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秘的方片枪(1)

  这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根本不会知道,早在六年前,苍图在后山特训,接受各项任务考核时,经常住到任老汉家。.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都是任敏这个小丫头,背着竹篓,顶着烈日,爬上千米高的大山去为他采药,回来后又大汗淋漓地摇着蒲扇熬制汤药,再一勺勺喂给他,然后两只小手托着粉腮,像看一件极为有趣的东西似的,陪在身边寸步不离,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任老汉,也把苍图当自己儿子看待。虽然苍图现在被调往边境交界处,但他们的感情,早已亲似一家,时常牵挂着彼此。

  任敏冲进苍图怀里,又是委屈,又是撒娇地说:“苍图哥哥,你一走就是大半年,我和爹爹都很想你!以前你在后山巡防的时候,坏人根本不敢来!”

  苍图微笑着,爱抚着小丫头的头,有些歉意地看看她,又看看任老汉问道:“任大叔,这些人怎么会找你的麻烦?”

  任老汉叹了一口气,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说:“前几天,野生动物保护站来了一位调查员,向我了解生态情况。我就把打渔时捞到的一只野龟给他看。他说这是濒危动物,需要人工繁育,当时还掏出两百块,执意要把野龟带走。我觉着不对劲儿,就要他出示相关证件。结果这个人连身份证都不肯给我看,还说要我看护好野龟,过几天会派保护站的人来取。”

  苍图一听,就察觉出问题。在云南,经常有人冒充各种身份,骗取山民手中的野生动物,然后走私出境,卖一笔大钱。而任老汉所说的那个调查员,既然是野生动物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为何罗老大会带着一帮兄弟,来到大后山帮一个企业商人抢龟呢?

  “那个调查员长什么样子?”苍图问。

  “颧骨上有一颗黑痣,说话时总爱眨眼睛……”任老汉回忆着说。.

  任敏有些不耐烦,拉起苍图的手,执拗地说:“苍图哥哥,快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爹爹捕捞的那只野龟,就藏在湖边呢!”

  小丫头拽着苍图,来到碧绿的湖泊边。湖水映着白云,散发出融融清爽,沿着岸上的砾石滩走了没两百米,任敏就挽起裤腿,跑到了水里。她转动着一双伶俐的大眼睛,只在湖面上望了望,就弯腰在浅水的泥巴里拔出一根长长的铁棍。

  铁棍上拴着一条细绳,随着轻轻收拢,不一会儿工夫,一只摆动着脖颈和四肢的野龟,便从深水处到了任敏手上。

  任敏兴奋地叫着,将野龟捧到苍图手上。苍图本就是这边陲的缉私杀手,熟悉各种野生动物。他一眼就认出,任敏给他的是一只稀有的云南闭壳龟,龟壳布满了红霞一般的水锈,那细腻的纹路,密密麻麻,已经数不清年轮,一双灵动的小眼珠,幻化着山间精灵一般的气质,简直是这山中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工艺品。捧着它在手上,就仿佛捧了一片青山和绿水,那种古朴与精美天然结合的气息,令人心旷气爽。这简直就是一只仙龟。

  苍图心里不禁一颤,凭他的经验,野生的云南闭壳龟,在整个边陲,已经不超过十只。而像这种百岁龟龄的山间野物,若贩卖到国际市场上,竞价远在两百万以上。

  任敏见苍图看得出神,便得意地说:“爹爹把它捕捞上来后,就在野龟的尾部盾甲上打了一个孔,然后绑了绳子,放养在出水的位置。这样就不会破坏它的野性。而且,坏人来了,也不会知道野龟藏在哪里!嘻嘻!”

  苍图会心一笑,按着任敏的小脑瓜说:“把它放了吧!它属于这幽静的湖泊和山川!”

  见苍图拔出刀,割断了绑龟的绳子,任敏立刻嘟起小嘴说:“如果那个调查员再来找爹爹要龟怎么办?”

  任老汉站在山坡上,对着任敏摆手:“听你哥哥的话,把它放了吧,若是给某个老板抢去吃了,可就造孽喽。.”

  苍图将那只古朴精美的云南闭壳龟缓缓放在水面,只见它摆动着四肢,竟然在水面转了三圈,然后仰起头,直直看了苍图和任敏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沉入湖泊深处。

  “苍图哥哥!你瞧,这只野龟多有灵性,它居然知道我们放生了它。”任敏圆圆的脸蛋,泛起可爱的微笑,望着那粼粼波动的湖水,她似乎也有了某种羡慕之情。

  “你们适应了大自然的变化,度过了几次冰川时期,目睹了恐龙的鼎盛与灭亡,最后却要毁在文明高度发达的人手里。”苍图喃喃自语,久久注目那只远去的老龟,仿佛是在向它诉说,又仿佛问着苍生。直到任敏淘气地撩水泼他,苍图才从发愣中回过神,一把扛起任敏,兄妹俩嬉闹着,回了竹屋。

  晚上,一家人欢天喜地,围在门口吃晚饭。

  任老汉一边给苍图夹菜,一边对他说:“咱们山里人,走不尽山里路,马是唯一能与我们相伴的朋友。你得懂得爱惜它们。我看你那几匹马,好像都生病了,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带它们到湖边刷洗一下,再喂些任敏采来的草药,好好歇息一晚,估计明早能恢复些脚力。”

  苍图点着头,并未和任老汉说起马的来历,以及箱子里驮的东西。

  任敏年纪不大,烧出的鱼却味道鲜美,见苍图吃得津津有味,就不免撒娇地说:“苍图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到山外看看呀?我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呢!”

  任老汉用筷子敲了任敏的额头,嗔怪地说:“臭丫头,就知道玩!你哥哥的工作是看山护林,哪有时间陪你,他还得赚钱养家,早日娶个媳妇!我不是说了嘛,等你把家里的两只小羊喂大,卖了钱,凑够学杂费,就送你去镇上念书。”

  小姑娘不乐意了,撅起薄薄的嘴唇说:“我不要去镇上念书!我也不要哥哥娶媳妇,那时候他就不陪我了。——嗯,我给她做媳妇,那样我们就能整天在一起玩。”

  任老汉又要举起筷子,任敏机灵地躲开了,他又笑又气地说:“还说不去念书?这么大姑娘家了,连羞都不懂,简直快成了小傻瓜。”

  苍图呵呵笑着,但他心里清楚,任老汉家境虽然贫寒,却从不肯走歪门邪道致富。为了避开世俗的眼光,他和女儿任敏搬进后山住,靠打渔为生。

  苍图几次从自己的军贴抽钱给任老汉,都会被他臭骂一顿:“你自己赚点钱也不易,留着将来过好日子吧。我这把老骨头,在任敏出嫁之前,还是能给她攒下嫁妆的!”

  点点星斗布满山头,任老汉牵着苍图带来的几匹马,和女儿任敏去湖边了。苍图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夜空,又看看时间,便掏出电话,打给了指导员。

  “喂!苍图!你小子这个时间打电话,一定闯祸了吧?”

  苍图沉重地说:“指导员,滇西的边防已被蛀虫啃了一个洞。你通知边防宪兵队,让他们仔仔细细地查。凭我的直觉,我怀疑……我们的边陲,不仅有官员被收买,更甚至被暗布了大量内鬼。”

  电话那头,也猛然吃了一惊,沉寂了好久,才焦急地问:“苍图,这种话可不能乱讲!会破坏团结的!——你发现什么了?”

  苍图比较清楚,指导员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政治神经太敏感,什么事都要上纲上线,像个清代的八股党。虽然他不太习惯指导员今晚的语态,但严肃问题已经成了事实,必须继续讲下去:“我截获一支走毒驮队,他们奸杀了一个傣家少女,于是我就地正法了三个鬼,跑了一个。你再通知北山驻军,压缩防线追捕他。”

  “苍图!这种事情归巡山武警管,你是军备刺客!怎么可以越俎代庖?”苍图的指导员,反倒以一种时刻保持清醒,处处坚持原则的姿态,批评起了他。

  “越俎代庖?!指导员!两百五十公斤的,和成稀泥不够刷半张墙。可一旦流进国内,毁的是上千个家庭,上万条性命。”

  “唉!我说苍图啊!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各省市还有警察在监管!用不着你出手,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国家培养了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价值和作用,不要意气用事,给国家和民族造成损失!”

  苍图有些头脑发蒙,完全没有料到,指导员会这样说他。可仔细一想,在大道理上,指导员的话并非说不过去。

  双方沉默了一阵,指导员又有些息事宁人地说:“好了,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你带好那些白货,我明天开车去接你。”

  苍图也笑了笑,情绪稍稍缓和,说道:“好吧!你在盘山公路三岔口等我,我明天带着东西赶去那里!”

  挂断电话,苍图心中竟然有一丝忐忑,他觉着今天有点怪怪的,却又不说清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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