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另有隐情

  次晨,萧翎羽与聿森的驼队准备出发,满怀遗憾与眷念,频频回头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忽见辰轩骑着黑将军飞奔而来,萧翎羽抱着的希望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辰轩来到他面前,跃下马来道:“依娜让我把这匹马给你。”萧翎羽问道:“她在哪?我想见她。”

  辰轩道:“你不能见她。”说着把马缰放在萧翎羽手里。萧翎羽问:“为什么?”辰轩道:“她不见你。”

  萧翎羽心里咕哝了句:废话。却想:这一别,此生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呢?又想:相隔千年都能相遇,即是有缘,我应该相信缘份,会见到她的,我也可以再来绿洲……

  那边聿森已在呼唤催促:“年轻人,走吧!”

  萧翎羽刚要跨马而去,突然想到一事,从兜里掏出那个装有金镶玉耳坠的盒子,对辰轩说道:“你替我把这个给依娜。”辰轩木然接过,答应道:“好。”萧翎羽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再见。”

  追上了驼队,聿森道:“你好像依依不舍似的。”萧翎羽叹口气,道:“是有点。”聿森道:“你想留在绿洲,就留下来吧!”

  萧翎羽说道:“昨日牧泽首领逐客的话如此明显,可见他已经不欢迎我,况且很多人对我已有成见,我心里明白,留下来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是非,就没意思了。”

  聿森道:“你也知道惹了是非,首领才直言不讳逐客,不过昨日首领开口时,你是有两个选择的。”

  萧翎羽不解,问道:“两个选择?”

  聿森道:“嗯,你选择了离开,首领心里并不痛快。”

  萧翎羽追问:“怎么说呢?”

  聿森道:“你如果向首领提亲,他会很高兴,并且会把依娜嫁给你,那么你自然就留下来了,这个机会你没有看到,更没有抓住。”

  萧翎羽如梦初醒,以他后现代人的固有思维,当时情形哪会想到提亲这份上,再说婚姻围城岂能如此轻易进入。即便再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是否要去抓住?萧翎羽心下明白,到了这个地步,外面的世界吸引着他的探索,在绿洲这段日子里,虽然享受到了清静与逍遥快乐,但是入赘楼兰对他来说却有些不可思议,他曾经有过带着依娜远走高飞的闪念,并没有一辈子呆在沙漠绿洲的意愿。

  聿森见萧翎羽默然不语,问道:“难以决定?”

  萧翎羽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聿森道:“那你调头回去吧!依娜是个好女孩,我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萧翎羽道:“我决定不回去,如果我真有福气,自然会再相见。”

  聿森耐人寻味地望了一眼这位年轻人,有些事难以索解,不知应该赞赏还是惋惜,也不便于探讨,随意道:“好吧!我们结伴而行,你回中土看来也有要事,定是名门望族吧!”

  这些看似平常的谈话,相对萧翎羽而言却颇显尴尬,虚实两重天如何回答呢?使得他不得不考虑一下,愣神儿半晌才道:“说不上名门望族,我家里是经商的。”

  聿森见萧翎羽犹豫了半天,才吐出此话,可信的成分不知有多少,心中存下狐疑,佯作欣喜道:“那与我等算是同行了,这些年我踏足西域诸国之间,多做些皮货生意,不知你家里是做何营生?”

  萧翎羽没想到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顿时又怔住,瞧了聿森一眼,明白他问这话已有用心,当即回答:“丝绸,绫罗绸缎。”

  聿森哈哈笑道:“西域多皮货,中土产绫罗,看你这身装束,那是更喜欢皮货了。”

  萧翎羽无奈笑道:“都喜欢,入乡随俗嘛。”

  聿森道:“中土地大物博,我去过多次,不知你是哪里人氏?”

  萧翎羽道:“呃……长安。”

  聿森道:“几百年来朝代更迭,中土战乱频繁,生灵涂炭,长安也不能幸免。隋文帝立国定都,在长安东南修筑了大兴城,规模可能更胜往昔,只是总觉得缺少一点活力。”

  萧翎羽意识到,大唐帝国横空出世前,繁华的长安城比楼兰城好不到哪去,都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在当时大隋天下,长安之名和位置就比较尴尬了。

  聿森又道:“当今皇帝征伐了野虏人,打通了丝绸之路,你们的生意定然兴隆。”

  萧翎羽不知他此话到底是赞扬还是讥讽,但有前面的经历,想来野虏人盘踞在这里,楼兰人也不好过。让萧翎羽意外没想到的是,历史上著名的暴君隋炀帝这一战却也功德无量,利通西方。聿森侃侃而谈,萧翎羽却很难答腔,此次“呃……”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聿森发现每个话题,萧翎羽都会在心里打个转,迟疑片刻才回答,或者回答不了。接着问起丝绸行情,俱是细节行家之言,萧翎羽却哪里答得上来,唯唯诺诺一窍不通,有种被审讯之感,刹时满脸发热涨红,好生羞愧。

  萧翎羽只因走在丝绸之路上,便随口说是做绫罗绸缎生意,没想到掉进了死胡同。这样的谈话代沟实在太深了,萧翎羽估量了一下形式,如果把他家做何营生如实描述,以他站在这个时代看来那是科幻;避而言之又敷衍不过去,如同撒下一个弥天大谎,虚浮而无力,真是有口难辩。

  聿森越加确信萧翎羽隐瞒着什么,谈话不尽不实,对他已经失去好感,并且起了防范之心,想他这一离去是否会对绿洲不利?

  驼队深入沙漠,绿洲已经消失在浩浩荡荡的地平线,风沙飘散在萧翎羽脸上,浑身都感到不舒服,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荒谬,硬着头皮道:“我向来对经商不感兴趣,从不过问家里生意上的事,因此对商业行情知之甚少,很惭愧。”

  聿森望了一眼萧翎羽的神情,脸红还没有消退,这话到底是诚恳之言还是刻意掩饰,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既然对丝绸这行业无知得可笑,印象中也并不笨,为何要说如此拙劣的谎言呢?

  萧翎羽见聿森默然,已没有先前谈笑风生的亲和神色,知道情况难以令人置信,却也是无奈之举。

  萧翎羽不敢多言,终于明白言多必失;也不去妄自揣测这些楼兰人的心理,何必徒增烦恼。惟有一路沉默走下去,虽有苦涩沙漠相伴,毕竟有个尽头。

  在苍凉的荒漠中苦行三日,过了玉门关,离敦煌城已不远。这个暮色向晚的黄昏,更是透着一股悲壮的美,萧翎羽驻马回顾,远眺浩瀚景致,如血残阳。

  众人加快了速度,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进入敦煌城,聿森在城里有家皮货铺,只有两个楼兰人照料,听迈荻克叫唤他们:盘迟、帘格。当晚吃了一顿热食,大家也没说几句话,迈荻克、图托、擎宇一路来,看萧翎羽的眼神都很古怪,楼兰人的冷眼旁观,使萧翎羽感到无趣压抑。

  歇宿一夜,天亮后萧翎羽便即告辞,聿森拱了拱手任其离去。

  聿森回过头来才想起,牧泽有托付他,离别时赠送萧翎羽些盘缠,以作去中土的路资。一路上猜忌,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又想:忘了就忘了吧,萧翎羽既说是商贾人家,能去到沙漠,此刻已返达敦煌,哪有回不了中土的道理。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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