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曾经
刘亚被禁足了，杨韵要求他每天必须有10个小时以上要呆在病床上，还要保证2个小时的体能训练，其他时间，视当日情况安排。直到他身体完全恢复正常为止。
在男孩讨价还价的各种要求下，杨韵便稍微放宽了尺度，女孩答应，每天尽量抽时间过来看刘亚，并把任务最新的进度都毫不隐瞒的告诉他。
这里是北关地下总部的病房，说是病房，其实就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在刘亚回来前，用消毒气体清理了一下，然后从付慕缘的“乾坤”里，借出一套家什，稍微布置一翻，就变成了男孩临时的养伤地。
此刻，是深夜2点，刘亚早已沉沉睡去，杨韵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她将身体埋进床头的沙发内，注视着男孩紧皱着的眉头，良久……大概经过一个白天的调查，她也相当的累了，满脸倦容。
“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现在过来是补今天的份儿。”杨韵起身决定离开。
“哦，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说着，女孩又转了回来，弯下腰去，在刘亚额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这是我对你的奖励，其他的，要等头儿来分配了，你真是我的福星。”说完，杨韵便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关门前，顺手又将房间内的灯光调得暗了一些。
“晚安！”
睡梦中的刘亚缓缓舒展了眉头。
……
“张医生，我弟弟的情况怎么样？”
“很奇怪，”中年医生沉吟着，大概是在选择准确的表达用语，“按说，如果正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想要恢复得完好如初是相当困难的。”他扭开影墙的开关，“你看，这个是你送他回来时拍的片子，骨头虽然基本复位了，但肌肉组织大部分都撕裂了。”张医生又换了张x光片，“这是他昨天早上拍的，才隔了一个晚上，看到没有，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男子手中的塑料棒在x光片上轻轻的点着，“没见过这么强的复员能力，就算是小妹，她有能力的帮助，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会不会是新的能力呢？以前我就看过他的右手可以变成鞭子一样长。”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帮你们看病。”男人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有些话他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就算他有自己的想法，谈论泄露他人的能力信息，在北关算是一忌，虽然没有什么绝对的惩罚，但被一个能力者记恨，多少总还算件让人坐立难安的事情。
“算了，不管是怎么样，他都是我弟弟，呵呵。”杨韵也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能力者的能力，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有优势。同时女孩也暗自决定，尽量保住刘亚的秘密，毕竟这对她腹中的整个计划都有好处。
早上醒来的时候，刘亚便知道姐姐夜间来过了，因为他丢在枕边的像框被摆回了床头柜上，还有散落的书，也都整齐的叠在了一起。
“早安！”刘亚对着照片中站在自己身旁的姐姐笑了笑，宣布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你和付教官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食堂内，刘亚坐在陈吉的对面，一边擦嘴，一边模模糊糊的问，现在，他与暴眼卡佳算是朋友，只因为陈吉曾经有一段时间的所有想法都是刘亚知道的，这大概也可以算是一种理解吧。
“没什么头绪，只是察到了几个可能有关系的人！”几天不见，陈吉明显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说话的方式也不像以前那般张扬了。
“看起来你兴致不高啊？”平时刘亚是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的，在不相干的人眼中，他更多的是扮演着一个羞涩的角色。
“刘亚，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怎么？被付教官骂了？”不用想，也知道能提出这种疑问的人，多数是正处在一个自我信心的低谷。
“恩，训练的时候不见付教官多严厉，可是一出这房子，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稍不留心，犯了错误，少说也要骂你半小时。”说到被骂，陈吉相当的郁闷。
“我姐还打我呢！”男孩撇撇嘴，“要知道，我们是能力者，稍微不留意，可能的下场就是死亡。”
“这我知道，只是觉得像他那样，除了在最安全的地方，时刻保持着警戒状态，太累了。”
“付教官也这样子啊？”刘亚马上想到了杨韵，“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一组的关系？”
由于刘亚后面的话是咬着嘴唇说的，所以陈吉并没有听清楚，他还以为是男孩说了什么重要的话，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等你养成习惯就好了，你得知道，训练是训练，实战是实战，两件事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刘亚居然开导起别人来了，当初他和杨韵一起生活的时候，这些细微末节没少让他想不通，至少在陈吉道出自己的苦闷前，男孩还坚持着那种心态，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了别人也有同样的烦恼后，立刻站到了强势的一方，变得理解了。
“哎，不谈这个了。听说你刚出去没几天，就和别的能力者遇上了，还打了起来？”陈吉也只是模糊的知道部分消息而已，以他的等级，还没到可以随便接触内部情报的时候，就算是那种无关痛痒的琐事，如果自己不问，别人是断然不会很话唠的和你主动说起的。
“恩，看这手没有？这个就是平时不谨慎的结果。”刘亚玩笑似的吓他。
“切，你要身体没身体，要能力没能力，再谨慎也该受伤吧？没受伤才是不正常的。”陈吉可没想过刘亚是在自我调侃所谓的光荣负伤，他实话实说。
“能打也不是万能的啊，主要还得看你的临场发挥，以及战术安排。”这大概是松鼠一战后，刘亚唯一获得的最有用的东西了。当然，和杨韵的安全以及感激相比，男孩还是更看重后者。
“得了吧你，等你能打得过我的时候再吹大气吧？”陈吉很江湖的隔着桌子拍了拍刘亚的肩膀，他始终认为，从这个曾经险些死在自己手里的朋友那，不可能学到关于战斗方面的任何先进知识。
刘亚似乎也不介意，只无所谓的笑笑，他可没有强迫别人屈从的嗜好。
“对了，跟我说说你们遇到的那个敌人吧。他什么能力？强不强？”毕竟还年轻，刚刚的烦闷才一会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不知道？”刘亚有点奇怪，因为他们到不倒山，并与松鼠发生战斗的事情，是详详细细的记录在案的，姐姐因为这事儿还忙到很晚才来看自己。
稍微一想，男孩便大概猜到了这里面的曲折，于是故做神秘的笑了笑，“那家伙啊？它可是很强的，当时我们差点没全军覆没。”
陈吉一听对方是个强者，立刻来了精神，“快说，快说。”
“恩……”刘亚做出一副颇为难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要钱是吧？”陈吉在总部怎么说也呆了快三个月了，平时这样的嘴脸他见得多了，开始还有点不理解，后来才知道，做为能力者，首先重要的是性命，第二位的就是钱、利益，没有这两样，就不可能有任何凝聚力，因为相对来说，每个能力者都是特别的，都是可以成为中心，成为重点的。
“钱？我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还花不完呢，我要那东西干嘛？”
“那你想要什么？先说好，我那两本限量版的《半生》你想都不要想。相比之下，在某方面陈吉竟单纯得可爱。”
“我们交换情报吧，我告诉你我遇到的能力者是干嘛的，你告诉我你们这两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找了些什么人。”
“那不行，”陈吉很机警，“我告诉你的情报有好几条，而你只告诉我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条，那怎么行？”
开始他的话还让刘亚小小的紧张了一把，可听到后面的部分，男孩已经暗自想笑了。很明显，就连这句近乎条件反射的“那不行”，都是称吉学来的，是讨价还价的开始。
“是哦，要不这样吧，我再告诉你我们是怎么打败它的，如果你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话，我还可以顺便帮你想想办法。”刘亚装出一副菜鸟的模样。
“算了，算了！就当便宜你了，谁让咱们是朋友了呢？”陈吉拙劣的演技实在到了该好好进修一番的地步了，刘亚想着，也忙夸张的做出相应的表情，就差没感恩戴德了。
“我们找了……”陈吉很大度的先打开了话匣子，然后是刘亚，男孩讲故事的本事只能说是一般，但因为本身的经历确实相当凶险，况且听众又是个从来就没经历过能力战的新人，所以他只需要把整件事稍微渲染渲染，便听得陈吉也热血沸腾了。
“不是吧？最后居然是被你抓到的？我还以为杨教官留了什么后手呢。”陈吉左右打量着刘亚，他在考虑这故事的可信程度了。
“事实就是这样，我骗你又没有好处，再说，详细经过都入了档案的，你可以叫付教官去查么。”男孩摊手道。
“让我查什么？”付慕缘突然出现在了二人所在的餐桌旁，手中还端着餐盘。
“卡佳不相信是我打败了啊呆。”
“啊呆是谁？”付教官也是相当的迷惑。
“就是那只会使用特殊能力的松鼠。”
“哦，那个呀，确实是刘亚抓回来的，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有点不敢相信，看来你的本力掌握得不错嘛。”付慕缘挨着陈吉坐了下来。
“我吃完了，你们慢聊。”刘亚见老资格的人来了，便匆匆丢下擦嘴的纸巾，三步并做两步得朝食堂入口逃去，这时候早起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赶来吃饭了，刘亚在门口还遇到了刚从健身房出来的弥乐，结果二人便向在了那里，最后还是刘亚主动让路，才得以通过。在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弥乐居然微微弯腰，在男孩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刘亚听得很清楚，对方说的是：“你祈祷自己能晚点康复吧。”
男孩撇了撇嘴，这话他可以理解成威胁或者挑衅，但对于刘亚来说，两者都属于那种在他脑子里不会留下特别印象的信息种类，他依旧保持着愉悦的心情。
面对付慕缘，陈吉有点拘谨，以至于吃饭的动作也不得不秀气了许多，他甚至不敢大声的吞咽食物。
“怎么？我很可怕么？” 付慕缘似笑非笑的盯着陈吉，这动作更是引发了后者的强烈不安。
“没……我吃好了……”陈吉胡乱的把眼前的食物塞到口中，也想学刘亚来个逃之夭夭。
付慕缘伸手一把抓住了他，“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哦！”应了一声，少年人规规矩矩的坐到了自己的领路人对面。
“我听说，你因为被我骂闹情绪了？” 付慕缘拿着筷子，却不去夹任何食物，而是先在汤碗里不停的搅拌着。
“怎么会？”陈吉很惊讶，他的确有点不开心，因为他觉得在行动中，教官简直就是在吹毛求疵的挑自己毛病，可这事除了昨天晚上跟同寝室的那几个好兄弟说过，就没对其他就任何人提起了呀，怎么就传到付教官耳朵里去了呢？少年的冷汗唰的一声就下来了，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和刘亚他们不一样，他还没正式成为北关的能力特工呢，要是领路人在考勤报告中给他随便添点什么，那他以后要走的路可就漫长了。最重要的是那种传说中的灰色身份在有此规定以来，还没出现过。
“那是怎么回事？”
“我，我就是和宿舍里那几个混蛋说了那么一嘴，我的意思是想让他们知道能力特工不是那么好当的。”陈吉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见他表情还算正常，提着的心落下不少，“感谢神啊！这理由都给我想到了。”
“编，你编吧，这个不行，换一个，我看你还有没有更合适的理由。”
“是，我是背后抱怨来着，那也只是我觉得您谨慎得有点过了，很多时候都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的，您也教过我们，紧张的心情不利于战斗。”陈吉现在恨死那个告密的人了，他决定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整顿整顿，务必要让每个人都知道，虽然自己暂时不常呆在总部了，但他可没打算放弃“暴眼卡佳”这个称号。
“呵呵！还行，你还有救。” 付教官笑吟吟的平视着陈吉的眼睛。“我给你说个故事，”说着，付慕缘喝了口汤，清了清喉咙，看那架势，这故事似乎相当的长。
陈吉有点蒙，“怎么突然又转到故事上来了？”心里狐疑，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他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一脸慷慨就义前的凛然，勉强从鼻子了哼出一个音节来，“恩！”
“我当初刚领悟能力那会，没你们现在这条件，还观察期呢，晚上连住的地方都要临时安排。直接就是一个比我资格老几天的新手带我，也就是我的岭路人，恩，他死了。”说起曾经的战友，付慕缘多少也有点怀念，“那阵子，天劫和恒基打的好热闹，十天半个月的就要死回人，都是能力者啊，比普通人还不值钱。咱们北关就是趁着这份子乱崛起的，可惜咱们这一冒头，却成了另外两家联合对付的敌人，当时的情况你根本想象不到，各种各样的能力者，我最多一天被狙击了三次，你压根就不知道对手会从什么地方来，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你，一天提心吊胆的连喘口气都要想半天。要不是我的能力很适合躲藏，今天在这和你说话的就得是别人。”
“……”
“不信？新区钢场那场大火你听说过吧？当时我就在现场，什么平炉炼钢危险高，都是屁话，那防火设施好得都国家标准了，事实是，几个能力者在现场大打出手才造成的结果。” 说起从前，付慕缘相当的激动，方便筷子被咬成了几节。
“杨教官当时也在？”陈吉小心的问，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恩，杨韵还救过我，当然，我也救过她。呵呵。”提到搭档，付慕缘笑了。
“难怪！”陈吉暗自点头，“难怪你们一个个强得都不像个人了，原来都是打出来的。”
“后来三方都打累了，正好赶上国家成立了个叫制裁者的机构，专门下来调查新区钢场那场大火的事，有他们在中间斡旋，渐渐三方也就都停止了互相攻击，等到制裁令发布后，表面上基本就见不到三方的人再起冲突了。不过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说不定哪天突然出现个什么强势的组织，如果制裁者的制约力无法震慑他们，那到时候你再想学会谨慎行事，估计就来不及了。” 付慕缘语重心长的说。
“恩。”一个故事唤起的是陈吉的责任感，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这一批人的肩膀上，尤其是他，他是暴眼卡佳，是所有新手菜鸟们公认的头，当然，这所有里面不包括刘亚和弥乐，这二位的努力目标估计也不是和自己抢这个第一的头衔，他们应该有更远大的抱负，陈吉如是想。
“噢，对了，你刚刚跟亚亚谈什么了？”
“没什么，和他交换了点情报？”陈吉据实回答。
“什么情报？”听见是从刘亚嘴里套出的情报，连付慕缘也来了兴趣，他印象中的男孩应该是口风很紧的那种人。
“您不是知道了么？就是松鼠的能力，还有他们抓到松鼠的过程啊。”
“……，你用什么和他换的？”
“他也没问什么，我只告诉了他我们最近去找了哪些人，以及这几个人的关系。”
“你猪啊？猪也没你这么笨。这些是不用写进记录的，那消息可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啊！” 听见是这么个结果，付慕缘立刻崩溃了。突然的咆哮，把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吓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汤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