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选秀(一)

  因为有承瑞的降临,这个新年操办的格外热闹。应皇祖母的意思,今年皇上得以亲政,皇室又添了子嗣,要好好庆贺一番,但也不要铺张浪费。

  这个任务自是落在了我的肩上。从小年前开始,我就忙得昏头暗地的。虽说是不喜判官那些个小老婆,但我还是挑了纳喇氏和董氏来帮忙。纳喇氏能干我是知道的,这董氏因平时较为乖顺,不是个跋扈的人,所以我也叫了来。

  纳喇氏对音律方面比较在行,所以我将鼓乐笙箫通通交给她操办,只给她交代了下大致的选曲走向就放心去忙别的。董氏因为不爱说话,又似有些怕我,我干脆就让她去和冬香们她们一起准备如意袋子。而我,还是做我在行的,每日细细将一些菜式写好,交由梁九功拿去御膳房。御膳房就照我写的方子做好,再由梁九功拿来与我尝试。

  总觉得东西吃杂了,胃口不是很好,所以近来总吃得很少。冬香看我进食不香,很是担心,总是寻来开胃的梅子与我吃。我吃过也觉效果不佳,就干脆将剩下的事情交由纳喇氏操办,像皇祖母告假休息下来。

  瑞儿开始认床了,怎么也不肯谁摇篮,只肯睡我的床。无奈,我只能将他抱在怀里哄着了才放回床上。这小魔王着实是让人头痛,他睡觉前离不得我,只能我哄着他睡。换了别人,他都是哭着kang议的。

  这不,我好不容易闲暇下来,还要陪着这个小魔王。日子这样过着,真真是让我觉得舒适的。

  这天,离过年还有两天,判官因瑞儿总半夜啼哭歇息不好,我就恳请他歇在别处了。我哄好瑞儿,将他的被子盖好,自己则裹着个狐裘去了内庭。

  满园萧条,不见一丝绿色。突然,我发现一黑黑的人影,我下意识的想转身回宫。只见那人影发现我后,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我眼前。我恨不得要尖叫出来,在快要叫出口时,只听他道:“姑娘莫怕,是莫某!”。

  这莫翟,似鬼魅般,第二次出现在我坤宁宫了。上一次是瑞儿满月时,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块玉,说是可以避邪毒。见他满眼真诚,我也就收下了。后拿给梁九功交由子轩看,子轩道那物是宝物。我才为自己那防备莫翟的心感到愧疚,大大方方的将那玉挂在瑞儿的脖子上。

  只是,这次他来,是为了何事?

  “姑娘,此番莫某来是想提醒姑娘。上次托我来刺杀姑娘的人,似又在道上找寻杀手。但莫某也不肯定他的目标是你,但也应该和你脱不了关系。毕竟他两番寻人来杀你,都是请的京城有名的杀手,只是,我和萧何都未能杀到你!”。莫翟神色紧张的将这段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我看这话应该是不假了。

  我和判官,毕竟还是嫩了些。鳌拜哪里会因为一个一等公就忘乎所以的。我感激的看了莫翟一眼,淡淡道:“如此就谢谢公子了,只是我已嫁为人妇,公子以后切莫姑娘姑娘的叫了。若公子不嫌弃,就以夫人相称。如此,就妥当些了!”。

  他低下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只听他喃喃道:“夫人万事小心,还是防范一下才好。莫某些走了,您保重!”。似一阵邪风,他就翩然离去了。

  想来这莫翟的轻功是真的不错的,来去自如啊!看来,像他们这种身怀绝技的人,根本就是不把禁军放在眼中的。比如说和他一般又是许久未见的萧何,何曾又将皇宫的守卫放在眼里过?

  “丫头,这莫翟又帮你一次了!”,若说刚刚莫翟似一阵邪风,那么子轩的到来就似一缕暖风了。我笑了笑,调皮的对子轩说:“子轩偷听我讲话,羞羞!”。子轩轻咳了两声,淡淡道:“哪里就是偷听了?就是碰巧听了去了!”。

  男人啊,不管是谁,都是要面子的!我也不再对着子轩胡闹,而是淡淡道:“他,还是未死心吧?几番杀手都未能取我性命,他开始怀疑了吧?前段时间,只是暂时的放松了警惕吧!”。

  子轩点点头,看着我道:“丫头放心,我必保你周全!”。我自是相信子轩会用尽一切保我周全,可是那鳌拜这次又会派个什么样的人来呢?我哪里会那么好运的再遇到一个萧何,或者再一个莫翟!想来,今夜莫翟带来的消息,子轩自是会告诉判官的。那判官又会怎样做呢?

  正思绪万千的时候,房中传来瑞儿的啼哭声。我和子轩相视一笑,他道:“瑞儿必以为你不要他了,快进去吧!天冷,以后这种天气夜里不要出来了!你先天畏寒,好不容易好了些,别又落下病了!”。

  我示意子轩在窗口边等我一会,就急急的回了内室。这小魔头,已经睡醒了,在用哭声寻我呢。我一把抱起他,放进怀中哄了又哄,才从绣篓里寻了一样东西,走至窗口递给子轩道:“这是新年礼物,送与子轩的!子轩莫嫌弃我的绣艺就是!”。

  子轩接过我绣的荷包,道了声谢准备走时,我又想起了件事,慌忙叫住他,又找来一物交给他道:“这是给萧何准备的!这些日子没见他了,你帮我交给他吧!”。子轩神色不定的接过后,飘然离去了。

  不知为何,子轩的背影让我觉得十分孤独。这些日子,闲暇下来,我又在为身边的人做新年小礼物,这似都成为了我的习惯了。只是今年,我特意多做了子轩和萧何的。总觉得认识他们许久了,还未做样东西送与他们,对不住他们对我平日的照顾。

  再看怀中的瑞儿时,他不知何时已经吮吸着手指睡着了。我轻轻的将他的手指从手中拉出,将他安安稳稳的放回床上,才和衣也休息了。

  大年三十,宴请群臣。

  将瑞儿哄好交由苏麻嬷嬷照看,我才放心的坐在席上和判官以及皇祖母与群臣周旋。

  鳌拜坐在了爷爷以前坐的位置上,像只骄傲得老虎,与众人酣畅的喝着酒。我心里纵使有万般不喜,可还是装着笑眯眯的。

  在场的气氛正不错的时候,鳌拜执起酒杯道:“太皇太后,皇上,老臣借着今天大伙都高兴的时候,想启奏一件事!”。判官点点头后,那老贼接着道:“皇上眼下也亲政了,何不大封hou宫呢?上回亲政只是大赦天下,并未大封hou宫!皇上大婚也有两年了,眼下宫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位有封号,未免说不过去啊!”。说完,鳌拜将自己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拽紧自己的手,保持着先前的微笑。判官在桌下拉过我的手,温柔的放进他的手心,低声对我道:“别质疑!朕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老贼这么提,定是有备而来的!”。

  我也只能稍安勿躁,看着皇祖母。皇祖母听罢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对鳌拜道:“还是鳌拜懂哀家的心思啊!哀家早就寻思着该给宫里这些丫头们一个封号了!只是眼下也快到了要选秀的时候了,哀家想等新的秀女进宫了,再一同受封。不知哀家这样考虑,在座的还有谁觉得不妥呢?”。

  判官调皮的偷偷对我眨了眨眼,示意让我放心。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我险些就沉不住气,皇祖母几句话就轻易化解了。我,自愧不如啊!

  宫中就我一人有封号,为皇后。就我一人为一宫主位,现下其他妃子均未有称号,所以她们都住在一些偏殿里。像永福宫、关雎宫、麟趾宫、衍庆宫都空着,未有主位。

  判官说,这是他给予我的,他想给我一个独一无二的hou宫。不知道鳌拜为何会请旨大封hou宫,肯定有什么诡计!只是,皇祖母虽说是避开了鳌拜的诡计,但我还是无可避免判官会有新的嫔妃吧?想到这,心里又黯淡了下去。原来,我的心里是那么不喜判官再娶小老婆回来!我平日里总笑判官吃瑞儿的飞醋,那我呢?

  因鳌拜的奏请,宫里那些女人像炸开了锅似的,全都趁着过年活跃于我和皇祖母的宫殿里。我每天忙着应付她们,也觉得疲惫不堪。

  可能是得了子轩的消息,判官没有选择在这个浪尖口来我的坤宁宫,却频繁的召张巧烟侍寝。我是一直不喜欢张巧烟的,感觉她和马佳氏一般,得了势便耀武扬威。

  因张巧烟一时的得宠,宫里四处传的消息又变成,判官开始摈弃八旗女子,改宠汉族妃子。听了这些各式各样的传言,我只觉头痛。很想一盆水将这皇宫泼个干净,再也无闲言杂语。我,是十分相信判官的心的。至于身体,我能苛求一个古人为我守身如玉么?

  但是,一想到判官在别的女子身上做着活塞运动,我的心就酸楚不已。于是,干脆日日不去想他,只管搂着瑞儿逗玩。判官还真是预言对了,现下这种形式,也只能有瑞儿陪我了!

  正月十五,判官突然就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曰建孝陵神功圣德碑,另一道曰,加鳌拜、遏必隆太师。于是,满朝文武莫不对鳌拜又加了一层惧怕,他的地位一时已到了极盛。却也因这道圣旨,鳌拜再无提加封hou宫之事,倒是提出应该早日择秀女进宫侍驾。

  秀女,怕是我只能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入宫了吧!

  这日,珊儿来宫中逗瑞儿玩。瑞儿已然和珊儿熟了,依依呀呀的和珊儿玩得不亦乐乎。只是玩着玩着,瑞儿突然大哭起来。珊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连忙过去抱起瑞儿。只见他的小手抓住了脖子上的那块避毒玉,想将其扯下来。

  我将瑞儿的小手拨开,自己摸上那块玉,发现玉有些微热,散发着我说不清的气息。珊儿早吓傻了,以为自己抱瑞儿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奇怪的是,瑞儿回到我怀里就不再嚎啕大哭,玉也渐渐变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将瑞儿交给奶娘抱下去,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粒百毒散,让珊儿服了下去。

  珊儿虽说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还是听话的将药吃了下去,然后急急的开口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我叹口气,喃喃对珊儿道:“珊儿,瑞儿脖子上那块玉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可以避毒。但我想,除了避毒,它应该也是可以识毒的!好珊儿,你快看看身上是否多了什么不该多的东西!”。

  珊儿一听我的话,在身上翻腾了半天,也没翻腾出什么来。我见也给珊儿服了百毒散,也就放下心来,嘱咐珊儿平日里小心才是。又叫来了和馨儿去耍玩的鸢儿,嘱咐她平日里多注意珊儿的饮食。这才放心的让珊儿回去了飞羽阁。

  珊儿走后,我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我害怕再有什么事发生在珊儿身上,忙要冬香去要梁九功寻了子轩来。

  子轩来时,已是黄昏。我正立于窗前发呆,都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丫头,可是有何急事?我今日出宫了,所以路上耽搁了些!希望我没来晚!”。子轩似路上赶得很急,脸色有些发红。

  于是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子轩说了一遍,子轩听后想了半晌道:“如此只能让太医去请个平安脉,回来后我与太医再商量下,看珊儿是否二次中毒!”。

  我点点头,叮嘱子轩一定要好好的检查!我害怕有个万一,我的珊儿就又在我面前受苦了!

  此次事若是真的,难道又是鳌拜所为?一想到鳌拜,我就会自然的想到荨薇。想来荨薇近来也是十分低调,只在自己的宫中未出过门,对外只言病中。雪卉来看瑞儿的时候几次提到荨薇,见我面上不喜,也未再提。

  一直以来,我都没告诉雪卉和珊儿,为何我会突然不喜荨薇。我总觉得,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伤害。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也未曾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看来,此次荨薇的可能性是很小了!那会是谁呢?我不信鳌拜会对没有封号,没有子嗣的珊儿下手。用毒这种隐形的杀人方法,大多都是女子的行为方式。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寻求这种能够杀人又奏效的方法。将的女子在脑中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也未搜出什么来。她们近来都正常得很,没有一丝异常。难道这下毒之人已经高深到将自己隐藏得这般好了?

  每日最头痛的莫过于早上各宫妃子的请安。这日,我坐在位上喝着茶,冷眼看着她们。

  其实,我是真想取消这种所谓的请安。可皇祖母说,请安取消了,她们必然将我皇后的威仪忘乎所以。所以我只得日日耐着性子,看着她们在我眼前绕。

  “娘娘,臣妾听闻要开始选秀了!娘娘可否告知是何时?”,说话的是纳喇氏。说起选秀,皇祖母倒是给我提过。他说判官亲政以来,还未选秀过。这第一次选秀,定要好好操办!很无奈,皇祖母将此事交给我来办了!

  一想到我要亲自帮自己的丈夫挑小老婆,我的心中就抑郁。哼,干脆我将那面相丑陋的都挑了回来,让判官夜夜噩梦!想到这,我就想笑了。

  忍住笑意,我懒懒的对纳喇氏道:“雨筠姐姐关心的这事,想必也是在座的姐妹都关心的!”。说到这,我故意停顿下来看了一下这些女人。果然,她们一个个紧张的盯着我,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暗自笑了一下,又继续道:“今儿本宫在这也明确告诉你们,这选秀就定在今年了!想必开春后,就会着手去办了!各位姐妹就做好准备迎接新的妹妹们吧!”。

  这句话带来的效果是惊人的,一时不知多少平日里嚣张的女子都乖顺的劝我道,娘娘定要树立威信,莫要新进宫的蹄子乱了宫中章法。她们哪里是对我恭敬,是怕又进来个标致的人儿,将她们现存的一点宠爱也分了去。

  我不得不承认,判官是个情场高手。纵使他冰冷,可这hou宫里无一女子不迷恋他。他基本上是奉行皇祖母的章法,雨露均沾。除非形势紧迫时就会专宠某人。这次,那张氏运气是忒好了些!只是,人的心真的可以和身体分开计算么?心里爱着的是别人,怀里又拥着另外一个人!

  甩开这些烦人的事情,我去了坤宁宫小厨房为瑞儿做吃食。

  瑞儿已然四个月了,该是补充些营养的时候。我可不想遵循宫里那些陈旧的育儿宝典,自己亲自做起了营养辅食。我知道光吃奶,已经不能满足瑞儿的营养需要了。我取来适量的绿叶蔬菜,去掉菜筋,和菜汁一起放入锅中,加适量的油与盐煮熟,就做成了菜泥,晾温后我就亲自喂给瑞儿吃。

  兴许是新鲜味道,瑞儿吃得特别香。我心中是真的很开心,我别无长处,只能在饮食上多照顾下瑞儿,看着他健康成长。

  这些日子,我还将猪肝剁碎,熬成猪肝粥喂给瑞儿吃,我希望他能全方位的补充营养。皇祖母说瑞儿这么大的孩子容易早殇,我想多半是因为古代多近亲结婚,孩子体质不好。还有就是早婚早育,孩子的体质也不好。所以,造成孩子早殇并不是说孩子没福分,是大人造成的啊!

  我不希望瑞儿这么可爱的孩子早早的就去了,我希望在我的照顾下,他健康的长大!

  这天,瑞儿才睡下,梁九功就匆匆来了坤宁宫递给我一份名册道:“主子,眼下就要开春了,选秀的名单都确定下来了。我特拿来给您看看,您过目好了,奴才就着手去办了!”。

  我点点头,嘱咐梁九功先下去了。看来,选秀就要来了啊!而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顺应历史的发展。

  究竟,这次又会有谁进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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