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江龙 怒涛杀意狂

  白色帷幔随风轻舞,烛火跳跃下,云淡月暖玉般的脸裹着淡淡的忧伤。

  “莳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温柔的语气,熟悉的声音,云淡月缓缓站起,淡淡的笑了。

  分明是笑,却看得我心疼。这就是云淡月,这种时候,也还是不让身边的人担心,也还要温暖他人,也不管自己还有没有温度。

  “谢谢你的报信,不过还是防不胜防,刺客也跑掉了。”

  “云哥哥……”我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劝解,请求,愧疚,百感交集:“我想拜祭一下云老爷。”然而不觉间竟然就脱口而出,心中一阵嘲讽,我到底是冷漠还是冷血呢!

  “我知道了,这里交给你了。”

  我怔怔望着云淡月的眼睛,就这样不拒绝,也不过问,放任我,宠溺我,如我所愿的离开……是我的目的太明显还是他看得太透彻?没有解释,我点点头,惊诧着自己自私得连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

  “美丽的脸是用来微笑的,”云淡月轻拍我的肩,深深看了我一眼:“莳儿特意摘了面纱让我振作呢,看到你笑我就开心了。”说罢,又看了一眼沉睡的云老爷,迈步离开,清瘦的背影平添了些许寂寥。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缓缓掀开云老爷胸前的衣襟,一条紫龙刻在心口上。这就是……清泽会的标记!

  我整理好衣领,准备离开,突然发现云老爷颈上的伤口,动脉上一道小口却极深。我凑近一些,血肉里似乎有什么银色的东西,这样的形状……好像是林肃清颈上的银叶镖!

  果然是他,那个杀林肃清的人。

  ……

  云州城淡淡的天光散落熙攘的集市,盲目的穿梭,仿佛热闹与繁华于我无关。无论是杀手还是清泽会,云淡月都是一无所知。尽管云府在追查凶手,但是线索还是断了。正想着,码头已至。

  稀稀拉拉行人匆匆赶路,的几艘木船已在河畔等客。

  “真邪门了,渡船都能丢!让我抓住这个偷船贼……”大老远就听见瑰菱冲破云霄的叫骂,她看到我,一路声雷炸过来:“莳儿!你说这毛贼是不是不想活了!我苑瑰菱的东西都敢偷……”说着,呼的一拳击在洋槐上,树皮掉了一地。

  码头上的人目光聚拢过来,纷纷研究着这苑瑰菱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她的东西就偷不得。

  我转出一个笑,任瑰菱在耳边大声叫嚷着“我可是他们祖师爷!”“偷东西偷到祖宗那去了……”之类,径直走到苑大叔跟前,淡淡道:“我们搭船好了。”

  说着,我们跳上一只木船。一瞬间,我心中忽而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今天的码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去云月山庄!”菱姐姐咚的一声坐下,一脸阴郁。我滑出一个淡笑,真是孩子脾气,眼眸流转之际,发现这船上除了我们三人再无其他乘客。

  “船家?不用等其他客人吗?”我奇怪的问道。因为海上风吹日晒的缘故,船家戴了个大大的斗笠,整个脸都被挡住,甚是滑稽。

  只听他闷声答道:“生意清淡,有客便开船。”

  我点点头,又指着船上大号的船舱,笑笑:“不过,浪费了这么大的舱。”

  “这本是别人的船,我的船上次出海被浪打坏了。”船家应道。

  交谈间,我们已划出很远,码头变成了小小的一块儿。

  好快的速度,我心间一沉。

  “那不是云哥哥吗!”我倏忽起身,指着码头,对船家柔声道:“船家大哥,我家里人在码头似乎有什么急事,劳烦大哥回去一下,我跟他说说话!”

  “云哥哥?”瑰菱一脸茫然的看着码头:“哪里……唔……”

  我用力捏捏她的手,使了个眼色,转头又换上一个笑:“谢谢船家大哥了。”

  哪里有这样的船家!阴天戴斗笠,不等客就开船,小买卖的路线却装了大船舱,这些都能被他搪塞。可是由于掌船很容易弄湿腿脚,船家都是短裤、草鞋打扮,而这人却穿了双黑布鞋,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说不定要把我们带到什么人烟稀少的地方图财害命。还好发现的早,先骗他回去再说。

  船家不语,猛力几划,轻舟如梭,瞬间码头就看不清了。

  这样的速度……他会武功!

  “哈哈哈哈……”斗笠下爆发出阴冷的笑声:“太晚了!今日叫你们有来无回!”

  斗笠应声飞出,显出一张鬼面。那样狰狞的笑脸我一生难忘,左肩的伤疤燃烧了起来,是京郊的鬼面刺客!

  “码头早被你们的人占了吧,”我声音冷冷的,掩去一分紧张:“你掩饰的很好,船家、商人、行人都齐了。只是,静!对码头来说,太静了。只可惜我才发觉。”

  鬼面人轻笑一声,转向苑大叔,声音冷硬,“没错,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次不会让你跑掉的……隐——夜——大——人!”

  “隐你个头!赶紧给我滚回去!”秦大叔猛推一掌,船冲向码头。

  “今日务必请护法大人回去!得罪了!”鬼面话音刚落,只听得舱内一声哄响,整个船舱嘭的炸开,数名鬼面人从中跃出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上!”船家打扮的鬼面人一声令下,把把利剑向我们刺来。秦大叔将我护在后面,同他们打斗起来,只见道道寒光在他利落的手刀下瞬间断成无数节,细细看来,竟是自他十个指肚弹出无数细小的金针,针针穴入大穴,个个黑色身影相继瘫倒。大叔轻盈的身影在我和菱姐姐周围如幻影般闪着,鬼面人难以靠近我俩半寸。

  第一次发现秦大叔以医术对敌,一时呆住,菱姐姐则在我身边用花拳秀腿应付着漏网之鱼。可是这鬼面人不仅没见减少,反而越打越多。我越过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只见江上数不清的鬼面人正乘竹筏靠拢来。

  “这帮该死的臭虫!”菱姐姐将一个鬼面人踹入江里,狠狠骂道:“真是的,这种打法,要打到过年啊?爹爹,我们用轻功离开这!”

  苑大叔双手一划,飞出一大片鬼面,低头沉吟道:“事已至此,今天这里所有的鬼面……都——得——死!”

  我微微一怔,只见大叔脸上闪过一个悲悯的表情,双掌一举,大喝一声升起一圈水墙。两掌交替击出,股股水流随着他的内力四处散去,雪白的水花竟变成了紫黑色,水滴溅上之处迅速溃烂,转眼之间无数鬼面全成了江上的浮尸。

  我和菱姐姐都被这突然的转变吓住,半饷,我才转头看向苑大叔。苑大叔静静凝望着自己紫黑的手掌,那是毒,融入血脉的毒,随着内力转嫁外物媒介,作为杀人的兵器。但是,不止如此,这毒深深的种在他的心里,每当转动回忆的转轮,便会发作。

  苑大叔在我们的注视下,缓缓抬头,一个苦笑释放了所有复杂。我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隐瞒了八年的过去,今天,他会解释。

  掌风一挥,轻舟缓缓驶向江心小筑,苑大叔凝望着辽阔的江面缓缓开口:“其实,我的本名叫做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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