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祁王踌躇一番,终是宠溺地看我一笑,“既然你想看,就依了你。”我见他笑的好看,竟看得有些痴了。只见祁王又转向史密斯,脸上柔情骤然散去,眉目肃然,厉声道:“好好地演,若是不好,本王定不轻饶。”

  前一秒钟,脸上还是柔情蜜意的对着我,此刻对着别人仿佛变了一张脸。不禁回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对我几番的忽冷忽热,心下一紧,更是警告自己,不能被他的柔情迷了眼,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我理了理思绪,转眼看向座下那五人。

  只见史密斯神情依旧淡漠,虽说可能是未听懂祁王的话,但却不可能会不出祁王微恼的意。剩下那四人均是有些担忧地瞥了瞥史密斯,史密斯却不以为意,用他蹩脚的中文说了句:“我开始了吗?”

  身旁祁王哼地一声,似是在笑史密斯,我点点头,只见史密斯缓步上前,伸出一张瘦长的手在我面前,“给我那个。”另一只手向我头上指了指。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旋即明了:原来是要我头上这只金步摇。这类东西我要了也没用,给他也不可惜,也不多想,拔下放在他手上。

  史密斯接过,绅士地鞠了一躬,将那支步摇放入两掌之间。继而又翩然绕到我身侧,将手中之物轻穴在我鬓上,便又鞠了一躬,退到座下。

  身旁祁王本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此刻松了开来,拍起掌来。“妙。如此更为别致。”祁王笑逐颜开,“来人,赏。”

  我好奇史密斯将那支步摇换成何物穴在我头上,便伸手去摸,祁王却拽过我的手,笑眼看我:“如此甚好,不要去碰。”

  却听见座下马克思朗声道:“殿下,我们不需要礼物,只想殿下帮我们一个忙。”只见座下,余下四人正窃声讨论,马克思则像他们的发言代表,抱起双拳,向着祁王提出请求。

  祁王嘴角轻挑:“哦?什么忙?说来听听?”

  马克思抿嘴想了一想,方才开口:“我们几个想去一个地方,但是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我们初来贵国,什么都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殿下帮我们去找找?”想来他中文虽好,这样一番话,却还是要组织好久才能出口。

  祁王也不思索,只是反问,“什么地方?”

  马克思见祁王没有拒绝,表情欣喜,“世界上最高的山峰。”

  祁王略一思酌:“这四海之内怕是华山最为峻峭。”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暗想,果然古人的世界观比我们小的多,怕是此时祁王心里的四海,便只有皇帝所在的京城和他们这些封疆之王的封国了。而那遥远的西藏和珠峰,此时,恐怕是空无一人的绝地。

  又听见祁王继续道:“只是路远途殊,你们要如何去那华山?可是要本王派人护送前往?”祁王语气了有了一丝讥讽。

  马克思却无心理会祁王话中之意,忙着跟剩下四人说了句什么。距离颇远,我听不真切,却只见四人均是失望地摇摇头。马克思便又毕恭毕敬地问向祁王:“殿下,您可知道一座喜马拉雅山?”我闻言,心里冒起一个猜想,可能这五人是在喜马拉雅山的时候不知怎么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现在是想着再回到那个地方,看是否有机会穿回去。

  我看祁王不解地摇头,忙接上话去:“那是什么古怪的地方,我们从未听过。你们倒说来听听,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循序渐进,怕是直接相问这个狡猾的马克思又会敷衍带过。

  果然,即便我如此相问,马克思依旧能轻轻一句便带过:“我们只听过这个名字,没有去过。”

  看着马克思老成斯文的样子,我几乎放弃——这人嘴巴太严,多一点也不说。又看看剩下那四位,看样子他们的中文都不大灵光,我问了也听不懂,又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卖弄英文,这可怎么办。

  心头焦躁,拿起茶盏喝下口茶润了润喉,忽地有了想法:“或许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山,我们也是知道的。”我瞥了瞥马克思脸上神情,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希冀,便继续悠然道,“或许,只是名字不同而已。你想,你们和我们说的语言都不相同,这一个地名不也可能是不同的么?”

  马克思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祁王也在一旁开口:“凌嫔说的极是。倒是本王漏想这一层了。”我听祁王言语中颇有赞赏之意,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笑了一笑。果然,祁王眼中除了柔情蜜意,还有了些许赞赏之情。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发起烫来,干脆缄口不语。

  本想着祁王可能会继续问问马克思他们要找的山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祁王竟然打了个哈欠,拂拂手,示意座下五人起身避开:“本王有些累了,凌嫔咱们改日再来。”

  马克思还想开口再问什么,见祁王如此,张开一半的嘴又硬生生的闭上,识相地闪到旁侧。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着祁王起身,祁王挥手示意五人不必相送。迈出别馆时,只觉身后似有双冰冷眼神直指我脊背,但觉身上汗毛肃起,转头去看,那五人并着所有别馆侍从都是低垂着头,并没人看向这里。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祁王见我回头,轻声问道:“怎么,还没看够?他们是长得不同些,但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只是会些新奇把戏罢了。”说着,痴痴地看了看我,“倒是这花弄得别致。”

  原来是花,一支金步摇换来一朵花,我心底笑道:那个史密斯也真阴滑,要是做买卖准是一奸商。又想起他那阴郁眼神,浑身不舒服起来,也不顾祁王伸手相拦,硬是将头上那花拿了下来。

  只见一朵艳红花朵,花瓣翻卷如龙爪——心底一叹,这便是那花叶两不见的彼岸花。以前只在网上见过图片,如今捧得实物在手,心头不禁唏嘘。记得钟毓曾经问过我最喜欢什么花,我矫情地说是彼岸花,可那时,明明连彼岸花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只是觉得名字好听显得文艺范儿。彼岸,彼岸,虽是一株生,花叶两不见。如今可真是应验了,我在这头,你在那头,怕是永远也不能相见了……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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