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笔大的
也许是蓝色尼龙制成的绳子的长度不太合适，林朝歌总觉得自己脖子上正挂着的工牌，显得有些别扭。
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男人抬起头，刚好看到周末清闲的阳光，肆意泼洒在钢索拉起的，用于遮盖风雨的蓝色平板玻璃之上。
好不容易摆脱了枯燥学习生活的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躲着家长的捉捕，相互追逐着从林朝歌的面前跑过。眼前的日常，不免让人产生躺在躺椅中用手机和咖啡消磨一整天的冲动——但是很不幸，西装革履的男人，今天却是来工作的。
轻车熟路地推进旋转门，放眼望去，以前就异常熟悉的索尼音乐的大楼之中，略显拥挤。像林朝歌一样在周末加班的人，看来还并不少。看来娱乐业，也并没有所谓的休息一说。周末，正是跑通告的好时候
急匆匆地踩着大理石制成的地板，抓着就要从夹缝中溜走的时间，大家的面上，都挂着浓重的疲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男人一样，有着旺盛的精力的。
乃木坂那边的大楼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售出，今天林朝歌到访的，是位于千代田的索尼音乐总部。
“林朝歌桑吗？”年轻女孩子略带拘谨的清脆声音，即便不会勾引出任何的杂念，也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是一位及耳短发的工作人员，面部戴着的，是一张略微带粉的白色口罩。
“是的。是村田桑吗？”瞟到了工牌上的名字，男人将这位女孩子和之前同自己联系对接的那位村田联系在了一起。
“是的。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跟着村田小姐，两人上了电梯。站在轿厢的角落，男人发现，女孩看了好久具体的数字后，才按下楼层的按钮。
“村田桑是索尼的员工，还是乃木坂那边的呢？”也许是为了缓解气氛，林朝歌寻了个话头。
“啊，我是索尼这边的。”
“这样的啊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知道村田桑今年是第几年工作吗？”
“是是第一年。”紧紧抱着胸前的文件夹，女孩面对着林朝歌，显得有些拘谨。
“林桑，是我有哪里做错了吗？”虽然两人之间还没相处超过几分钟，但是村田的确听过，有些大佬喜欢通过挑剔后辈的工作来取乐，并彰显自己的权威。
“啊？哦，没有什么的。只是看村田桑做事很利落，好像不是新人了。”
“嗯，嗯，谢谢林桑！”女孩的脸有些红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又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到了之前预备好的，会议室当中。
推开门，向着离开的村田道了声谢，待到重新关好，转过头来，林朝歌便看到了三位熟人——至少是单方面的熟人。
“林桑！”圆圆的脸蛋被口罩遮掩，让人有些遗憾无法看到站立起来的女孩那可爱的白牙。长长的头发编成发辫，接着又被盘成成熟的发髻，和刻意用黑色勾长的眼角搭配起来，有一种别致的成熟感。
“啊，贺喜酱。”的确是出人意料的人选。男人没想到，今野义雄这次竟然这么支持秋元康，近乎是派出了手上所有实力派的人气成员。
“这位是林朝歌桑额最近很有名的那位相叶桃子桑，就是他参与制作的。”差点说出男人的私人身份，被文春教训过了的贺喜遥香，还是更换了更为贴切的措辞。
看着两位偶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林朝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自己必须得狠狠地蹭一蹭桃子的名气。
“林桑，初次见面，我是白川林涧。”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高挑五期生，也是组合的绝对王牌。
“我是久保史绪里，请多多指教。”有着一双狗狗眼的少女，则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据说她和山下美月的关系不错。
“请多指教。大家请坐吧，怪不好意思的。”男人回了回礼，便有些随意地坐到一张留着自己名牌的空位之上。桌上早就摆好了材料，林朝歌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
“没想到没想到这次是林朝歌桑呢”身边的经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贺喜遥香自己偷偷将一旁放置的饮料，递给了男人。
“多谢贺喜酱啦。嗯怎么，你们觉得我不太行吗？”也许是最近在山下和桥本那里积累了太多的弱势，林朝歌现在反而显得格外地主动。看着女孩有些慌乱的样子，他也许明白了美月快感的来源。
自己怎么也变坏了呢
“当然没有！”贺喜急忙否认道，“只是没想到罢了，绝对没有看到林桑而失望的意思！”附和着她的，是正摆着手的久保和白川。
“那我就放心了。”笑了笑，不经意瞥到白川颇有英气的眉毛，和眉毛下那似乎有些鄙夷的眼神——自己不会成了她眼中，那种喜欢以势压人的油腻中年男子了吧？
考虑到之后工作，为了澄清可能产生的误会，林朝歌放下了手中正轻浮把玩着的材料，准备解释一下刚才的玩笑。
“松岗桑，就是这里了。”可怜的男人刚想开口，身后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四人只能同时站起身，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数人。
领头的，自然是据斋藤飞鸟说最近要跑路的今野义雄。而今野的身后，除了几个乃木坂和索尼的干部，还跟着一位对于林朝歌有些陌生的女士。
“初次见面，我是松冈茉优。”
“这就是那三个孩子吗，真的好可爱！”大卷的中短发分开，是全身洋溢着自信的，露着额头的女生。松岗今天穿着束腰的黑色长裙，袖口用带扎紧，飒爽地意外显得有些年轻——约莫在二十岁后半程的样子。
虽然她是另一个偶像组合早安少女的铁粉，但是从她对面前这三位的熟悉程度来看，她看起来日常也挺喜欢偶乃木坂相关的事情——不过也可能，只是职业素养罢了。
“初次见面”又是繁琐却必要的自我介绍。
“林桑，就是backnuber桑的那首happyend的作词者吧？”按照预先放好的名牌，松岗轻轻拉开椅子，坐在了林朝歌的身边。看着索尼那边的工作人员还在准备着，这位年轻一代中绝对算得上实力派的女演员，压低着声音，颇有些自来熟般，同林朝歌搭起了话。
“啊，是的。松岗桑竟然知道这首呢。”林朝歌确实有些意外。不过backnuber也是颇受年轻人喜欢的流行乐队——而松岗这个年纪，当然也算是年轻人。
“超级喜欢呢！林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样的歌词的——每个假名，都像是在滴着克制的血一般。”虽然是用着奇怪的比喻，但是林朝歌还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也许是偶然所得吧。不过松岗桑能够喜欢，我真的感到很荣幸呢！”作为作词者，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意能够被读者体会到更能让人高兴的了。
谈笑之间，男人不经意间又看到了白川林涧盯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因为和松岗的交谈，让她心里对自己的印象，进一步崩坏掉了。
算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林朝歌自暴自弃了。
“林桑，松岗桑，首先很感谢你们能选择乃木坂。”做好了准备的今野义雄，将幻灯片投在了身后的幕布上，说出了开场的话语。
“负责舞蹈的senshiro老师今天突然有些急事，无法出席会议——他也拜托我，向两位转达他的歉意。不过我想在之后的日子，我们一定可以合作愉快。”作为两首唱片大赏单曲的编舞担当，senshiro自然和乃木坂已经非常熟悉了，想必也没有参加会议的必要。
“那么，虽然秋元老师之前肯定也跟两位说过了，但是还是请允许我在这里，详细地介绍一下这次的企划。”切换到了下一张，简洁却又富含冲击力的logo，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黑船出航——问鼎偶像之巅!!!】虽然颇有设计感，但是标题还是有些中二。
秋元康出海的尝试，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但是在运气，市场的口味等等的因素之下，一直没有得到显著的成就。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未过去的疫情让他感觉到了急迫感，又或者只是他觉得这样非常有趣——这次，联合各大事务所，他想要举办一场，属于偶像的战争。
只不过战场不再是被握手商法荼毒的日本——而是包括大陆，西欧，北米的海外。每个组合有三位参赛成员的名单，而项目，则是偶像的唱，跳，演技三个方面。
企划要求在每一个赛区，每一组队伍都要推出一张含舞蹈的单曲，和一段包括独角戏的短片。单曲和短片需要在当地的音乐节和电影节上展出，进行完全随机的投票。环球之后，最终的胜利者之一，则将会获得在戛纳受赏导演——是枝裕和——的影片中担当主演的机会。
林朝歌自然知道，是枝那部得奖的《小偷家族》，女二号正是自己身边的松冈茉优。
看了看轻轻点着头，像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松岗，林朝歌不知道为了她，今野这次到底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但是既然乃木坂请到松岗了，那么虽然仍然是今野负责，但是绝对更是强力竞争对手的另外的两个坂道，又会请到谁呢？
难不成还有广濑丝丝和滨边美波?男人不怀好意地想着，丝毫不知道山下美月和滨边熟稔的关系。
除开地上波的这几个团，另外的组合，显然请不到很昂贵的指导——但是要考虑到，这次是在海外决胜。
他们以往在岛内积累的经验，也许反而还是别国观众眼中的扣分点。
那，乃木坂一定能赢吗？就算赢了，一部电影的主演，就值得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了吗？
“这么厉害的企划，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大的热度吧。”松岗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向着身边的男人开口道。
抬头，和女演员明显含着笑的眼睛对视，林朝歌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切，只是为了热度罢了——不仅仅是乃木坂的，更是整个，慢慢走向沉寂的，偶像圈子的热度。
岛国一向有些过于看重海外——当然是白皮世界——意见的传统。这场牵扯进几乎所有当红偶像的比赛，却是本土人完完全全无法影响的比赛——一定会掀起全民范围的讨论。
秋元康玩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