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而复生
光明需要黑暗的衬托才能显出它的美好。就如欢乐之所以令人孜孜不倦的追求，是因为人尝过了太多的痛苦。
穆赫兰街区就是圣城的阴暗面。这里三教九流，所有肮脏的、卑劣的事情这里每天都在发生，在继续。
一条小巷子里发生了命案，两个死者。没人会管，也没人会过问。
菲斯汀格的治安执法者不会理会穆赫兰街区的所有肮脏事，只要控制着这些事只在穆赫兰街区发生，那么，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穆赫兰街区相当于独立在菲斯汀格的特区，虽然它在城市的一角。
穆赫兰街区有独立的法律，独立的权力机构——地下世界。
希斯和拜瑞是两个混在穆赫兰街区的小混混。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为穆赫兰街区发生的所有肮脏事擦屁股。
象收拾死尸这一类的事情，正是他们份类的工作。
“刀子扎特。” 拜瑞踢了踢那具颈部缺了一大块肉的尸体。“这个可怜的家伙，昨天下午还在赌场里耀武扬威，转眼就成了一堆即将腐烂的臭肉。”
“拜瑞，你他妈的快点帮忙啊。” 希斯在扎特的尸体上翻找着钱物，可惜，除了一条连一个银币也值不了的手链外，再无其他收获。“妈的，昨天下午赢了钱，见人就是一个银币的打赏，现在连个铜子都翻不出来。”
“别抱怨了，希斯。象刀子扎特这样的货，还不是左手进右手出。他要是有钱也不会抢到这个疯子。” 拜瑞在克姆斯身上踢了踢。“看这身衣服，怎么的也象是有钱人家仆役穿的。怪不得刀子扎特会看走了眼。”
“哎，可惜了这一件上好的衣服。看看，被捅穿了这么多口子。” 希斯在旁边叹息，为不能得到一件上好的布衣而惋惜。
“这人是他妈的什么做的？被捅了这么多下还能把刀子扎特咬死。操！” 拜瑞开始搬运尸体。把克姆斯和扎特的尸体扔到旁边铺了草席的手推车上。
两个混混推着车，从穆赫兰街区这边临近的城门出去。城防军不会管他们，这种事经常有，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城外的荒地上，希斯和拜瑞挖好了浅坑，将克姆斯和扎特的尸体扔了进去。
“歇会吧，反正天还早。回去也是被那些大爷们呼来唤去的，不如在这里多耽搁点时间。” 希斯贪财又懒惰，只要有偷懒的空子，他一定不会错过。
“你歇着吧，我可是急着回去。” 拜瑞自己动手开始掩埋尸体的工作。
“希…斯，你…你……” 拜瑞突然如受了惊吓般窜到旁边希斯躺着的地方。推着希斯，断断续续的讲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你什么你。妈的，这大白天的，你见鬼了！”看拜瑞一脸煞白，语不成句的熊样，希斯坐起来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动…动…动了，那…那个…疯子。” 拜瑞将身体缩到希斯身后，紧张的指着埋尸坑那里。
“动，动你妈的动。” 希斯当然不信。这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了不成。“你他妈的准是昨晚被那个叫莉莉的小骚货给掏空了，妈的自己眼花吓自己。”
希斯抓起自己的铲子往坑那边走，他才不信那个挨了十几二十刀的疯子会复活了。
拜瑞亦步亦趋的跟在希斯身后。他被希斯这么一说，还真的半信半疑起来。不过，出于谨慎，狡猾的拜瑞还是选择了将自己放在稍微安全点的位置。
“妈啊！真在动。” 还没走近埋尸坑，希斯已经看见了克姆斯。他不仅在动，而且已经从坑里爬上来了。
希斯和拜瑞尖叫一声，如兔子般拼命往远处逃去。
克姆斯没有死。作为一个魔，没那么容易被杀害。昨晚，他只是暂时的昏迷了过去。今天在被抛下埋尸坑的时候，他就已经恢复了知觉。慢慢的，他才有了力气，才能动作。
克姆斯睁开眼睛就看到和他躺在一起的尸体。那是一具喉部被咬出一个大洞的死者。克姆斯知道，他是他的杰作。
然后，克姆斯看到的是一个大土坑，他就身处在土坑中心。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泥土。
这绝非是昨晚到过的小巷子，克姆斯清醒的知道。这里，可能是掩埋尸体的所在。在教堂的半年时间，他知道了很多常识。象人死后会被埋葬，他就听古柏牧师讲过。
所以，克姆斯向坑外爬去。他没有死，他还有力气，他不想待在这埋葬死人的地方。
土坑很浅，但克姆斯想要爬出去却很困难。他非常虚弱，虚弱的和一个风烛残年，即将死去的老者一般。但他并不气馁，无论多么困难，他都要用尽全身力量爬出土坑。
隐隐的，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克姆斯想呼救，可是，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几个沙哑至极的音调。接着，就是两声尖叫，克姆斯看着两个可以帮助他脱离土坑的人类火烧屁股似的转身跑了。
希斯和拜瑞一前一后，没命似的奔逃。
“希斯，你说，会不会是疯子没死！” 拜瑞在后面叫喊。
“放你妈的狗屁！一个人被捅了十几二十刀还有不死翘翘的？操！拜瑞，你他妈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希斯破口大骂拜瑞的愚蠢。
“好了，别跑了。我们跑错方向了，这里离城越来越远了。” 拜瑞停了下来。跑出了这么远，也不虞哪个不管是人是鬼的东西追来。
“妈的，妈的，今天就他妈的倒了霉。” 希斯也停了下来。“呸！这大白天的，怎么就见着那玩意儿！”
“我看不象。兴许是那个疯子真的没死。” 离开了危险的地方，拜瑞再也不感到害怕。反而，能静下心来仔细想着这其中的蹊跷。“回去看看怎么样？说不定那疯子已经自己走了。另外，我们的手推车还要带回去。不然，追问起来，我们说大白天里见鬼谁相信。”
“好吧，好吧，拜瑞，你这个狗娘养的，等下你先去看情况。” 希斯骂骂咧咧的跟着拜瑞回去。
克姆斯艰难的爬啊，在几次的失败过后，终于爬出了土坑。土坑的四周堆积着原本要填平土坑的泥土，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斜坡。克姆斯就势一滚，顺着滚到了野草丛生的荒地上。
太累了。克姆斯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力气。躺在草丛中，魔鬼仿佛如死去般动也不动。
希斯和拜瑞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并没有发现克姆斯。两个混混小心翼翼的摸到土坑旁，只见到里面躺着的扎特。
“疯子果然没死。他只是昏了，刚才醒过来之后自己走掉了。”看不见疯子，希斯镇定了下来。“把坑填上，回去我们什么都不要说，免得麻烦。”
拜瑞还在四下张望，似乎生怕疯子会从哪里扑出来，象咬死扎特一要咬死他。
“希斯，你看，那里！” 拜瑞发现了克姆斯。在被压的东倒西歪的野草丛中，有衣角与黑色的头发露出来。
“妈的，是死是活，看看就知道。”希斯双手持着铁铲，紧张的向那里移去。
拜瑞抓住希斯的衣襟，畏缩的跟在后面。
近了，两个混混看的清楚，那分明就是挨了十几二十刀的疯子。
“你去。” 希斯向拜瑞命令道。
“你怎么不去！” 拜瑞也不是傻瓜，这种事他怎么会干。
“我拿着铲子，只要一有异动我就好保护你啊。” 希斯无辜的解释。
拜瑞不做声，希斯又再给他点鼓励。“去吧，没事，只要微微有什么不对，我一铲子砸下去，不管是人是鬼都得趴下。”
拜瑞显得大为意动，期期艾艾的道：“那，你可得注意了，只要一有动静，你一定要保护我。”
“当然，去吧，我保证你没事。”希斯满口答应。
“一定？”
“一定！”
“我去了。”
希斯差点想一脚把拜瑞踹过去。这胆小如鼠的家伙，妈的还有完没完啊！
拜瑞小心的挪到克姆斯身边，伸出手戳戳他的身体。
克姆斯感觉到有人接近，然后又感觉到接近的人正用什么东西在戳他。所以，克姆斯拼命的想弄出点声音来，试图让人知道他还是生存的。不过，无论他如何努力，干的发裂的喉咙就是发不出半点的声音，惟有微弱的喘息可闻。
这就够了。拜瑞发现了这点，发现了这个疯子还活着。
“有呼吸！他还活着。” 拜瑞这下再也不怕了。他放心的凑近克姆斯，察看他现在的状况。
“是吗？这太好了。把他打死，然后和扎特一起埋起来。我们回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希斯冷漠的说道。
“嗨，嗨，嗨。希斯，你这个蠢货，就这样把他打死可不值得。” 拜瑞不同意。
“那你想怎么样？带回去，卖到妓院里。哦，这个提议不错，拜瑞，你他妈的脑子真灵活。这小子长的挺不错的，是块招引富婆的料。” 希斯脑袋一转，立即明白拜瑞是想将这疯子带回去换钱。
“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这小子可是个疯子，那家妓院敢要？我是想把他卖给安德列，血腥安德列。” 拜瑞眼珠子乱转。“你想想，一个被捅了这么多刀都不死的怪物，并且还是个疯子，血腥安德列肯定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的。他的角斗场，可是最需要这类人才的。”
“拜瑞，你个狗娘养的，你他妈的太聪明了！他妈的，就照你说的做。” 希斯大赞拜瑞。
克姆斯茫然不知他即将陷入一个苦难的深渊，虚弱的他根本无法听到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不过，即便他听清楚了又怎么样？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来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