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楼下。
一个穿黑网衫的男子，坐在树石椅上，黑色小胡子经过精心修剪，刚好盖到上唇沿，一顶偏黄的白网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也许是石上的木条硌得屁股生疼，他换了个姿式。
旁边一个同样打扮的男子，瞄一眼四楼的窗户，“老大，你说怎么办？”
被称为老大的男子俯身拔出一根嫩草，架在鼻子上闻来闻去，过了一会又拾起一根草棍，在地面上写字。
只有一个字，苏。
伸脚把字迹抹掉，反复蹭了一会儿，把草棍扔下，抓抓胳膊，没有说话，胳膊上有块瓶盖大的刺青，随着他的抓挠微微泛红。
尖嘴尖耳，笑脸长嘴，身后有九条粗壮的长尾，像孔雀开屏——九尾狐的图案。
一个帅哥急匆匆走过来，进了楼道，男子哼了一声。
又过了半晌，一群中年妇女斜冲过来，领头的大饼子脸挥手臂嚷嚷：“走，找她去，凭什么把我儿子打成那样，让她赔钱，她家老房子刚扒，有的是钱，不会亏了你们的！”
***
楼上。
“喂。你会不会剥虾壳呀。虾肉都被你当虾头剪掉啦。你这么浪费。小心我姐把你扔下去。”
“你看看你，你这擀的什么皮。皮要圆溜溜地。中间厚些周边薄些。你这缺这少那地。都捏不住呢。”
“来。我来教你包，很简单地……看……你来，刚学地时候少放些馅。就不会露了。”
苏萌像个老师。挥舞着纤细地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学生笨，但是态度认真，认真听，认真学，一个不行再来一个。
这样的学生通常都是很受老师们喜欢的，何况是个帅酷的学生，苏萌极有成熟感，小脸艳若桃花。
张蔷叹了一口气，贾嘉腾这小子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包饺子是苏萌的死穴，只要是这种时刻，她都会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哪管你是东南西北风。
可是他有青梅安妮，人家要订婚了，而且他的妹夫是许煜亮，苏萌的前男友，这么纠结的关系，哪有幸福可言。
不行啊，我这是引狼入室，一只注定的白眼狼。
可是这时候怎么好赶他走，苏萌正高兴。
“砰砰”敲门声。
苏尚拎着两个大皮箱进屋，看见竹帘上坐着的白胖小东西，手一松，“哇，饺子，流口水呀。”
张蔷和苏萌拍拍手上的面粉，一口同声地埋怨：“提前回来怎么不说，姐好去接你。”
“就这么点东西连用接？我又不是小孩，打个车就回来了。w-w-w.Lk。”苏尚看见贾嘉腾，眼睛闪亮，忽然又黯淡，他看错人了，以为是许煜亮。
“姐，这位是……”
张蔷哼了一声，“他是小萌的朋友，勇斗歹徒，英勇负伤，所以我们收留他一会儿。”
苏尚乐了，“你好，我是苏尚。”
“你好，我叫贾嘉腾。”
“话说你的身材有点像一个人，特别是穿这样的衣服，我刚才差点认错……。”
张蔷知道他想说谁，赶快拦住，“哪那么多话，快洗手剥蒜，一会下锅了。”
“好啊，好啊，三鲜的呢。”苏尚流着口水。
“砰砰。”又是敲门声。
张蔷从门镜一看，露出苦笑，许煜亮来了。
“啊，你们在包饺子，我赶上好时候了，蒜剥没，我剥蒜。”许煜亮好像知道规矩，不等张蔷说，直接去洗手间。
“啊，煜亮哥，怎么是你，我以为眼花了，啊，啊，你回来太好了！”苏尚疯狂地抱着许煜亮，又蹦又跳。
“一年多不见，你都快赶上我高了，成了大小伙子啦。”许煜亮也兴高采烈。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消失。”苏尚推开许煜亮，握起拳头，“你知不知道我姐很……”
“小尚。”苏萌轻轻一叫，苏尚就泄气了，“哦，我去剥蒜。”
贾嘉腾阴沉地看着许煜亮，手里捏着的一只饺子，皮破馅出。
这么美妙的时刻，他凭什么前来捣乱，他已经没有资格！
“煜亮，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走向阳台。
贾嘉腾面色阴冷，“明天你就要定婚了，你来做什么？”
许煜亮顿了一会，“伯母昨晚知道你没回家，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个西门阿姨可不是好惹的主，你别把火引到苏萌身上。”
贾嘉腾嘴角向上划起，很想说许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主。
许煜亮上下看了一眼贾嘉腾，手腕的厚纱布，中指上的创可贴，可笑的围裙，和四外沾染的面粉，不无酸涩的说，“你很幸运，真的很幸运，要不是包饺子，萌儿早把你轰出去了。”
贾嘉腾笑着看许煜亮。
许煜亮走近一步，看定贾嘉腾，“不知道安妮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天晚上的飞**……”
贾嘉腾的眼神转深，“我会找她说清楚。”
许煜亮煜亮身体顿了一下，“你决定了？”
“决定了。”
贾嘉腾抬头看天，上空有风，蓝色的云影像燕子一样互相追逐，多么惬意和自由。
昨晚他想明白了，他之所以听从双亲的意思和安妮走得很近，只是因为适合，不是因为爱。
他很少想到安妮，但是遇到苏萌之后，她那双眼睛就无时不在，可以从合同上的某一个字里跳出来，可以从茶水的香气里飘出来，可以在梦里显现出来……
有什么变了，不知不觉，无法控制，而且愈演愈烈……
……
屋里，苏尚看着阳台上谈笑的两个人，“他们认识？”
张蔷哼了一声，“能不认识吗，许煜亮要定婚的对象是贾嘉腾的妹妹，许煜亮明年就升级做爸爸了。”
苏尚一拍桌子，“姐，你发话，我赶他们走！”
苏萌笑了笑，“你呀，快剥你的蒜，小毛孩知道什么，吃完饭休息，明天就考试了，你怎么就不紧张。”
“咚咚。”捶门声，带着一股蛮横劲。
张蔷皱起眉头，“谁？”
“开门，开门！”中年妇女的高调大嗓门。
“王姨，你什么事？”张蔷开了门，堵住门口。
王姨带着七八个妇女和男人，“什么事？管你要医药费！你把我家小三打得爬不起来床就完了？拿钱来，一万！没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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