怎么样呢?”

  回雪眉梢一动,继而冷笑道:“慕容世子莫要危言耸听,我们的父皇身体硬朗的很,瑞王一党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慕容云翔漠然地看她一眼,高深莫测,眉目掠过一抹冰冷的讥俏,他并不理会回雪无知的问题,只是望着景王继续说道:“虽说这几年瑞王一党处处受到你们的打压,实力大不如从前,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倘若再有人愿意支持他,他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若太子殿下和景王此时赶回去,不眠不休马不停蹄,少说也要七八日,这一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能的说清呢!”

  自古权力交替时总免不了流血牺牲,尤其是帝位之争,朝廷必引起一场皇储争夺战,这场争斗的残酷性却远比战场来得惨烈。

  慕容云翔此话一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若不放我们走,我便叫你西梁国大乱,你自己掂量着办。

  “慕容云翔,你?”景王脸色突徒然一变,看来他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了,“虽然你们慕容家在宸昭国只手遮天,但你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有没有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慕容云翔声音沉静如水,一脸冰冷孤傲,“你真以为我毫无准备就孤身前来了?”

  “皇兄,这究竟怎么回事?”情况大出回雪所料,她不由得目瞪口呆。

  琰曦神色晦涩不明,他对回雪的问题似乎是置若罔闻,只是死死地盯着慕容云翔和莫愁那两只紧紧相扣的手,若仔细瞧,还可以发现里面有两道醋意翻天欲杀人的嗜血光芒。

  顾长卿神色不定的转换着眼珠,突然,他似恍然大悟的问道:“慕容公子除了是世子之外,还有别的身份吧?”

  慕容云翔神情漠然,懒得开口,莫愁抿嘴轻笑,“别的身份自然是本宫的夫君,宸昭国的驸马了。这是天下皆知的,顾公子怎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真是有辱你的智商。”

  顾长卿被她热嘲冷讽,脸上略带尴尬,慕容云翔哑然,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调皮,看来自己可以略微放心了,她似乎真的打算放下了。这样,算是个好兆头吧,眉稍一挑,冷清的眼眸多出几许笑意来,不由得心情变好。

  “好啦,咱们走。”莫愁不想和他们再纠缠下去,挽着慕容云翔抬脚就走。

  “放肆,你们真将这里当成你们的驸马府了。”景王脸色狰狞,忍无可忍地发出悲喷的咆哮,他长长袖袍猛然扫向身前的案几,桌上的茶壶茶盏连着木质方桌向四周飞溅,洒落的水渍溅成支离破碎,破裂的声响也比不上他愤怒的咆哮:“给我拿下!”

  话落,身后的侍卫拿着闪亮的刀枪破门而入,一齐指向莫愁和慕容云翔,将他们包围,房间内的气氛霎时变得肃杀,莫愁略带惊慌的往后退,更加贴紧慕容云翔的身子,感觉出暴风雨的前奏。

  “不要怕,有我呢。”慕容云翔安抚一笑,他眉峰微蹙,眼神却是自信优雅,纵然黑云压城,阴云密布,却挡不住他那绝世的风彩。

  淡淡扫向围着他们的侍卫,那些带刀的侍卫被他锐利的眼神一瞥,只觉惊恐,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这群侍卫的领头是卓义峰,他也惊骇不已,这些侍卫都是受过琰曦严格训练的亲信,不是小卒小兵,但他们竟会被一个长得比女子还清秀的男子吓住!实在是丢人。

  再次打量着堂下相拥的两个人,女子艳如桃李,丽质天成,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乌黑的眼眸,明艳不可方物,她凤眼上扬,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这种高度的气华,他似乎只在那个人的身上见过。

  男子外表清冷、高贵,温润如玉,幽柔清华似月,眉间一点朱砂凄艳绝尘,整个人流溢着一种出尘的绝代风华。

  “莫非太子殿下真要玉石俱焚?”他神情淡漠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锋芒尽收眼底,似乎整个天下尽在掌中,让人不寒而栗。

  “是又如何?”景王强硬的说道。

  慕容云翔冷笑道:“景王殿下,以后想要做交易,也要看看对手是谁,倘若连对手的底细都摸不清楚,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免得惹出笑话。”

  卓义峰犹豫地望了一眼琰曦,此人温雅中自有一股凛然态度,贵气逼人,不怒自威!若今日不除,日后必成为与他争锋天下的大患,他们不能给自己留着这中隐患!必须将可能悉数抹杀于萌芽状态。

  “皇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景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极力劝说琰曦。

  “皇兄,不能放他们走。”回雪也劝道。

  莫愁松开慕容云翔的手臂,走到琰曦面前,神色复杂的问:“太子殿下,你当真要靠威胁一个女子而得到天下吗?”

  琰曦闻言身子一震,几乎站不住脚,他的表情痛苦茫然,像似想到了什么最痛苦的记忆。

  半天

  “放他们走。”琰曦闭着眼睛,做出决定,听起来分外凄凉。

  “可是皇兄……”回雪和景王同时开口。

  “我说了,放他们走。”声音掷地有声,饱含着一股威严和沉重,令闻者心颤。

  莫愁眉毛一动,神情飘忽,突然沉默不语了,连原本想要斥责的话也全数收了回去。

  “如此——多谢。”最终,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回到慕容云翔身边,长袖轻轻飘扬,挽着他的手离去,再也不回头地踏上了华美的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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