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缉拿
“老李，这么晚了还不收摊啊。”
才歇了晚市归来的手推车主热心的提醒自己的同行，对面路灯下的中年男人的小车上推着热气腾腾的虾饺烧卖，“就走，我再等等生意就走。”
“好吧，自己当心啊，最近咱们这带不是很平安……”关照的声音渐行渐远，摊主推着自己的小车晃悠着步入暗巷深处。
整条街空不见人，晚归的路人们个个瑟缩着肩膀匆忙赶路，九月的天气，本来是最适宜晚来散步的季节，但因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件件凶杀案让原本并不繁华的s老城区越发的萧条。
中年摊主依旧不死心的在等待晚归的客人们，他的目光顺着灯光投向街尾的方向。没有记错的话，那辆黑色的小面包车应该绕回来了吧。整整四个多小时，那辆车从眼前绕过了五次，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居民，那辆车应该的行径路线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毕竟这片区域的路线是固定的，哪条路在哪里应该转弯，绕这整片老城区有几种走法，每种走法大约要耗费多久。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果然等了没有一刻钟，夜幕中那辆小巧的黑色面包车重新驾驶了过来。这一次司机换成了个小姑娘。中年摊主殷勤的希望这将是他今天最后一个顾客，车上还剩最后两笼虾饺烧卖了。
小面包车好象就是为了闲逛而闲逛，和前几次一样用异常缓慢的速度渐渐驶进。车停在中年摊主跟前，司机小姑娘走下车。
“大叔，我要一笼虾饺一笼烧卖。”清脆喜人的声音，和声音同样讨人喜欢的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哦。好的。小姑娘。真是很巧也只剩下这么多了”。
“行，大叔，剩下的食物我都要了。”
接过找的钱，小叶提着今天的消夜慢慢走回车里，忽然回过身，“大叔东西已经卖完了就请早点回家吧，最近这一带不太安全。”
俏皮的对错愕的中年摊子吐了吐小舌头，小叶走到面包车的后车厢。
这辆面包车从外面看和普通的小车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内部却是别有洞天了，驾驶座和宽广的后座空间被一道材料特殊的玻璃分割开，当玻璃合拢时，身处驾驶室无法感知玻璃后的任何影象声音，相反置身后座的人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驾驶室乃至正前方的整个路面。
“热腾腾的烧卖和虾饺哦，有人想吃吗？”小叶刚步入后座看到的就是耀扬拉长的扑克脸。
从获悉事件的来龙去脉开始，已经和这个该死的日本女人共处一车长达四个小时，虽然对方在这四个小时里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耀扬只要一看到对方那张面无表情发脸，那种即使目光从你身上掠过也仿佛在看空气的平淡，就会很自然气愤得要死。
“耀扬哥哥，不吃点点心吗？”小叶则完全不管对方的脸色如何，提起手的食品袋继续循循善诱。
“不用，谢谢！”
“恩，那好吧。上泉姐姐我们来吃点吧。待会儿可能会比较麻烦。”小叶细心的取出纸巾，挑了一只烧卖递给上泉京。
“谢谢。”道了声谢，上泉京慢慢的吃了起来。
封闭的车厢里弥散着美味的食物香气，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对一个忙到连晚饭都没有吃的人来说，如果这种诱人的香气只能靠嗅觉品位的话，那实在谈不上是件令人觉得愉快的事情；而不凑巧，那个人就是耀扬。
上泉京只吃了两只烧卖就不吃了。虽然极其厌恶这个女人，但耀扬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很优雅，即使是吃着这种不上大雅之堂的路边小吃，她的样子也依然像在享用着最高档的法国料理。面无表情的无视眼前的一切，有点不甘心的在心里咒骂着这个该死的，假斯文的日本女人，耀扬索性把注意力集中到外面空荡荡的街道上。
不一会儿小叶也吃饱了，看着还剩下大半的食物，小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浪费哦，耀扬哥哥你真的不吃点吗？”
天啊，的确是很浪费，如果真的都吃饱了还好。可偏偏有某个死要面子装大蒜实际上却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家伙的存在。
“哼！”除去对小叶手的一声谢谢，这声冷哼可能是上泉京在这整整四个小时内唯一对耀扬说的一句话了。两个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从初次见面奠定到现在，已然颇具基础。条件反射的耀扬立刻转身怒目相向上泉京。
“笨蛋。”上泉京出口惊人，耀扬的火一下子冲到脑门。只不过碍于对方全身上下足可至人死命危险的气息下勉强保持冷静。
无论如何，这次和这个该死的日本女人身处一车的遭遇为的都是找出真正的凶手！一想到这个耀扬不稳定的情绪立刻按压下去。而如果这个该死的日本女人所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今天一切的真相就将揭晓。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一念至此，耀扬毫不犹豫的拿起旁边的食物。
“我们还要这样漫无目的闲逛多久，该出现的怎么还不出现。”匆匆吃完食物，耀扬的耐心实在有限，整整四个小时的忍耐，如果不是为了无辜死去的李婶夫妇，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
“很快。”上泉京的回答依然是这样的风格。
但是，这次不用耀扬发作，小叶的惊呼调开了他的注意力，“上泉姐姐，你看。”
车厢里那堆精密的仪器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忽然从待机状态切换到运作状态。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敲击着键盘，忽明忽暗的电脑屏幕上慢慢出现一幅地图。地图上不仅仅准确标示了方向，甚至还详细附加了明显的建筑物。就是这些细心的小标注让耀扬一下子认出了地图所示的区域正是离这边不远的长街。
地图上有两个亮点，一个绿色一个红色。绿色的表示为耀扬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而红色的，是不是就是这次行动的目标？
“嗨，准确追踪到逃犯方位，可爱的小京京这次你要怎么谢我啊？”
车厢里的扬声器自动开启，和前一次那种感性十足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次是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又是那台怪癖一箩筐的超级电脑里奥。
“再见。”上泉京说道。
既然已经告诉目标方位了，不滚还能做什么。
“哦，天啊，小京京你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不过出于无可比拟的优雅绅士对你的爱慕，虽然测出目标的一切数值和可能发生状况以及本次行动百分之八十四点六的成功概率，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亲爱的小京京，最佳方案——立即撤离吧！天啊！地球太危险了！”
“又来了。”小叶有些无奈的摊了摊双手。
“……”
意识到上泉京的下一步举动就是切断对讲系统，沉稳的男中音变得有些急促：“又失败了。天啊，可爱的小京京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样的声音才可以打动……”声讯在短促的一声卡音后赫然截断。当然也免去了里奥饱含深情的表白，那后半句肉麻兮兮的“你的芳心”。
“再见，出发。”很明显上泉京的前半句是对里奥说的，而后半句是对负责这次驾驶工作的小叶。但耀扬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么疑惑，唉。
“收到！”
小叶直接从后座步入驾驶室，那道在特殊情况下发挥功用的阻隔玻璃当然已经被收起。这一次面包车不同刚才的龟速，马力全开沿着电脑指示的轨迹狂飙而去。刚被雨水浸透过的路面，一个个小水洼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晕。黑色的面包车飞驰而过溅起的积水啪的一声划到一道水线。
“就快到了，前面。”上泉京的声音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听起来都是冷静到让人想痛扁他，“不想死，安分点。”
耀扬的脸黑如锅底，“你这个该死的日本女人！”
“闭嘴。”
“你在说什么！”
“马上。”
“我偏不，凭……”
拳头准确无误的正中目标，耀扬抱着腹部弯下腰，没有来得及出口的痛骂变成一声抽气。
“鸡蛋是打不过石头的。算了吧。耀扬哥哥，你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小叶几分担心的安慰着耀扬。
抬起头，目光从上泉京那张扑克脸移动到小叶挂满担忧表情的小脸上，再从小叶的脸上移回上泉京。最后，耀扬默默低下头：算了。什么跟什么，这是什么比喻啊？
忍耐，一定要忍耐，假如今天就可以找到那个凶手的话，以后慢慢算帐。
面包车急速的行驶着，好在夜深人静街上根本连一个路人都没有。安静的车厢内，那太笔记电脑上绿色光点和红色光点间的距离渐渐缩小。忽然，原本一直保持静止的红色光点忽然动了。按照这幅地图一比一百的比率来算的话，红色目标点现在正以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在高速移动。
这怎么可能！
“大家坐好哦。要加速了。”一直专心驾驶的小叶忽然打了声招呼，
就在耀扬惊诧的同时，面包车忽然加大油门，速度盘上的指针一下子从每小时一百二十码提升到三百码，飙车带来的空气稀薄和拐弯时的小幅度漂移在耀扬感觉到一阵阵的不适。
“废物。”虽然冷漠到古井无波，但是耀扬还真是发现这个该死的日本女人还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讽刺自己的机会。
车窗外的景色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就在耀扬觉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忽然，“到了。”
上泉京本来还坐在车厢里的身体在说过这句话后，忽然从车窗越了出去，面包车也在这刻踩了紧急刹车，小叶的技术看起来相当的好，车子只是漂移了短短五六米就稳稳地停在路边。可是上泉京则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
等到耀扬和小叶下了车，似乎都已经感到气氛的诡异与浓重。
上泉京的眼神一直平淡的看着上方，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一样，可是在小叶和耀扬看来，那里根本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不对，有东西接近，来了！
“待着。废物。”
似乎特别照顾耀扬，身体急速向前方掠去时，上泉京冷冷抛下句话。
“你这个该死的日本……”
“上泉姐姐，小心！耀扬哥哥，我们站在这边就可以了。”
手臂被小叶紧紧的扣着，耀扬的怒吼声忽然截断。
空荡荡的街道，s老城区的商业中心，满街林立的大楼商厦中，小叶和耀扬就站在街心广场的边缘。明亮的路灯将夜色中的广场围绕得仿佛一座独立在黑暗中的光明地域。
一道诡异的黑影正从前方参差不齐的大楼顶部、侧面、边角、街墙、路灯、招牌等等一切建筑物上高速掠动着。暗夜幽灵一样的速度动作，完全不被重力影响，这东西可以在任何有质的物体上停留腾越奔走。
异能者！这就是异能者吗？对于这种自己拥有的能力，耀扬并不陌生，可是直到此刻似乎才对这三个字形象的了解。那场记忆中的拳击比赛，还有踢馆那次上泉京快到可怕的动作，这些都是异能，可都没有眼前这家伙带来的震惊。
其实耀扬的反应绝对正常。通常的异能者由于自身的特殊性大多数时间都在隐藏自己的能力，毕竟谁都不想被普通人当作怪物对待，就算是在组织里，异能拥有者们也大多比较低调，最多也就是偷懒移动移动咖啡而已。毕竟，使用异能很费体力，就算异能拥有者体力比正常人强悍得多，那也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正常异能者只有在遇到危险或其他特定情况下，才会像眼前这家伙一样不遗余力的使用异能。由此可见，异能也不是随便说运用就可以运用的。
“立即停止，接受调查。”
站在广场中央的上泉京对着上空的“游离物”扬起脸。其实上泉京真正想说的是：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吧，就算废物，能避免死伤还是好的。太过冷漠而引发的歧义，哈哈，好冷的笑话。
“哼，可笑的家伙。不过这次来的比以前那帮垃圾强一点。”
黑色人影似乎意识到什么，闪电般动作略有停顿，无声无息的停在上泉京的正前方。包裹得好象粽子一样的家伙，唯一露在那身古怪黑衣外面的是一双闪动着暗红光芒的眼睛。这种奇怪的说话声音相信听过一次的人都不会想再一次听到。像钢刀在刮铁锈，像老掉牙了电唱机挤出的颤音，又或者称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也不为过。
“组织规章违反者，逮捕。”
“开玩笑。什么该死的组织。喂，女人，你不是在发神经吧。”
“拒捕，死。”
“……”
上泉京的话音刚落，原本周围平静的空气立即一阵波动，人影，树影，歪七扭八的路灯影子，所有的阴影都忽然像被某种吸力吸引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上泉京站立的地方涌来。影子每一片影子都被赋予了生命，掠动间它们开始黏结在一起。眨眼的工夫，影子由淡变浓，像是水蒸汽在高温下凝结成水，已经化成人形的影子还是快速的扭动着，一个、两个、三个……八个上泉京赫然出现在眼前。
随即出现了八个与上泉京一模一样的影子，瞬间开始冲向那个像蝙蝠一样的敌人。
这就是上泉京的异能——影子武士！
各自为阵的对话稀松平常，才瞬间话的空挡，这家伙的已经被上泉京和其影子团团围住了！以上泉京站立处为圆点，八个依附于本体的幻影，不着痕迹的封死了直径五百米内的所有去路。一种低气压的束缚，将整片广场封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