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赵申的话让吴迪面色一变。</p>
“狂妄！”没等吴迪开口，下方已经有人出声：“若说牵扯，这大殿上人，谁能与逆贼那边撇清关系？”</p>
一位身穿紫袍的五旬老者上前道：“陛下，若是依此人所言，那我等都有通敌之嫌，还请陛下罢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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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话，不少人都是将官帽揭下，向着皇帝躬身。</p>
“哎，诸位爱卿何至于此？”</p>
皇帝摆摆手，看向赵申：“赵申，你若不说明，此事朕也不好处理。”</p>
赵申点头，然后看向众人：“别人不说，这位上党郡游骑兵统领孙有胜，可是逆贼前太子的妹夫啊。”</p>
“刚才我在检索卷宗时候，看到前太子的家眷记录，其中就有其侧妃卢氏的记录。”</p>
“而卢氏的妹妹，就嫁给了孙有胜。”</p>
赵申看向吴迪，淡淡道：“吴老大人，你那方略，其实是孙有胜毛遂自荐吧？”</p>
“功劳是你的，他只要把守清源关这一重地，对不对？”</p>
吴迪面色发白，目中透出茫然之色。</p>
“这，这，这怎么能够……”</p>
赵申已经不理他，抬手在一旁赵灵霜摊开的地图上伸手点下。</p>
“这里就是清源关，三山四水都在此汇聚。”</p>
“关键是，此地还有大片平原，适合骑兵作战。”</p>
赵申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p>
“乌云台奏报之中说，逆贼大军有异动，其中骑兵集结，有往清源关动的迹象。”</p>
他手指点画，随意标记。</p>
皇帝点点头，的确有这样一份奏报。</p>
“长垣县暗报，山林之中，有敌军斥候身影。”</p>
赵申的手，又在其他地方划过。</p>
“三天前，玉川河守军的奏报，敌军有船队集结。”</p>
……</p>
赵申一边在地图上勾划，一边将看到的那些卷宗都说出来。</p>
皇帝先是点头，然后面色惊讶，到最后，已经是面色惨白。</p>
其他大臣也是从惊讶到面色无比凝重。</p>
一刻钟后，那地图上所标记之处，密密麻麻，竟然全线都有进攻的迹象。</p>
“陛下，我刚才所记，都是根据所有卷宗、奏报整理，不知可有错漏。”</p>
皇帝摆摆手，沉声道：“没有。”</p>
“从三个月前的奏报，到今日上午来的暗报，没有一份错漏。”</p>
没有错漏。</p>
那就是说，形势真的到了这一步！</p>
“陛下，微臣请命，驻守玉婵岭，必将阻敌于外！”</p>
一位武将躬身下拜。</p>
“陛下，长临河若是无人守，我去。”白发老将伸手抱拳。</p>
“陛下……”</p>
……</p>
一位位武将都是沉声开口。</p>
局势糜烂到这等地步，身为武将怎能不急？</p>
一众文臣，也是面色阴沉。</p>
“陛下，局势如此，你为何隐而不发？”大司马看向新帝，沉声开口。</p>
这些奏报都留在御书房，一众大臣看不到，谁知道局势变得这么坏了？</p>
听到大司马的话，新帝苦笑道：“就是拿出来，众卿家又能如何？”</p>
他的话让大殿上微微一促。</p>
真的，没几个人能解决此事。</p>
“陛下，便是拼了微臣这条老命，微臣也定不让逆贼破关。”吴迪上前一步，一声高呼。</p>
“微臣愿领我吴家上下，前往清源关！”</p>
大殿上，一时无声。</p>
“呵呵，”就在此时，赵申忽然轻笑开口：“只谈军事，不谈国事，这般论战，那就是耍流氓。”</p>
什么意思？</p>
大殿上，一众武将怒目相视。</p>
要不是赵申刚才体现出自身的本事，怕是有人想上前请他吃拳头了。</p>
耍流氓？</p>
赵申转身看向皇帝：“陛下，我刚才顺便查看了大虞国库库存，各处粮食存量，还有，也翻看了历年北境粮草情况。”</p>
“大虞国库现存银三百二十五万两，各种布匹、物资，折合存银两百九十三万两。”</p>
“粮草情况，丰源库有存粮一百五十万石，盛源库有存粮……”</p>
“在册数字是八百万石，但是，这等记录，能对折，已经是大幸了。”</p>
赵申的话很直接，却无人反驳。</p>
“这点银粮，撑不起一场大战。”大司马皱眉开口。</p>
赵申点头道：“大司马说的是。”</p>
“但是，逆贼，更缺粮。”</p>
赵申一躬身道：“我翻看了十年来各地粮食赋税，北境一直都是花费国库三成有余。”</p>
“今年，先帝大逝，又加上各处动乱，北境的赋税并未送去。”</p>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p>
赵申轻笑道。</p>
“也就是说，北境，会比我们更先撑不住。”</p>
“若是过了寒冬，明年，此消彼长，局势更会明朗。”</p>
北境孤苦，又要养那么多的兵马，的确不容易。</p>
赵申的分析，让不少文官点头。</p>
“可是，那边已经大军压境，他们定是孤注一掷，怎么可能与我们慢慢耗？”</p>
一位武将皱眉出声。</p>
赵申摇摇头。</p>
“陛下，既然形势如此，逆贼根本无力大举进攻。”</p>
“这图上所绘，定是有九成是迷雾。”</p>
说着，他直接伸手。</p>
“北境骑兵多，自然会选适合骑兵攻击的路线。”</p>
他顺手划出几条线：“这几条都是一路通畅，适合轻兵疾行的。”</p>
“要想稳定大局，逆贼自然要走最快速度进京的，那，就只剩这三条路线。”</p>
玉婵岭，玉川河，还有就是，清源关。</p>
三选一。</p>
不过片刻，赵申已经将局势分析透彻。</p>
“那我们就三路出击，将他们拦在关外。”</p>
一位武将握拳出声。</p>
“不可，他们骑兵多，我建议我们就守在京城，等他们来。”</p>
这个点子让不少人点头称赞。</p>
以逸待劳不说，依靠坚城，说不定真能挡住。</p>
大殿上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又开始议论纷纷。</p>
“咳咳。”皇帝轻咳一声，看向赵申：“赵爱卿，你说，如何应对？”</p>
赵申没有搭话，而是看向摊开地图的赵灵霜。</p>
“赵林，你说呢？”</p>
赵灵霜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面上露出鼓励神色，点点头，朗声开口。</p>
“不管上党郡游骑兵统领孙有胜的骑兵会不会去清源关，有此一动，说明清源关是这一次胜负关键。”</p>
“至于谁去统兵，是守清源关外，还是守在京城——”</p>
她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丝轻笑。</p>
她想起在与廖莺莺闲聊时候，廖莺莺说的，关于天师对帝王的评价。</p>
一位有为帝王，就该不畏艰险。</p>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