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监视
国贸大厦矗立在f市金融商业圈，此处寸土寸金。能进驻本区的企业商户大多在国际市场占有一定量的份额。早八点半，正是一日中上班高峰期。国贸大厦的八部电梯正在分楼层运送白领们抢夺最后的打卡时间。
十五楼到二十楼的c号电梯似乎已经人满为患，赶着秒打卡的白领们叠得像沙丁鱼罐头，叮的一声电梯门艰难的关上，c号电梯像个即将待产的孕妇步履蹒跚得向上而去。
三四分钟过后，完成一趟使命的电梯又艰难的移动下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大堂里聚集的上班族们又像疯了一样拥挤进去。
“什么人啊，男士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被踩着鞋尖的女人高声尖叫起来。
“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嘴里说着对不起，身体却占据了最舒服的空间，男人松了口气等待着电梯门关上。
“喂，等一等。”门外一声急呼，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挡住了感应器。
男人急冲冲的道着歉，他抬起头。这是个平凡无奇就是那种天生淹没在人海中的面容。他擦了擦脑门上豆大的汗珠，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电梯里有人认出了他，“陈奇，快进来啊，要迟到了。”
“哦。”男人支吾了一声，却不急着踏入电梯。他的目光无限感慨的从电梯里男男女女们表情各异的脸孔上掠过，“唉。”男人发出一丝不明所以的叹息。
“借过，借过。”后面冲来的中年男子，大呼好运，以为已经赶上最后打卡档了。他飞身直冲电梯，拥挤的c号电梯里，为陈奇挪开的一点空隙，立刻被中年男子肥硕的身体占据。
“哎呦，是小陈。”中年男人正巧是陈奇公司的副理，男人打着招呼，身体却不肯挪动半分。
陈奇憨憨的一笑，往后退了几步。中年副理暗自点了点头，想不这平时木讷的陈奇还挺有眼力见的啊。
“大家好走。”陈奇表情古怪的按下电梯关闭扭，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唉，”看着楼层指示器从一楼慢慢攀升上去，陈奇的表情无限唏嘘，“可惜啊，看不到近景啊，唉。”
他低声絮叨着，转身向大厦外走去，“看来又要搬家了啊。”他抬头看了看蔚蓝色的天空，找了片空地站着，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大厦九部玻璃电梯。
陈奇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的按下拨号键，电话通了，“喂，恩，还是我。国贸大夏，对，离你们台就五分钟车程，恩，现在就来吧。好的，奖金照就折算成话费打过来就好了。恩。再见。”
“唉。”他掐断电话，打开背包，拿出高倍数的望远镜。调好焦距，镜片中可以看到中年副理一本正经的脸孔，所有的人都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尽量调整着呼吸，并计算着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冲出去。
忽然冉冉上升的电梯一个剧烈的摇晃，电梯的照明灯诡异的闪了几闪，整个电梯陷入黑暗。贴着保护膜的玻璃壁上，受惊的人们贴在玻璃上对着窗外挥舞着手脚。从他们大张的口型来看，应该是在狂叫着“help”吧。
陈奇无限唏嘘的叹一口气，被巨大望远镜遮住的脸孔上，他的嘴角浮现出古怪的微笑。透过镜片，人们的脸孔扭曲而狰狞，男人女人齐齐发生尖叫、怒骂、诅咒。
好戏才刚刚开始。陈奇开始倒记时，“十、九、八、七、六……”
轰隆卡在半空的电梯一个大力的摇晃，忽然，像是从地心生出一只魔爪，将整个机箱拖入地狱。被数根粗壮刚缆牵引着的电梯像一块从头而降的废铁。笔直从十八层楼的高度做着自由落体运动。这一切发生都太过突然，被困的人们在这一瞬间惊恐的合拢尖叫着的嘴巴，人在害怕到极点时，连本能的恐惧都会瞬间冻结。
静止着的世界，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又重新炸开了锅。
电梯像被压扁了的匣子。钢铁的撕裂口中无数鲜红的液体狰狞着涌出。
“啊！上帝啊。”
“天啊，这是真的，太可怕了。”
“啊，怎么可能。”
围绕着国贸大楼，没有赶上本趟电梯的白领们疯狂的大叫起来。巨大的动静搅得整栋大楼如同沸腾的粥锅。更快的，警笛声救护车声，消防车声，还有电视台的采访车声。
“唉。可惜啊。”陈奇收拾好自己的包包，慢慢挤出人群，看来今天这样的状况连假都不用请了。
黄线拉起的警戒线外，电台的摄影机高高架起，陈警官和女名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价还价。陈奇的背影渐渐淹没在涌动的人潮中。一切熟悉得仿佛昨日。
“有问题。”冷冰冰的女声从大厅的一角传出，随着声音同时出现一名全身黑衣的女子。她注目着陈奇的背景说出三个字。
“上泉姐姐。”旁边穿着粉红卡哇伊洋装的少女正从鼻梁上取下夹鼻眼镜。银色边框的薄薄镜片被捏少女纤细的指间，看上去别致漂亮的很。
“是异能者？”同样黑衣打扮的男子正站在两位女子的身后，显然从他们目光所视，本次来的目的就是该名叫陈奇的古怪男子。
“刚才测试的结果……”粉红洋装少女的声音顿了顿，她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自己亲自测试的结果都觉得怀疑，“异能种类不详，异常波动35，综合战斗指数800。几乎和正常人类的数值完全相符。如果不是刚才那一丝判定为不详的异常波动的话。”
“这样的破坏力？异常波动35？”黑衣男子心有余悸看了看外面的混乱场面。显然这样的测试结果根本解释不通。
“回去。再说。”
夜晚。上泉一组的临时住所。
“先是打了辆车。在市区绕了三四圈。”
“不用怀疑，本大人盯梢怎么可能被发现。”
“恩恩。继续啊。然后就是去了机场好象是去订机票。”
“再后来还是打车在市区乱转，转到本大人跟得头发昏。实在受不了了，那小子终于改道，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再后来就是，上泉大人叫我们回来。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深蓝结束了长长的汇报，长呼一口气，抓过桌子上的饮料咕咚咕咚几口喝掉。
“恩。就是这样没有错。”见到上泉京询问的眼神，迦罗立刻补充的说道。现在看来上泉京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过了原先的设想。
“机场？”小叶从刚才聆听的时候就露出沉思的表情，此刻，她忽然大叫起来，“难道是想畏罪潜逃！”
“怎么可能！”
砰的一声，深蓝丢下空了饮料杯拍案而起，也许是太过激动，此刻的深蓝单手握拳重重打在桌面上，同时，一只脚摆出踩蟑螂的poss，鼻孔冲天怒吼道，“哼，小叶你想太多了吧。这样的角色，本大人一只手指头就能捏死。还畏罪潜逃？”
“说起来就火大。上泉大人也太小提大作了，只不过这样一个战斗力比普通人强这么一点点的家伙，竟然要出动本执行者大人废寝忘食的跟踪盯梢，简直是有没有搞错，迦罗，你说这次上泉大人是不是也想太多了。”
“深蓝！”迦罗强忍住想掐死这个孪生妹妹的欲望，哆嗦着从鼻孔里发出垂死颤音。其实，深蓝真正想说的是：请上泉大人不必担忧，这次的任务交给我们姐妹两个人来就可以了！
苍天啊，耀扬的额头滴下一颗冷汗。好在上泉京有言在先：自己人，不用解释！只不过，对于这次处显露出诡异，连里奥和现场观测都找不出症结所在事件，深蓝还能说出这么轻描淡写的话来，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生的脑子少根筋，还是自信到过了头。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像打圆场一般，耀扬如是问道。
“面谈。”上泉京冷冰冰的表态。既然旁敲侧击不出什么，那么就直接点单刀直入。
“上泉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找那家伙面谈？”果然不愧是自封上泉京第一亲信的小叶，第一个听明白了这话。
“恩。”上泉京点头。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sss级任务啊，一亿奖金可不是好拿的啊！上泉姐姐，连里奥都没有给出行动方案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同意。”小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错。”看来，这次反对的人可不仅仅是小叶。第二个发话是耀扬。直接面谈的确可以让事实最快浮出水面。但是这样一来就要面对很多突发因素。上泉京八万五的战斗数值的确惊人，但以往的顺利都是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前提下，这次的情况特殊！
“恩。这样的确太过冒失了一点。上泉大人，难道没有别的更妥善的处理方法吗？”迦罗飞快的掩住深蓝的嘴巴，说出自己的意见。为什么不让深蓝说话？这问题问得好，你以为像深蓝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吗？
“人多。如有异状立即击毙。”上泉京道。话音里一点转换的余地都没有，看来这个强硬的女人一旦做出决断就不会更改。
这次上泉组倾巢而出并非没有理由。接手任务时的强烈不安感就在提醒着上泉京。现在，这样的感觉就像心中的旋涡，拖得时间越久，自己这边的人越容易自乱阵脚。所以虽然现在这样的决定，与上泉京平日里稳扎稳打的风格大相径庭，可是却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跟踪了三天，一直没有其他情况发生，直到今天有了状况后，又觉得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把握之内。看起来只有当机立断，做一个危险却可能最有效的决定了。
“约地点。面谈。明天。”
上泉京的一句话结束了任务前的小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