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考验
51 考验
北关地下总部，考官办公室。
付慕缘将一叠足有20页的报告扔在呼延诚桌上，“这是陈吉的考核报告!”说完，抢过电话旁的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又动作极其自然的将烟盒连带限量版的芝宝打火机一同揣入内怀。
“用得了这么多么？”呼延诚连眼都没抬一下，继续翻阅杂志，刚刚资料落下的声音已经说明了它的分量。
“没办法，头儿说你全部细节都要了解！”付慕缘一边说话，一边四下里打量。
呼延诚挤出一抹苦笑，“你来得正好，我刚接到通知，上面觉得批准刘亚转正有些草率，怕其他二线队的工作人员不满，所以决定要他去收编关盼儿。”
“关盼儿？”付慕缘想了一下，“杨韵报告里提到的那个复合型能力者？”
“嗯！”考官大人对着杂志夹页中某女模特的大幅彩色照片啧啧称奇，却始终不愿抬起头来留意一下眼前这个体面的贼人。
“上次任务，亚亚抓了姓郑的那光头，贡献应该够了吧？放到以前，直接升一线都没问题，怎么还在转正的事情上磨叨啊？”
“我怎么知道！”
“……，你是考官哎，人事调动上的问题你不了解谁了解？”
“我只负责实力评估以及少许相关事宜，具体人事安排还得听老板的，不过呢，提拔两个预备队员的权利我还是有的。”说着，呼延诚拉开抽屉，模出一摞资料来，“陈吉的考核报告也不用看了，这东西你给他拿去，叫他和刘亚一人印一份，背下来，不许带出总部，……就当他们的最终考核了。”
付慕缘接过呼延诚丢出的文件袋，抽出内里的照片瞄了一眼，“她就是关盼儿？”
“够清纯吧？”呼延依旧一心两用的看着杂志。
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当初杨韵与刘亚逛街时恰巧遇到的关盼儿，只是旬月不见，曾经的马尾辫已经变成了直直的披肩长发，脸上似乎还画了淡妆，但因为是远处取景的缘故，所以，图像不是很真切。
“怎么会安排新人做收编的工作呢？”付慕缘摇着头出去了，对于上峰的安排，他是怎么也揣摸不出背后的意思。
……
自打刘亚恢复正常以后，他就不怎么找弥乐练习了，因为他发现弥乐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自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男孩自然要疏远弥乐，况且，杨韵也希望刘亚能适当的隐藏实力，所以男孩又制定了个全新的训练计划。
这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冥想，按照杨韵的说法，能力者积累本力最快的途径是破而后立，就是尽可能将体内所有本力都消耗干净，然后等其自然恢复，北关的绝大多数能力特工也都是用的这个办法。可刘亚发现，如果这样的话，人体本身就会一直处在一个疲劳期，对于新人来说，这样做的负面影响同样明显，因为他们本力再生的速度非常缓慢，专注积累本源之力的同时，几乎无法做其他任何事情。再加上受“发”的启发，刘亚认为，控制本力的输出，减少无谓的消耗，比单纯的积累要更适合自己。因此，他制定的新训练计划主要还是以熟悉控制为主。
现在，新建的二号训练室由弥乐霸占着，北关一般的能力者是不去那边的，除非想挑战下自己的极限，不然谁也不愿意去受那皮肉之苦。而刘亚的训练地点也很有趣，他除了吃饭，一天二十四小时倒是有百分之九十要呆在冷库里，这样一来，他就必须时刻调动本力去抗拒周遭零下二十多度的室温，时间久了，对于如何做到维持最低消耗自然是助益不小。
男孩缓缓睁开眼睛，将手中一块已经结霜的肉干丢到嘴里，他试了很多次，还是无法控制溢出体外的本源之力。
杨韵就坐在刘亚对面，她见男孩醒来，立刻询问成果，“感觉怎么样？”
“……”刘亚摇头。
“不突破‘界’，想让本力在体外成形，确实不容易。”
“嗯！就算突破了‘界’限，想维持这个，也太难了。”刘亚看了一眼杨韵手中同样的肉干。
“这方法理论上是正确的，剩下的就是坚持了，毕竟做到熟练是没有捷径可走的。”杨韵怕刘亚灰心，忙开导道。
“呵呵！”男孩再次摇了摇头，“我不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如何加强精神方面的练习。”到刘亚这里，他已经根据北关内部资料的记载，将能力的锻炼具体细分为本力、体力以及精神三个方面。
在习惯上，能力主要有三种，分别是战斗系、创造系和控制系。而每个系别，又包括若干小项，所有能力者的能力都能在这套理论中找到与之对应的名称。比如弥乐，他的能力就属于战斗系中的变化类。杨韵的“傀儡娃娃”则属于控制系中的操作类。虽然这套理论在能力的划分定位上非常准确，但关于能力者的修炼进阶方面，却十分笼统，几乎所有类型的能力者都是同一个模板的训练方式。而刘亚提出的新理论正是针对这个不足。
在陈吉的记忆中，有用的东西还是有的，比如三大能力系统各自的特点：战斗系在肉体方面都是非常出众的，这类能力者良好的身体条件注定了他们的“界”限低于另外两系，只要稍加努力，很快便可以掌握高段的技巧，进步神速。而控制系则偏重于精神层面，属于这个系别的能力者往往都是很细腻的人，他们对于本源之力的掌控要更加的娴熟，在战斗技巧的运用方面，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创造系是偏重于本力修炼的系别，属于这个类型的能力者的本力既精且纯，只是在技巧方面就略显平庸了一些，既没有战斗系的强横又没有控制系的精准，不过说回来，他的优点也正值于此，与战斗系比，他足够细腻，与控制系比，他又胜在彪悍。而且所有创造系的能力者几乎都是专攻型的人物，他们能力的表现形式自然也就更加的多种多样。
针对这样的特点，“北关”各系别的能力者在本力达到一个层次以后，也就是突破了“界”限之后，除了继续积累本源之力以外，多会拿出更多的时间来加强自己的优势，偶尔弥补下不足，只是到了这个阶段，他们已经不能系统的练习，所有过程依旧隐含在不停的消耗与再生之中，根本不需要去专门的如何如何，也没人想过这个问题，只因为一旦超越了“界”限，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天劫’那边或许有你想学的方法。”杨韵考虑着抓一个对手来拷问是不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也许吧，不过就算他们有，可能也是某几个人总结出来的，同样带着不可知的局限性，未必就适合我。所以……没必要为了这个去冒险。”以男孩的灵犀，自然立刻猜到了姐姐的弦外之音。
“你没问过弥乐么？他的成长速度实在太离谱了，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秘招。”略微停顿，杨韵继续分析，“这个方法不可能是文叔教他的。”
“嗯，以文叔和组织的关系，如果有什么试验性的方法，不应该只用在弥乐一个人身上看效果的。”男孩接过话茬，“听小妹姐说，弥乐的进步也是在突破了‘界’之后，所以他的办法很可能和大家的都一样，也只是对能力本身的感悟。”
“总之，你是不想知道任何人的训练方法了，也包括我的。”杨韵笑笑，对于弟弟的倔强，她是一点办法没有。
“别人的方法我还是很在意的，只是用来借鉴还行，至于全盘接收，我不大感兴趣。”刘亚也笑，和杨韵所不同的，他是摇着头。
这时，冷库的门被外面的人轻轻推开，陈吉蹑着脚走了进来。
“有事？”杨韵侧头看向来人。
“杨教官！”陈吉点头打招呼，“没打扰到你们吧？”
“什么事？”
“那个，我接到了任务，给亚亚送点东西过来。”陈吉只听付慕缘说把资料影印一份给刘亚，却不知道杨韵有没有权力知悉其中的内容。
“什么任务？居然要你们两个新人去做。”杨韵由坐垫上站起来，几乎是用抢的，夺过陈吉手中的资料袋。
“嘿嘿！”陈吉没躲开，挠了挠头干笑出声。
“咦？这不是关盼儿么？”杨韵一眼便认出了照片里的女孩。
“是啊！上头指派我和亚亚去游说她加入组织。”
“什么？”杨韵立刻将其他的文字资料翻出，详细阅读起来。
刘亚的兴趣暂时不在这边，所以见姐姐接下了陈吉，便不再多话，自顾自的开始发呆。没过多久，却听见杨韵抱怨起来，“什么游说，说得好听，你们知不知道？收编是最脏的活儿。”
“嗯……？”刘亚疑惑的抬头看向姐姐，期待后面的所谓最脏的解释。
“这样的任务一般都是由熟手经手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吉先沉不住气了。
“你觉得这样的任务怎么才算是完成？”杨韵也不搭理陈吉，直接问刘亚。
“……”男孩咬住下唇仔细考虑一番后，说道：“大概正是因为脏，所以才叫我去做的吧？况且，我和关盼儿年纪差不多，应该有现身说法的作用。”
杨韵见刘亚懂了，直接把资料递还给他，“不行，我得去问问呼延这是为什么。”说完，急匆匆地跑了。
“这个……，亚亚，究竟怎么回事？你似乎知道的比我还多，呼延考官提前通知过你了？”陈吉大奇。
“坐，给我看看你最近锻炼的成果，我慢慢讲给你听。”
陈吉依言坐在刘亚递过来的另外一个蒲团上，“怎么看？”
“你学会‘发’了没有？”
“还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力量用到一半，就突然散到其他地方去了。”
“哦！”男孩将关盼儿的照片递给陈吉，“抓紧掌握吧，‘发’相当耗费本力呢，比较适合你们那种破而后立的练法。”
“给我这个干嘛？”陈吉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照片，“我早记住她长什么样了。”
“基本测试。”刘亚展开手掌，在照片上比划了一下。
“哦！”陈吉马上集中精神，右手悬于照片之上，开始做最基本的能力测试。
很快，印着关盼儿倩影的铜版纸局部开始变黑，又过了大概5分钟的样子，纸张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呼，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不错，你现在大概有小妹姐五分之二的累积量了。”男孩接过变了样的照片对着灯光细细的看，“你在做基本测试时，能不能感觉到自己的本力从手上散了出去。”
“有一点。”
“记住那种感觉，对于你练习‘发’很有帮助的。”
“哦！”不知道为什么，陈吉就是愿意相信刘亚的话，如果刘亚现在说他已经掌握了“发”，没准他回头就能用出来。
“然后我给你讲为什么说收编是最脏的任务。”刘亚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任务完成与否的标准就是看关盼儿最终是不是加入了咱们‘北关’，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嗯。”
“而过程是无所谓的，不管我们用了什么手段，游说也好，胁迫也好，只要最后关盼儿同意成为‘北关’的一分子，那就说明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刘亚尽量解释得详细一些。
“对。”
“你想，一个普普通通的自由人，突然有人跑来跟你说，因为你有了特殊能力，所以希望你能加入他们那个全是非常人的组织。你会怎么想？”
“我当初就是问有没有好处，他们说有，所以我就来了。”陈吉拿自己的经历出来现身说法。
“对，因为当时你所处的状态是需要利益状态，你与组织各取所需，你自然就轻松的到了咱们‘北关’，可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能力这个概念的好奇。”刘亚盯着陈吉的眼睛，似乎想把他看穿，“但，像你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多数的人因为能力已经觉醒，对自己或者说对能力本身，正处于一个不愿提及的隐私阶段，怎么说也是生活在人群当中，不想证明自己已经不属于人这个范畴了。就算是超人，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超人还好，至少他是独特的，没有对手。而我们不同，在岭上，身边就有一大堆的同类。有点思想的人都知道，加入这么一个神秘的组织，好处自然不用说，他们担心的是自己因此所要付出的。”
听到“有点思想”四字，陈吉顿时汗颜，因为他当初加入组织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些事情，拿了一笔安家费，交给自己父母，爽爽朗朗的就来了地下总部。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当时能力还没完全觉醒呢，只是出现了点苗头，再加上正直“北关”吸收了呼延诚，决心自己从头培养一批能力者的当口，所以他也算是特殊情况了。
“你再想想跟你一批的那几个人，现在为止，有人还没办法掌握自己能力的表现形式，如果一辈子都掌握不了，他们还有机会回到外面么？”
陈吉惊恐的摇了摇头，他发现这是事实，只要你还有记忆，组织就不可能放你这么个随时会被人抓去拷问的菜鸟，到外面去泄漏哪怕一丁点无关紧要的秘密。
“像这样的担忧会有很多，想到这些，若换了你，你会轻易就答应成为这组织的一员么？”刘亚的语气咄咄逼人。
“……”陈吉把头摆成了卜愣鼓。
“一边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边是戒心甚甚的目标，要么你和他推心置腹，和盘托出，到头来，他不答应，我们便只好杀人灭口；要么你使出各种不光明的手段，终于把他骗到总部，成为我们的一员，最后他多半还是会记恨你，说不好什么时候给你背后来上一下。”
“我们就不能像《半生》里说的那样，把事情设计的完美一些么，不但让他加入组织，还要他感恩戴德。”
“那只是故事，人心是最难揣测的，所以组织才把这任务派给了我们，因为我会骗人，而你跟我又最合拍。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我们都是新人，不容易引起其他组织的注意。”
“叫你这么一说，我也毛毛的了。那我们俩算干嘛的呀？搅狗屎的？怎么也落不下一个好字。”
听陈吉说脏话，刘亚皱起眉头，“这任务算是考验吧，想见识见识咱们办事的能力，估计上头也没报多大希望，可能连名头都给咱们编排好了。”
“见鬼了，我还当好事儿，以为是个简单差事呢。”
“回头把行李收拾出来，估计这个是长期任务，一天天的两头跑，太惹眼了，‘天劫’或者‘恒基’随便在咱们门口留意一下也能明白怎么回事。”
整个解释的过程中，男孩都在分心浏览着关盼儿的资料，他每看完一页，就将纸张置于右手手掌之上，不见任何动作，那纸却如同受了外力的推压一般，迅速皱成一团。待全部资料变成一堆废物后，刘亚复又一掌拍下，本力翻涌，顷刻间，所有纸团便化成了一地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