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山渐青19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修了一点点。</p>

  这章虽然短小，但好歹是恢复更新的吉兆qaq</p>

  喜欢奚指月吗？</p>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要是换作问他“觉着奚指月好吗”, 这倒还简单了。</p>

  十个人里怕是有九个都会答，好, 再好没有了。</p>

  他也不例外。</p>

  但觉着好, 就是喜欢吗？是可以结成夫妻的喜欢吗？</p>

  “你自然是顶好的。”陆九思师承自王教习，夸起人来从不需要打腹稿, “有你这等修为的人，多半没你年轻；同你年纪相仿的，绝不如你好看；要是再论心性涵养, 就更没人及得上你了。”</p>

  “咳咳。”二管家眼珠子一转，欲言又止。</p>

  陆九思道：“这世上再找不着似你这般的人物了。天上地下, 碧落黄泉……”</p>

  “……也就只你一个。”</p>

  瞧瞧这话儿说得多漂亮。</p>

  二管家忍不住狠狠捏了把掌心, 在心中啧啧称赞。枉他离开江陵道前还忧心忡忡，又是担心学院的大人物别有所求，未必真心想同他家少爷结亲，又害怕两人婚后不谐，少爷打不过人家, 会受委屈。</p>

  根本是瞎操心。</p>

  就这甜言蜜语的本事，谁人能及？</p>

  哪怕是糖罐子泡大的人，嘴也不能有这么甜啊。常人听得耳朵根都要软了, 哪里还会欺负他？</p>

  二管家底气足了起来，收收袖子, 漫不经意地看向那位祭酒。想瞅瞅对方是否如传闻中那样心如铁石，不近人情。</p>

  好家伙，竟还能坐得稳当。</p>

  不愧是个人物！</p>

  “所以呢？”奚指月平静地问, 好似没将那些赞誉的话都当作了过眼烟云。</p>

  陆九思白费一番口舌，还是没绕过去，恼道：“你待怎的？”</p>

  奚指月忽的偏过头，对二管家道：“阁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本不该劳烦阁下再走这一趟，偏又想起彩礼停放亦有礼数，江云涯是我学院弟子，从未操持过这等事，怕是力不从心……”</p>

  “大人请放心。”二管家忙道，“小的省得，省得。”</p>

  这他还看不明白吗？祭酒的养气功夫不错，可要论起言辞圆滑，比起他们这些看人脸色行事的家伙就差远了。</p>

  这番话说得生硬无比，言下之意就只一个：想将他支开，同他家少爷说说体己话。</p>

  搁在山下，这两人要想见上面，非得经过层层阻挠不可。礼金一点儿也不能少，还得私下给他塞些“贿赂”，不知道祭酒懂不懂这些规矩？</p>

  二管家心里想着，嘴上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又补了句：“小的这就去。”</p>

  “让他去，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说与你听。”</p>

  奚指月很少在学院众人面前出手，常常叫人忘了他也是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修士。二管家前脚踏出房门，他随即一拂袖，便将那扇厚实的雕花木门缓缓合上，连丁点儿声响都没发出。</p>

  “那日你来竹舍，应下幼时之约，我便想着此事该如何是好。合籍双修，恐会连累你的气运，害你平白无故也遭三障苦痛，断不可行。”</p>

  “可世间总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你我现下虽不能双修，按照山下规矩将三聘六礼都办齐了，先有个俗世夫妻的名分，倒于修行无碍的。”</p>

  “如此一来，也好叫旁人知晓你我之事，行事有所顾忌，莫要逾了规矩。”奚指月道，“我便是这般想的，才同陆家通了声气。此前没告与你知晓，是以为此事也不甚着急，可徐徐商量着办。”</p>

  “原来如此。”陆九思点了点头。</p>

  结成道侣便气运相连，有个俗世夫妻的名分却是不妨事的，他就觉得奚指月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当初说了功法大成前不会与他合籍，怎么会无缘无故食言而肥呢？</p>

  再说对方也解释了，这桩事不是有意要瞒着他，打算同他商量着来。</p>

  他心中尽都向着奚指月，疑窦瞬解，还替对方着想道：“兴许是陆家的人教程太快，江陵道离这儿可远，这才过去多久啊，就带着那么多家伙上山来了……”</p>

  奚指月微微一笑。</p>

  陆九思也跟着松了口气，好似绕过了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p>

  奚指月道：“你今日说的话格外多。”</p>

  陆九思不好意思地问：“那往后我留意一点儿，少说些话？”</p>

  奚指月待人温厚，再顽劣的弟子也没遭过他的谴责或埋怨，陆九思闻言当即反思，回想自己是否当真说得太多了。</p>

  “是因为我的问话让你为难，不便作答……”</p>

  陆九思正要点头，奚指月道：“怕答了会让我难堪吗？”</p>

  “怎么会！”陆九思开了口，方见奚指月的声音平稳，古井无波，神情却有些寥落。</p>

  那股愁绪如同春夜连绵的细雨沙沙声，若有似无地徘徊在窗棂之外。</p>

  虽不分明，到底还是有的。</p>

  奚指月道心通明，难道当真不懂旁人心思吗？他几次三番都想绕开话头，对着对方最关切的问话避而不答，可不就是拒绝的意思？</p>

  “你同我……”奚指月也不知想说什么，没有说完，转问道，“可曾厌烦我？”</p>

  陆九思当即道：“绝对没有！！”</p>

  无论他怎么看奚指月，都和“厌烦”二字沾不上边。</p>

  “不厌烦，也可。”奚指月垂下眼，似乎在心中将这个答案细细品咂了千百遍。</p>

  陆九思见不得他难受，再难开口也还是斟酌着道：“不止是不讨厌，我说了，觉得你很好。”</p>

  他伸出两指，将拇指同食指间拉开半寸，想了想道：“对旁人，我只喜欢那么多。”</p>

  复将两指间拉出半寸，又半寸：“你有那么多。”</p>

  做了个十分稚气的举动后，他才想到对方也不知能不能看见自己比划的动作，咬咬牙道：“总之你很好，万万不要妄自菲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