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溅

  见这一群外门弟子纷纷惊走,小贼狞笑着操控剑诀,赤虹剑化成的红光不依不饶,紧随众弟子身后,速度奇快,只一闪,又一弟子狂奔中栽倒在地,鲜血狂喷,尖声嚎叫戛然而止……c

  方才还气势汹汹兴师问罪,转瞬间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小贼爬起身,缓步挪到门口,心中充满了快意。

  清净仙门,他本不想惹是生非,然而这些人的流氓行径,却是令人忍无可忍。

  莫瑜岂是忍气吞声之人?

  既然用流氓的手段来招待他,他也用流氓的手段还回去。

  这些外门弟子,在飞剑出现的时候就慌了阵脚。

  天材地宝难得,便是太白宗这等名门大派,内门弟子中法器也非甚多,外门弟子里拥有法器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虽然赤明道人炼制的剑器并不精细,然而剑光来去闪烁如电,锋锐非凡,更兼小贼现在修持的《青莲剑座》乃是一门剑修功法,血虹夹着剑气,更加凛冽。

  这几个外门弟子连真元都没凝成,少数几个仍有些冷静的,知道人跑不过飞剑,张开护身真气,想要挡上一挡,终究还是徒劳,剑锋掠过肉身,阵阵清凉,沸腾热血烟花一样在夜空中爆裂开来,倒映在小贼的瞳孔里面。

  莫瑜狂笑,一股憋在心里一年多的煞气在这夜里泄了个干净,说到底,他还是个凶性十足的恶棍,才清修多少年功德,哪能够按下心中杀伐?

  剑光扫过方圆十丈,却是到了小贼神念御剑的极限距离,那方师兄和其他两个师弟见机得快,跑了出去,回望处只见地上七八具残缺不全的尸首,想想盏茶时候之前,他们还是一起修行的师兄弟,彼此谈笑,如今却变成几截残尸,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莫大的悲痛。

  尸群之中,一个腰斩的外门弟子尚未咽气,上身挣扎着向院外爬去,红光一闪,仍然嚎叫着的头颅就与颈项分离,惨叫声戛然而止。

  方师兄抬起头,对上狂笑的小贼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双腿筛糠般地颤抖起来,不过心中的悲愤仍然让他生出无穷的怒火,手指小贼,怒吼道:“小畜生!你等着!你死定了!无视门规行凶杀人!宗门长辈不会放过你的!”

  “等着?哈哈!叫你们统统都死!”莫瑜笑了两声,嘴角挂着血丝,一双杀红了的眼睛,更显得这笑得狰狞,运起丹田真气,大踏步追了过去,赤虹剑虹一卷,不依不饶地继续追杀。

  小贼一口怒气,犯了杀戒,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些人统统杀了,毁尸灭迹,来一个死无对证。

  看这太白山上,谁为几个死人出头?

  小院中的吵闹,早已将院中居住的其他几个弟子吵醒,与小贼一起上山的段清风、陆若辰拉开门窗,向外望去,只见小贼状若疯狂地操着剑光追杀几个外门弟子,血雨腥风,一时全呆住了。

  段清风盯着那道剑虹,眼中现出欣羡的神色,而陆若辰看到满地血肉,心中生出无穷惊怖,手脚颤抖,几乎软瘫在地。

  那几个外门弟子慌了手脚,卧松居地面坎坷不平,他们跑了两步,跌跌撞撞,就被小贼赶上,莫瑜心中杀机大盛,飞剑如虹,就要将余下几人统统刺死。

  嗡!——

  一片晶莹的光华从远处的秋山院撒了过来,须臾到了卧松居之前,莫瑜神念一滞,赤虹被定在半空,光华流转,一个坐在奇形座椅上的中年道人出现在小院上空:“深更半夜,在此处舞刀弄剑,成何体统?”

  小星一见此道人,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满心的杀气都浇熄了,转而生出几丝慌张来。

  “是尹鸿师伯!尹鸿师伯!”

  那几人认出来人,哭叫着拜倒在地,磕头不止:“这小畜生无视门规戒律,行凶杀人,师伯为我们做主啊!”

  小院内一片狼藉,尹鸿目光扫过遍地残尸,饶是道心颇有成就,仍然心惊肉跳,他深夜打坐时偶然心血来潮,神念捕捉到此处有异,过来一看,却没想到居然见到这等事情。

  尹鸿目光扫向小贼,其中几缕寒意,杀害同门,在门规中,确是不可赦之罪。

  小贼吐了口气,冷静下来,向尹鸿拜道:“师伯容禀,这几人方才夜中潜入我住处,欲殴打抢劫弟子,弟子一时不岔,方才出手伤人。”

  “殴打抢劫?”尹鸿看看小贼,本来以他的脾气,遇上这等事情,早就将莫瑜清理了门户,可是当日接引收徒之时,莫瑜乃是自己接引的弟子之中灵性最好的一个,对答也得体,留下印象甚深,因此迟疑一下,又听了小贼的话,眼睛转向那几个外门弟子,心生狐疑:“是了,你们是谁,面目好生,我怎么没见过?”

  “禀师伯,我叫方三骏,乃是西山磐石院外门弟子,这几位师弟,都不是秋山院记名,所以没见过师伯。”那方三骏哭诉着掏出身份玉符,:“这小贼行凶杀人是实,犹然血口喷人,反咬一口,师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几个活下来的弟子纷纷大哭:

  “尹师伯!这小子好生狠毒,一句话不合,就下杀手,太白山上,万万容不得这等人啊!”

  “住口!”莫瑜见尹鸿面色冰冷,心知让这些人继续说下去,后果定然不妙,继续辩道:“师伯!确是这几人欺凌弟子在先,师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半夜三更摸到这里来,究竟意欲何为?”

  太白宗对外门弟子并不甚重视,外门的规矩也相对简单,杀死同门要偿命自不用说,然而这几人先动手,若是论明白了,到先要问这几人欺凌同门之罪。

  小贼这句问话,着实正中要害,其他下院的弟子,半夜三更,不在自家睡觉,拉帮结伙地走几个时辰山路到了这里,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不对来。

  “小畜生你胡扯!”方三骏见小贼三言两语道出破绽,若让他说赢了,自家师兄弟就要白死,又气又急,忙辩解道:“师伯,我等访友经过此地,这小子无故行凶,还请师伯明鉴。”

  “师……师伯。”方才旁观的陆若辰颤抖着双腿,走到尹鸿身前,拜了一拜,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师伯,弟弟弟子在隔壁,被几个师兄吵醒,听得清楚,确是这几位师兄欺凌莫师兄在先,莫师兄才动手的!”

  莫瑜暗暗松了口气,见陆若辰出头,一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转而想到那日初入卧松居时的事情,心中庆幸之余,看着陆若辰的眼神就带了几丝感激。

  那方三骏和其他几个活着的弟子面色惨白,他们做事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也不故意避人耳目,却不想终究出了篓子,陆若辰一番话,将几人的狡辩扯破,方三骏额角青筋暴露,手指陆若辰大吼:“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串通包庇!”

  “不用说了。”尹鸿哼了一声,一挥长袖,他在外门时日不浅,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并不容易糊弄;听了两边人对质话语,整件事情便分辨得七七八八,心中也有了决断,手一指,方三骏几个人手中的身份玉符便被他收入手中:

  “结党横行,欺压同门,太白宗清净山门,容不得你们这些腌臜货色,速速滚下山去,休要在山上继续耽搁!”

  方三骏耳际如遭雷击,心被尹鸿一句话塞满了绝望,一时全身都僵硬住了,尹鸿接下来所说的话,竟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见。

  开革出门?

  数年苦功,只为求一线仙缘,成了泡影,怎一个心如灰死了得?

  见这几人被处置,小贼大喜,还待向尹鸿道谢,抬头却直直对上了那两道重如山岳的目光,心中打了个突,又把头低了下去。

  山门杀人,终是重罪,事情还未了结。

  小贼心中忐忑,一时不敢抬头,不知尹鸿要如何发落,但见秋山院主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落到不远处的地上,那柄红色的飞剑便飞到了尹鸿手中。

  “赤虹剑,原来是赤明道人的道统……难怪。”尹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挥手,飞剑便回了小贼面前。

  莫瑜不敢无礼,将剑收了。尹鸿一双目光又落到他的身上,眼神淡然,无喜无怒:“入门之时,你说若能修成,便是大道。”

  秋山院主袖子一摆,地上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首散出浓浓的血腥气:“这便是你要修的‘道’?”

  “弟子不敢?”莫瑜一凛然,在这淡漠的目光与平和的语气之下,他心中居然没有生出反嘴的念头,只是感到越发压抑。

  “不敢,还是做了。”尹鸿抬头,悠然地望着明月:“幽幽明月,皎皎星华,大好时光,偏偏被你煞了风景;这些人欺凌于你,虽是可恨,却未必非要取其性命。”

  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失望,小贼额角冒出涔涔冷汗。

  “修道者,若是不能驾驭住心中的**,终是会堕入魔道,你能明心见性,大概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太白山门,不是修行杀生道的好地方。”尹鸿又一招手,莫瑜腰间的通行玉符就飞到了他的手里:“山门行凶,本当收回你的修为撵下山去,但你一身修为非是由我宗门传授,何况事出有因,就不与你计较了;这太白山上,你却不能再待下去了,收拾行囊,下山去吧。”

  尹鸿转过身,驾着一道遁光,缓缓远去。

  晚风瑟瑟,莫瑜打个寒噤,尹鸿的身影却早已去得远了,额角青筋一跳一跳,冷汗渐渐浸透身后衣衫,双腿无力,脏腑内伤又开始抽搐作痛,整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虚脱感。

  一旁的陆若辰见小贼神色不对,小心地凑近,碰了碰:“莫莫师兄……保保保重。”

  保重?

  小贼嘴角抽搐了一下,似是在笑。

  他还有什么可保重的?

  一年的辛苦,一念之间,就成了泡影,心中的那方影子,洞天福地,仿佛也越来越远,渐渐成为一场幻境。

  行事百无禁忌,终究要付出代价。

  莫瑜心中一阵悲哀,又被一股怒意掩盖过去!

  血丝再次充满眼白,饿狼一般的目光盯上了仍然在地上跪着的方三骏师兄弟三人。

  感知得杀气袭人,方三骏一抬头,看到莫瑜的狰狞目光,陡然清醒起来,起身拔脚,转身就逃!

  杀!

  方三骏跑得早,几步功夫,已经窜出七八丈距离,另两个弟子稍迟些,其中一个腿短些,被红光贯穿胸腹,在空中翻滚了一圈,整个人从胸腹截成两段,迸出一片片血花。

  又是一阵哀嚎在夜色里回荡。

  莫瑜惨笑,全身浸透了鲜血。

  都已经不是太白弟子,哪里还有什么好忌讳的?要杀就杀个痛快!

  毁了小爷的仙缘,还想活命?

  莫瑜红着眼睛迈动双腿,一面追,一面扣住飞剑,只等追上了,就取了这两人狗命,然而究竟力气不济,不知跑了多远,天昏地暗,心力交瘁,昏昏沉沉地倒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

  “方师兄,别跑了,那小子没追过来。”那师兄弟二人跑了半夜,再三回头,见不到那道如同噩梦般的飞剑光芒,才后背倚着棵大树,歪倒在地上喘息不止,想起一同在下院修行的一众师兄弟,这一夜居然死得只剩这两个,不禁大是悲拗,抱头痛哭。

  “一定要杀了那个小畜生!”方三骏咬牙切齿,拳头击在身畔的树上,震下片片树叶。

  事到如今,计较对错,全无意义,只有血债血偿。

  “方师兄,你我都已经被开革出门,那小子有飞剑在手,怎么对付他?”

  那师弟想起那厉鬼一般的剑光,打个寒噤,以前见过内门弟子演练飞剑,如今剑光飞到了自己头上,才知道仙人御剑飞仙,百步杀人,究竟是何等的厉害!

  “开革出门?”方三骏嘿嘿冷笑:“无妨,我去求求内门的梁师弟,当年他进入内门之前,还和我们一起度日,交情甚深,让他对院主说两句话,顶多我们用些钱财,就能让师长收回成命,何况我们不是秋山院中人,尹鸿老头其实管不着我们。”

  “梁师弟?”另一弟子眼睛一亮:“不是去年和我们一起试炼通过的那个,据说他这一年清修,马上就要凝成真元,还得首座器重,发下法器,师兄,我们是不是……”

  “不错,我正有此想法,从这里下山只有一条路,趁着这小子没远走,快去找梁师弟来杀了他!”方三骏恶狠狠地咬了咬牙:“他身上有飞剑法宝,就不信梁师弟不动心!”

  “师兄说的对,走!”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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