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西渡黄河(1)

  杨靖回府休息了一阵,傅山跑来道:“大将军,咱们的细作得到可靠消息,榆林三边总督李化熙、陕西总督孙传庭、大同总兵姜壤正调兵遣将,似乎又要来攻打咱们……”杨靖奇道:“傅先生,这官军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去打李自成,怎么跟咱们这些小蟊贼耗上了?”傅山笑道:“大将军,这不难理解。现在李自成正忙着在襄阳称王称霸,官军当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咱们一举剿灭,然后才能集中全力对付李自成曹操他们。”

  杨靖嘴角含笑说道:“看来官军还是有些小看咱们。既然如此,咱们正好再打打他们的气焰。傅先生,你说咱们应该先向哪里动手?”傅山道:“大将军,以我之见,咱们应该西攻榆林、延安等地。”杨靖正要问清楚原因,邓九进来道:“大人,柳怀德领着昨天的一众书生前来求见。”杨靖喜道:“快让他们进来。”

  众人进的门来,施礼完毕,互相寒暄一番后坐定。杨靖把刚才傅山的话说了一遍,问道:“诸位意下如何?”柳怀德道:“现在春开天暖,黄河解冻,咱们又无水兵,窃以为进攻榆林等地不如北进大同为好。”甘志远也道:“此话甚为有理。陕西有黄河天险,我们不易攻取。而朔州等地离太原太近,威胁甚大,因此在下也以为咱们应该先北击朔州、大同,解决破寇军北侧威胁为好。”

  这话正合了杨靖的意思,但傅山的意见,他也不得不考虑,只好问傅山道:“傅先生,您的意思……”傅山刚才一直听着众人说话,这时听到杨靖相问,连忙说道:“大将军、诸位同僚,你们说现在官军最大的敌人是谁?”柳怀德笑道:“这还用我说,当然是李自成他们。”傅山笑道:“正是。可是咱们破寇军一旦攻下大同,那官军的最大的敌人还会是李自成吗?”甘志远奇道:“不是李自成是谁?”

  甘志远没听明白,但杨靖听明白了。宣大一带在北京侧翼,向来都是防御重地,自己一旦北上攻打大同,朝廷的注意力肯定会完全转移到自己身上。虽然说大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了,但杨靖也不是李自成那样拥兵百万,失败一次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儿,连忙道:“傅先生,你说咱们没有水军,如果真要去攻打榆林或者延安等地,那怎样才能安全顺利的渡过黄河呢?”

  傅山笑道:“大将军,正是因为咱们没有水军,所以官军肯定会料不到咱们会渡过黄河攻击陕西的。”杨靖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吧。破寇军原来在汾州一带大约有三万人,有洪涛统领。最近又招了大约两万人,总兵力有五万人左右。兵力看起来不少,不过都是训练了两个多月的新兵,而且武器补给也不到位,恐怕打不过官军。所以咱们得尽快向汾州运兵运武器才是,傅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至于攻打陕西的全权事务也有你负责,我在太原调兵遣将,做出南下潼关的假象,吸引官军的注意力,为你作掩护。”

  傅山连忙应是。随后半个月,破寇军从各处抽调武器和兵力偷偷送往汾州方向。汾州的洪涛、王梦溪、向洪洞接着又把兵力物资运到临县、孟门、离石、兴县、石楼等地,每地一万人或两万人不等,到了三月中旬,黄河东岸已经集结了破寇军约十万人,几乎占了破寇军总数的一半。

  这么大的动作,即使再怎么小心,也瞒不过官军的细作。破寇军行动只不过开始两三天,三边总督李化熙便得到了消息。综合各方面的消息,李化熙虽然不知道破寇军总共集结了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破寇军已经得到了官军要围剿的消息,正在晋南各处加强防备。匪首杨靖更是亲自领了三万兵马南下平阳、解州,由此可以确定破寇军的主力应该在解州一带防备孙传庭。

  本来陕西总督孙传庭准备先北上延安等地和李化熙合兵一处,然后东渡黄河攻打破寇军的。没想到他还没有找破寇军麻烦,破寇军主力反而主动南下了,这正合了孙传庭早日与破寇军决战的想法。自从去年在郏县败于李自成后,孙传庭便想着死守潼关,以扼京城之上游要地。并且制定了不宜速战,开垦屯田,修缮兵器,储存粮食的战略方针。为对付李自成强大的骑兵,增强明军的火力和防护能力,孙传庭特地赶制了三万辆载有火炮的“火车”,这种“火车”行进时可抵御骑兵的冲击,驻扎时则可环阵拱卫。

  可是破寇军在山西的突然崛起,打断了他“不宜速战”的策略。孙传庭反复考虑,如果不尽快消灭山西的这股匪军,这将又是一股“闯军”。因此他本着作为臣子的责任,上奏朝廷,建议趁着李自成还在两湖,无暇他顾之际,主动出击消灭破寇军。这本奏折切中了崇祯皇帝急于消灭匪寇的心态,皇帝连内阁也没有经过,直接下了中旨命令官军对破寇军三面夹击,以好彻底的解决破寇军。

  对于破寇军,崇祯皇帝熟悉的很。当今天下,匪寇主要有有三股,实力最强的是李自成、曹操他们,其次是张献忠,然后就是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破寇军。皇帝只知道破寇军的统帅叫杨靖,原是大同的一个说书先生,至于他是哪里人士,父母是谁,则完全不知道。皇帝对破寇军的印象非常深刻,一是因为破寇军蔓延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二是破寇军的做法与一般匪类决然不同。李自成、张献忠等辈原来都是杀烧抢掠,无恶不作,而破寇军则自始至终都纪律严明,甚至抓到藩王不仅不杀,反而都放了回来。这一点令崇祯十分揪心,现在国库没钱,只得从自己的内库中出钱养活这些酒囊饭袋。因此接到孙传庭的奏章,他想也没想,直接连夜下了剿灭破寇军的命令。

  孙传庭自接到命令后,便开始日夜筹划着如何剿灭破寇军。他经过缜密考虑,终于决定用大同和宣府的两万人马在北面吸引破寇军注意,李化熙领着三边军马从西面进攻,自己率陕西军队则从潼关由南向北进攻。令人想不到的是,破寇军的细作竟然提前探知了消息并做好了防御准备——其实这也不能怪官军做不好保密工作,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明败亡已定,官军人心已散,都想着怎么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因此,破寇军的细作稍微动些手段,一些官军就轻易的被收买了。破寇军要想得到一些比较大的方面的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得到破寇军主力南下解州的消息,孙传庭第二天便率兵从西安赶到潼关准备与破寇军决战。官军兵驻潼关,破寇军扎营中条山,两方隔着黄河对峙。

  杨靖自傅山率主力去汾州后,便留下王忠领两万人守忻州,宋达领一万人守太原,自己则大张旗鼓的领着三万兵马南下,以作疑兵之计,加上王武原来在平阳的两万人,一共是五万人。陕西官军则足足有十五万人,兵力相差两倍,而且官军中还有五万是骑兵,火炮数量也远远多于刚刚接管山西的破寇军。以此来看,破寇军能挡得住官军进攻的几率很低,幸亏两军之间还隔着一条黄河,否则破寇军也只能以人命相填了。

  杨靖叫来众人问道:“诸位,我们必须在傅山、洪涛他们击败李化熙之前抵住官军进攻,否则,咱们就只有重新进山做强盗了。”王武站起身来瓮声道:“大将军请放心,咱们虽然人少,但只要有我在,官军就别想踏过黄河一步。”李连秋道:“咱们人少,要想挡住官军唯有靠黄河,大将军可以趁官军立足未稳,抢先占领风陵渡,抢来附近所有的船只。即使抢不过来,也要一把火烧掉。”

  杨靖拍掌赞道:“正该如此。”王武大声道:“大将军,让我去吧。”杨靖笑道:“那好,你尽量把风陵渡以及附近的船只抢来或烧掉。”王武躬身应命。

  当天晚上,王武领着两千人悄悄摸到风陵渡,把渔人、摆船的全部转移到了军营中,搭乘着几十只小船驶过河面,悄然来到河对岸,趁着夜色,杀进对岸的渔船中,在杀声、喊声、叫嚷声中把那些渔人也一律抓来,官军一律杀了。至于那些船只,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烧了。

  潼关城中,刚刚快速行军而来的官军们正在休息,听到远方的哭喊声,连忙爬起来查看,只见黄河边一片火光,显然是渡口方面出事了。孙传庭惊得一下子跳起来,连忙点将出兵,等他领着五千人马来到渡口,只见地上一片狼藉,他那五百官兵都死了,渡口的渔人也不见了,船只更是片板不存,顿时大怒,指着破寇军方向大骂不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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