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立场（上）
耀扬走出房间，正对着房门的宽幅观景窗洒了满地阳光在地板上。耀扬让自己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好一会儿才微笑着下楼。楼梯口上泉京的身影静静的站立着，看样子她也是刚刚起床。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太累太累，耀扬的归来卸下了所有人沉重的包袱，放松了所有人紧绷的心房。上泉京还是一如继往的一身黑衣，可不知为什么平时这中深为耀扬不耻的古板装束现在看在眼中竟然有一种久违的温馨的感觉。
“早！”耀扬对着上泉京愉快的打了声招呼。
“恩。”在上泉京愣神的工夫，耀扬已经走下楼梯。
看着这个人的背影，上泉京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是欣慰吗？欣慰中带着一丝丝的苦涩，耀扬的归来让这个曾经失去冷静的女子，在一瞬间又回到了自己冰封的壳中。一切，也许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进行下去会比较好，上泉京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慢慢走下楼梯。
一楼客厅中，超大的真木地板上风野、雷诺很没有形象的摊在一起，这两个天生的冤家对头，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忘记你争我夺的强被子。风野睡得迷迷糊糊，大概是雷诺这小子的腿压在他肚子的关系，风野一肘狠狠撞在雷诺的下颌。
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惨呼，在睡梦中很自然还击过去一腿。揣在风野的屁股上，两个人就这样以这种独特的睡梦罗汉拳互相攻击，好笑的是这样打法两个人居然还能发出长长短短的鼾声。真是有够神奇的。
旁边窗户那边上泉泽和高桥惠子正相拥着欣赏着碧宫御苑的午后风光，这时候也快日落了吧，太阳有些无力的垂下，天边渐渐烧起七彩的晚霞。
盘踞在地板上翻看着时装杂志的迦罗和深蓝，很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耀扬，又重新埋首下去研究今冬的流行款式流行妆容流行饰物，谁说不是呢，耀扬消失了一个多月，现在的节令正是晚秋。
厨房里正传出一阵阵久违的香气，还有锅碗盘勺相叩的愉悦的声响，当然这当中免不了夹杂着小叶大一声小一声的感慨，“牛肉啊牛肉，你要乖乖的被人家炖哦，耀扬哥哥还等着吃呢！听到了么？还有你，鸡蛋啊鸡蛋，这一次你可不要想欺负耀扬哥哥了，耀扬哥哥已经正式的从鸡蛋发奋图强成石头了哦……”
耀扬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叶这个家伙还真的一如继往的活宝。
“啊？耀扬哥哥起来啦。”正想着小叶端着一盘菜，系着维尼小熊的围裙正兴冲冲从厨房里走出来。
“恩。这是。”耀扬看着她手中那盘形迹可疑的冷盘，还有正忙着将盘子里一块小号肉干放进嘴巴里吃得正香的小叶。
“哦。是耀扬哥哥带回来的啊。对了，差点忘记问呢。这是什么肉干味道真是不错呢，耀扬哥哥要不要尝一尝。”小叶鼓着腮帮子吃得好开心，手里一块暗红色的肉干很快就被消灭，她已经拿起了另一片肉干。
其实，说起耀扬带回来的东西，其实是索非亚大嫂为耀扬和修准备的干粮。用修的话说就是耀扬回到现实世界最好的地点就是当初来到异度空间的那个点。修预计要用两到三天的时间才可以寻找到准确的坐标点，这才让索非亚准备两到三天的干粮。可是想不到，只用了半天二人就找到了位置。再后来就是耀扬劈开空间，被卷进空间黑洞，黑洞里气流扩张狂风乱卷，可是不知道是索非亚将干粮包得太严实了，还是上天有心让小叶这家伙摆一次大乌龙，在黑洞中干粮包竟然丝毫没有损坏，还牢牢的在耀扬身上。这才有了精心准备午饭的小叶发现了被耀扬随手放在厨房的异度空间食物。只不过，别看小叶现在吃得很开心，等下估计她就笑不出来了。
耀扬的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就这工夫小叶已经消灭掉了三块肉干。
“是茂丝兽的肉干。”耀扬回答道。
“茂丝兽？系虾米东西啊？”小叶依然很忙，忙里偷闲口齿不清的问道。
“也就是老鼠肉。味道不错吧，在那里我就吃过了。除了肉质粗糙，还是很有嚼劲的！”
“……”小叶脸色发青，颤抖着指着手里还剩半截的肉干，终于在耀扬无奈的点头确定后，“啊——耀扬哥哥好过分，呜——呕——”
小叶泪奔着直冲洗手间，当然当天餐桌上立刻就少了好几道被小叶号称是异度风味的美食。苍天啊！谁敢吃那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啊！
耀扬有些无奈，其实茂丝兽肉干算什么，他还吃过更恐怖更匪夷所思的东西。不过看小叶的样子，还是不要对她说好了。
这么一闹原本要辛苦小叶叫大家起来吃饭的力气都剩了。上泉泽夫妇笑着转过身看着地板上被吵醒的两个人耍宝。
“靠！是哪个混蛋，趁老子假寐的时候偷袭。”风野左手捂着脸上新多出来的一块淤青，右手很没有形象的揉着自己的屁股，那里早就不知道被雷诺踹了多少下了。
“趁危之人，非君子所么。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居然敢伤害老子天下无敌世界第一的英俊面孔。”雷诺拽着半掉子的中文，一双斗鸡眼狠狠瞄向满脸怒容的风野，很显然，这个不长眼的混蛋所指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靠！还敢说中文。是趁人之危，不是趁危之人。不过这个不是重点，看来你小子是真的想打架啊。”
“好啊，打架是吧。本少爷现在神清气爽，来啊，不要说本大爷欺负你这个伤患。”
雷诺的大爷脾气彻底发作，蹭的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摆开个架势就要开揍。那边风野也不是剩油的灯，似乎还真和雷诺杠上了。
“啊，那个上泉大人起来啦。”忽然火药味浓重的客厅中，刮过一阵凉飕飕的冷风，上泉京一成不变的黑色风衣赫然横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
还是风野这小子反应最灵活，说真的小叶说的还真是没有错。耀扬回来，还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明确写照。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就只风野这小子眼泪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吞。现在一看到上泉京不善的脸色，这小子立刻像换了个人一样，彬彬有礼的对着雷诺微笑了一下后，颠颠的跑去上泉泽面前，道，“上泉大人我们用餐吧。”
转变得太厉害了，害得雷诺拉起的打架架势愣愣摆了好几秒，这才“靠”了一声收架，跑去餐桌吃饭。现在就雷诺已经疼的不怎么咬牙裂齿的腰部就看的出来，似乎回复的不错么，异能者的体质就是好的不得了。
那边迦罗深蓝也火速的向餐桌进发。她们的伤仅仅在背部而已，耀扬可不敢打她们胸前，虽然那里也很平坦的可以随便攻击。
那边饱受了刺激折磨的小叶终于勉强振作起来，从厨房把菜色一一端上餐桌，“对了，耀扬哥哥，胖哥让我告诉你说他已经回拳馆了，还让你有空去。说红姐和阿东他们很想你。”
“恩。知道了。”耀扬回答道，随手接过小叶手中的一盘炖牛肉。说起来自从耀扬失踪开始，高胖子和红姐就发动了所有s市的自由人，到处想办法托关系的去找耀扬。昨天耀扬回来后，高胖子却半句话也没有说这一个月来找人的辛苦，耀扬看着高胖子那张明显瘦了好多的脸，当时能说的只是叫了一声“胖哥”。
“吃饭。”上泉京提起筷子，淡淡说道。
只不过，今天的饭桌上的气氛明显和平时的严肃大不一样。先是多了风野和雷诺这两个蹭饭的，再有就是还有长辈上泉泽夫妇也在场，另外耀扬的归来无疑更是让所有人情绪高涨的原因。
一会儿的工夫，小叶就已经往耀扬的饭碗里夹了过多的菜，“耀扬哥哥，多吃点。多吃点。”
当然还有上泉泽和高桥惠子，“年轻人就应该多吃点。”
当然还有雷诺和风野，“恭喜你小子没死成。”“唉！恭喜恭喜！”
破天荒的迦罗和深蓝，“我说你这死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舍得去见阎王，还害得大家这么担心受怕的过了一个月。唉，有时候想想你小子还……”“啊，那个，吃菜啊。其实我姐姐的意思是，恭喜你能够平安归来。”
甚至还有上泉京也说了句，“多吃点。”
“恩。”耀扬闷头吃饭，心里满满的感动。家，回家的感觉真好。
看着对面小叶愉快忙碌的样子，在忙什么，当然还是在忙着给耀扬夹菜。她可不管耀扬吃得下吃不下，反正耀扬失踪的一个多月里，小叶也因为担心的缘故，根本一顿饭也没有做过。今天的饭桌几乎都被形形的菜色所占满，连饭碗大家都要捧在手上才行。实在是没有空地方放碗啊。
耀扬看着这样的小叶，忽然，“在那边，我好象看到耀扬了。”
就这一句话。
“啊！”小叶惊恐的大叫起来，甚至还打翻了面前的一碗汤。
上泉京停下筷子，飞快抬头看了一眼神思怔忪的耀扬。
迦罗深蓝相互对视一眼，“不会是昨天打得太激烈，这小子的脑壳被打坏了吧。”
风野和雷诺则是满脸探究的神情，甚至还在想要不要给耀扬做一个全面的脑电波检查。
还是上泉泽比较沉稳，借着这个机会，问道，“年轻人，昨天一直没有机会问你失踪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你说的那里指的是到底是哪里？”
“恩。”耀扬放下碗筷，看样子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算还没有吃饱估计对这件事情的兴趣也超过了一切。
“恩。耀扬哥哥说说吧。”小叶催促道。
耀扬整理了下思绪，才慢慢说道：
“那一天我们和暗黑异能界的人碰上，战斗的时候，那个全身裹着黑布的天机忽然使出了异能‘异度空间’，当时没有办法，我根本躲不开，最后能做的事情就是拉着他一同跌入时空黑洞。那个过程我不能确定是多久，只感觉身体好象被撕裂每一滴水份都被蒸发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很灼热的地表，天机就在我旁边，他全身的黑布都已经被撕裂，当时我更本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天机向我冲来，这一次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在我觉得我快被他杀死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人。准确的说我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然后就是天机被掀翻在地。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怎么出手的他的动作太快了。一开始的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的。”
“就是这个人救了耀扬哥哥吗？”小叶听得很认真，忽然插嘴问道，“这个人这么厉害，他长得什么样子？”
“样子？”耀扬说着开始回忆起所有和修在一起的日子，从最开始救了他的那个修，到最后在他劈开空间后帮了他一把的修，“那个人的样子，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脸上戴了一只金属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瞳人是黑色的，他应该也是亚洲人的血统。”
“后来呢？”
“后来我恢复了以后，就跟着那个人到处去修行。在那段时间，我真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死亡的边缘。因为每一次出去都会碰到想象不到的危险。需要说明的是，那个空间，我们称之为异度空间的存在，那里的重力是地球上的好十倍。在那边我用了将近一个月才习惯那种身体从内部骨骼被压散的感觉。”
“每一次远足修行都要好几十天。开始我很不能适应，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包括那个人冷漠性格中的恶趣味。那个人叫修，那段时间里修教了我很多东西，在异度空间的生存法则，求生技能，还有其他一些在现实世界中同样适用的为人之道。”
耀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淡然，但其中怀念的意味却是占绝大多数的。因为，他再也回不去了，做人不需要强求太多！
小叶撇了撇嘴巴。其实她是有点不服气的，这边为耀扬哥哥担心死了，他回来以后竟然在怀念那边的生活。
“其实从到那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想办法怎么样回来。修告诉我，他们那个空间的人其实都是来自现实世界。是现实世界中突然失踪人口，或者突然身故人口，又或者是其他非正常力影响下失踪或者促死的人。他们那里的人生长到十八岁就不会再成长，也就是说，他们那里的人拥有不死之身，永远的十八岁。修说，这就是他戴面具的原因，因为他太年轻，他的脸不够有威严，” 耀扬说着微笑了一下，“其实如果你们能见到他的话，就会明白，他那样的家伙是不需要威严的，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压力。这一点，似乎有点像——”
耀扬的目光看向上泉京，下面的话已经不用说出来了。
“不错，不错。上泉大人的威仪是由内而外的。更本不需要任何东西来烘托。”风野立刻发出自己心中的咏叹。
“怎么回来的？”问这句话的人是上泉京。
“像去的时候一样。我撕裂了那边的空间，就回来了。”耀扬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一枚重磅炸弹，每一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撕裂空间！你小子开什么玩笑！”第一个跳起来的是风野，看到自己的情敌这么个牛x法，他不跳起来才有鬼。
“哼哼哼！有人眼红别人的实力了。告诉你事实就是事实。”雷诺和风野抬杠，找风野的麻烦似乎已经演变成了不需要理由的习惯。
“你小子又想打架！”
“打架就打架谁怕你。”
耀扬看着他们两个很快又拉开架式，忽然觉得有些头痛，自己好象也没有离开多久，就是一个多月的样子，怎么这两个人的性格变这么白痴。
“撕裂空间？”看来这些人里面还是上泉泽比较有水准，再者其实这老狐狸在问也是自己女儿上泉京想问的。当父亲的啊，难啊，自己女儿这种性格，让她把关心人的话说出口，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