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秀场

  时装秀场

  鼓掌声群起,沸腾了整个大厅的时候,一丝淡淡的古琴声悠悠地在高台的帘幕下响起。

  如一股清泉涤过心底,拂去满心的尘埃;如清风朗月寄情怀,淡淡的,微甜微涩。那浅淡的音调,缓缓地渗入灵魂,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只觉得心旷神怡。

  就在许多人都微睐着双眼,陷入到着如水般的意境的时候,激烈的琵琶声顿起,锐厉的音调切割着人们的思想,似乎看到了一场无声的厮杀在面前进行。

  心神,全副地关注在敌人的身上;剑,在敌人的身上戮出血花。

  她负了伤,却不会后退;她很痛,却还是一直坚持。

  所谓侠者,闲时静看庭前花开花落,该她承担责任的时候,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她的剑,只对向敌人,她的冷厉,只在与敌人厮杀。

  剑上的血,是侠者冷漠的理由。

  心中的柔情,是侠者心中唯一的守护。

  这就是所有人心中都向往过的侠。

  铁血,柔情。

  在众人心神激荡的时候,一名女子从高台的后台走了出来,众人不由睁大了眼睛。

  女子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额发随意地散在两鬓,露出一张傲肆不羁的脸,高抬着下巴不屑地俯视着下方。她身上穿着典型的现代装束,上身是深蓝色长款风衣,银色滚边,领口呈对称菱形,连着领口突出两道三角形的二重领子,露出里面白衬衫散开第一颗扣子的领子和扣着镂空皮圈的脖颈。胸膛处正方形排列四颗纽扣,腰部的腰带松开,随着女子的步伐而跃动。左袖上臂镶着牛皮雕纹的装饰,袖口处皆是两条皮带编制扣住。□在女子前进的过程过可以看清她穿着一条黑色紧身的裤子,高高的长筒皮靴直到膝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而犀利,像一柄出鞘了的剑一般,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女子走到高台前时顿了几秒,然后挑了挑眉,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冷酷邪肆的笑容,转到各个方向让所有的宾客都可以看清楚她的衣着之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与无限的遐想。

  侠,或许是她这样的。

  峥嵘的琵琶声还在继续。

  接着出来的还是一名女子。

  额前取两股发丝分别成结,然后额头右侧嵌入一颗米色珠子汇成一股编入右侧发丝,被细碎的短刘海遮住不见。中分的头发前端分别取三股呈递进状在发间弯成弧度再在中段用青色发带系住,尾端三股收成一股,让两侧的发丝结在一起,用细长的青色玉簪固定成髻。剩余的发丝都披散在肩上,只从耳后各取一股,中端用青色发带系住置于胸前。

  她身上穿的是两件式的长袍。外面一件烟葱绿色打底,边上镶着柳青色滚边,上臂镂出八边形的镂空,镂空处滚边露出内里的大红色纱袍。袖口开得极广,里面大红色纱袍是小脚的袖口比外袍长上一指。与滚边同色的腰带正中是一指宽的与内袍颜色相同的细带,腰带长出的部分都固定在右侧,和一枚挂在腰间的玉佩下的流苏一起随着女子的步伐摇晃。

  女子一直都低着头,直到走到高台的边缘,女子踏在琵琶声最为高昂的时候,一个漂亮的180度旋转,左手上缠绕着的深棕色掐边的浅棕色长飘带随着她的动作转动成两圈的圆。右手从后背翻出,正对着台下,手中寒光闪烁,正是一把匕首。女子平视着前方,不卑不亢,飘带随重力飘落在她的身上,飘逸而唯美。

  侠,也可以是这样的!

  在众人都被这铿锵的琵琶声激起心中的豪情的时候,琵琶声渐渐消散,这场战役也接近了尾声。古琴声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丝丝柔情缠绕着人的心思,似侠者温婉可人的情人呢喃的情话。

  淡淡的箫声送出一名男子。

  倭堕髻上分别用青色的发带装饰,缠绕到后面收起一半的青丝。发髻前面松松地穴着两朵粉色的花儿,边上还有小片的青色叶子衬托,下面的一朵花上缀着粉色的丝带,随着男子的动作飘动。他穿着一身粉霞烟罗藕丝缎裙,小口粉色掐丝领,肩上缀着云烟似的水合色轻纱,手肘处收紧再在小臂处向下开成广袖,在最纤细的地方缀上粉色的丝带。水合色的轻纱衣上没有多余的设计,只在腰间用粉色宽腰带一系,顿显袅娜的身段。男子全身未有什么金银俗物的装饰,皓腕用碧丝带系着一朵未开的鹅黄小花儿,手中捧着两朵绢制的荷花。行动间袅袅婷婷,偶尔羞涩一笑,就像那不染尘埃的荷花仙子一般,只看得所有女子眼睛都发了直。

  林希瑾看着楼上大包间里隐约可见的咬牙顿足的贵妇的影子,再看这楼下楼上似乎都失了魂一般的女子们,不由有些好笑。就连一直都严肃正经的乔知府此时也是目光紧紧地盯住高台上的那男子。

  他拎着衣角,走到高台边上,在满地的云烟之上顿足,捧着手中荷花做出嗅花香的姿势,然后俏皮地眨眼,吐了吐小舌,那娇俏可人的小模样刺激得乔知府脸上一红,林希瑾甚至能听到她微微吞咽口水的声音。

  果然,食色性也。

  林希瑾转过头,轻轻随着音乐敲打着拍子,微微闭目静心地听着。唔,侍墨做得不错,不仅找的人找得好,这奏乐的也有水平。不错不错,对得起她交付的信任。

  琴声渐黯,箫声空濛。

  是雨后露角的小荷被蜻蜓点水似的那一触,羞红了脸的娇怯;若舒展身姿清透碧绿的柳枝被风扶着,青烟笼罩的风情。

  雾非雾,花非花。

  佳人袅娜,质洁而脱俗。

  白衣男子出来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的光华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林希瑾在看到男子出场的一刹那,瞳孔却是猛地一缩,手指紧紧地抓着椅粱,紧咬着牙只想现在找出侍墨问问他是怎么来的!

  男子取一半的青丝绾成如云高髻,留着两绺头发垂在胸前,在发髻后面系上白色的纱制蝴蝶结,长长的丝带在身后随着他的身姿而飘动。身着云霏素雪晕春对襟羽纱长裙,内里一件雪缎白素锦衣,外衬浅紫色纱衣,衣袖和对襟处用绣云雀嬉戏的暗金色底子滚上宽边,同款的腰带束腰,显得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清透高洁中平添一份飘逸。

  他就在云烟中向人群走来,却让人恍惚间觉得,他要踏云而去。

  他的美脱离了尘俗,清灵剔透,玉质冰心。

  就像是吸尽天地间的精华,深藏了千年才孕育出的玉石,历经了万年才在最精华的中心孕育出的玉石人儿,他美得让人兴不起亵渎的心思。

  林希瑾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知道陈烟言是美丽脱俗的,却从未想过他会美到这般不食烟火的地步。不可否认这身衣服的确很好的衬托出了他的那份不染尘埃的气质,但只要一想到这么多人都如此神魂颠倒地看着他,林希瑾就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只是这抹纯白缓缓地靠近,林希瑾的心中就什么都不再想了,只是贪婪地看着这个人,眼中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他,只剩下他。

  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林希瑾却感觉不到疼,他的眉头微蹙,是为了什么?因为生活的重担吗?还是受了委屈?

  他在微笑,却是如此的无奈。

  那就不要笑了啊,你只要快乐地生活就好,为何要为了这样的俗事而烦忧呢?

  陈烟言回身向后走的那一刻,林希瑾甚至有了抓住他的冲动。

  不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你是否还会回来?

  林希瑾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一种心思,只是心底还保留着最后的那一丝清明,才能制止自己不冲下去拉住陈烟言。

  陈烟言的身影消失在高台之上,箫声缠绕,似乎要挽留他的步伐,却只见那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林希瑾怔怔地望着高台,又一名骑士装扮的女子上台,众人的心思在那惊鸿一瞥之后也转向了新的目标,而她却恍若失去了焦距,目光游移,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

  腼腆书生装,风流文士装,小家碧玉装,大气富丽装……

  一套套服装穿在模特儿,如流水一般在高台上展示,引起观众或惊艳或炙热或垂涎的目光,在不断的低呼声中,最后一套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也随着模特儿消失在高台上。

  琴音袅袅,余韵未消。

  宾客们皆回味着刚刚短短的几刻钟之内所见到的风情各异的美人和华衣,心中盘算着要买下哪件衣服回去家里或在别院里的那位穿上之后的风情,都笑得别有意味。

  高台边上的讲话台在众人晃神的时候站上了一名中年女子,正是侍墨。

  侍墨跟着林箴不知见过了多少的大风大浪,此时站在台上也是不惧。先对着各个方向拱了拱手之后,端着和善可亲的笑容不卑不亢地平视宾客:“今日夕拾阁开张大喜,多谢各位前来捧场。鄙人是此店的掌柜的林侍墨,代表我的东家向诸位致以无上的敬意。刚刚我们欣赏的所有服装,都是由享有‘画圣’之名,现为史上首任服装设计师的李逍李小姐的佳作。为了表达我们对李小姐的敬意和对她的作品的尊重,今日ta的作品皆以拍卖的形式售出,所得的收入皆归李小姐所有。我来解释一下拍卖的问题……”

  在侍墨为宾客介绍从林希瑾这里获得的拍卖的规矩的时候,李逍拉着林希瑾的衣角,喜笑颜开地压低声音问:“林姐林姐,这次拍卖的钱真的都给我啊?”

  “是啊。”林希瑾正为了陈烟言而烦恼着,猛地被李逍打断了思路,顿觉烦躁,不由恶从心起,笑得假假的,“只是吧,我家希影貌似脂粉钱不太够用,我打算给大约你这次收入的七成给他去买点东西来着。啧,就是手头有点紧,店铺上流转都不够用啊。”

  林希瑾斜眼瞟着李逍,看着她很是大义凛然地说:“没事没事,我觉得这次的收入太多了,放我手里也不安全。林姐,我愿意捐七成给你以方便店铺的运作,弟弟要娇养,可不能亏待!”

  “恩恩,”林希瑾点头,截下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心头终于舒服了一点,“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那就多谢逍妹慷慨了啊。”

  “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李逍狗腿地点头。

  啧,连亲都还没提呢,咋就成你应该的了?

  林希瑾又心里不舒服了。

  结,李逍算是马屁拍马腿上,花了钱也不讨好了。

  林希瑾转过头不理李逍,抬手招来执玉低语:

  “你让你母亲把那套陈少穿过的留下,晚上给他送过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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