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迟来一步

  月桦园中,

  几人在亭台中饮茶闲谈,说是闲谈,倒不如说是华荣一人在发言来得贴切,易铮苍白一张俊脸,靠着椅背,思绪已是顿混一片,分不出心思说话,而傅潋尘则是一心记挂着平鸾的事,华荣所言她也只听了个大概,点点头,应应声,心思回转不停。()

  华荣自然是看出了两人的心不在焉,稍稍挑了挑眉,优雅地伸出青葱的玉手,托了茶盅浅啜一口,转首面向傅潋尘,满面的不解。

  “潋尘啊,哀家看你好似有什么心事啊!”

  说完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的易铮,却见那人锁着眉看着桌上的茶盅,未有动静,不免计较,今日这皇上是怎么了?好似丢了魂儿似的,真是奇了怪了。

  “回太后,嫔妾并非有什么心事,只是……”傅潋尘抬眼看了看华荣,似是欲言却又止住,尔后娥眉微垂,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易铮的身上。

  “只是什么?”华荣再度挑眉。

  这次傅潋尘倒是没在犹豫了,垂了垂眼睑,淡淡道:“回太后,早前柔姬来过嫔妾的园子,说是有一只雀儿无端的落到了她的园子里,那雀儿似乎颇为有趣,她让嫔妾过去瞧瞧,眼下太后同皇上都在,正巧能一道过去瞧瞧。”

  思绪混沌的易铮心头还在思量着先前路过晗秋园时的怪异感觉,此刻听得傅潋尘这般一说,心头的怪异之感迅速滋生,他总觉得傅潋尘的话还有深意,将女子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咀嚼,雀儿,雀儿,雀儿,鸟,鸟……

  转首向着身侧的女子看去,却见女子如潭的双眸中流露出些许情绪,似乎是担忧,见此,易铮蹙眉。

  华容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哦,既然如此,那便命人去将那雀儿带来吧!”

  “太后,柔姬说那雀儿性子烈得很,她好不容易才将她制住,禁锢了起来,一时怕是离不开晗秋园,所以,太后您若是想看,怕是得移驾晗秋园了。”

  傅潋尘见命去报信儿的宫人此时还未回来,心头的担忧便又多了一分,若是再拖,平鸾怕是性命堪忧,此时,她只能破釜沉舟,将皇上和太后一并引去晗秋园,届时若是同那人遇上,只要平鸾得救,事情定会容易得多,所以她的这番说辞全是为了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华荣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易铮猛地坐直了身子,置于膝上的手掌蓦地握紧,面色竟是阴晴不定,看得华荣一阵诧异。

  “皇上这是怎么了?”

  易铮对于华荣的问话恍若未闻,在心头反复咀嚼的仍是那几个字,雀儿,雀儿,鸟,鸾,平鸾!

  这便是他反复体味得出的结果,难怪先前的感觉那般怪异,原来是平鸾在晗秋园中!想到此,他始终纠结的双眉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可那一丝松动维持不过片刻,便纠结得更深。

  方才他有听到惨叫声,静姬说那雀儿被制服了,那么她的意思是平鸾出事了?!

  他猛地站起身,因着起身的势头太猛,站定时,眼前突地一阵恍惚,竟是险些向前跌去。

  “皇上!”

  “皇上,当心!”

  华荣同傅潋尘同时惊呼,一旁的宫人赶忙上前扶着易铮,易铮甩了甩混沌的脑袋,推开扶着自己的宫人对华荣说道:“母后,这晗秋园来的雀儿着实有趣,朕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了看了。”

  “既然如此,那便移驾晗秋园吧!”

  傅潋尘垂首暗暗吐了一口气,还好,平鸾有救了!

  如此一来,先前来时的一众人便浩浩荡荡的除了月桦园的园门,易铮本是随在太后身旁的,可他满心的焦躁,步伐便迈得极快,他已经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免得被太后看出异样,但那眼中的迫切却是如何也掩不去的。

  他只知道,平鸾就在对面的园子里,她遇到危险了,是什么危险?抬眼看看那一处园子,分明就在眼前,却始终觉得太远了,太远了。

  欲裂的头疼,针扎的腹痛,心中的焦躁,使得他处在一种意识紧绷的状态,也许被谁轻轻一触碰,他便会崩溃,毫无疑问,那谁便是平鸾。

  此刻,他还未见到平鸾,心头涌现出种种的设想,比如罚跪,比如挨耳光,再比如干粗活,或许只是这些了吧!他这么想,算是在期许,期许她安好。

  傅潋尘看着易铮坚毅的背影,那般匆匆的前行,为的便是他心中的人。

  她忽然有些羡慕平鸾,因为有那样一名男子为他担忧,真是好。

  前方男子的身形微微一错,一名匆匆下跪的宫人便落入傅潋尘眼中,她心头忽的一沉,他已经来了?!

  眼前似乎闪现出茫茫的雪白,那人的身形清晰地涌现,如今,已经没了意义了吧!

  唇间微动,一丝嘲讽的弧度浮现,再转眼,已到了晗秋园外。

  院门洞开,院内似乎还有些喧哗,傅潋尘蹙眉,视线中那一抹匆匆地背影已经迅速消失于院门处,身侧的华荣不解地看向傅潋尘:“皇上怎的这般奇怪?”

  傅潋尘扶着华荣的胳膊,携着华荣进门,入得庭院的那一刻扑鼻而来的便是刺鼻的血腥,两人不由得一怔,抬眼一看,竟又是一愣。

  宽阔的庭院中,一名宫女俯趴在地上,一身的罗裙早已被鲜血浸染,殷红的鲜血在女子周身蔓延开来,竟是形成泼墨一般的画面,实是触目惊心。

  华荣的视线自跪着一地的宫人身上逡巡而过,却未曾见到孔素禾,面色登时便冷了几分,“有谁能给哀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跪地的宫人垂着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哆哆嗦嗦的半晌不见有人发话。

  见此,华荣细眉一蹙,也不再发话,抬眼看了看一进院子便立在那昏死的宫女跟前的易铮,迈着小步朝着他而去。

  行到易铮跟前,华荣正欲说什么,可一转眼,却见着那人死死地盯着女子身畔的一滩血迹,深邃的双眸竟是冷若寒冰,这皇上究竟是怎的了?

  “皇上?”狐疑的唤了唤易铮,可丝毫回应也没得到,见此,华荣也将视线投到那一滩血迹之上,想要看个究竟。

  那一滩血迹初看到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此时一看,却觉得蹊跷出来了,那一滩血迹虽说在昏死的宫女身侧,可就这血迹的蔓延形式来看,根本不可能是那宫女的血,如此说来,这里先前还躺着一个人!

  华荣心头忽的生出某些想法,缓缓地抬了抬眼睑,仔细观察着易铮,男子俊逸的侧脸弧度显得有些僵硬,似乎是因着得知某个事实所致,脊背挺得笔直,但越笔直,便越不自在,华荣勾了勾唇,笑得妩媚,看了之前躺在这里的人对皇上可是不一般呢,那么这人是谁呢?

  优雅地迈开步子,行到跪着的宫人面前,淡淡启口:“先前躺在这里人哪儿去了?”

  那宫人叩了叩头,抖抖嗖嗖地答道:“回太后娘娘,先前躺在这里的宫女方才被清主子带走了!”

  华荣微弯的眸子在听闻宫人的回话后突地一眯,居然又是他!还有个宫女,看来是凑到一块儿了啊,那么,对付起来怕是省事儿得多了吧!

  清崇?!他吗?他救走了她啊!她没事了。

  这般的事实,他本应该庆幸,应该安心,但也因着这般的事实,他的心头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那情绪让他尤为郁卒,本就冰冷的眸子此时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他在气愤吧!气愤那个傻妞没有照顾好自己!可为什么他想的却始终是清崇带走了她,问题的关键不是她被带走了,而是带走她的是清崇!

  他理不清自己的头绪,只觉得越想头边越痛,但越痛他却偏偏要越想。在他的认知里,出现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念头,能救她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别人救走她,会让他很挫败,会让他很气愤!这种情绪是什么?!该怎么说!他说不清楚!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那一滩血迹,脑海中不停地将她被救走时的画面还原,有清崇怜爱的看着她,清崇小心地抱着她,种种,都很合理,可唯一不合理的就是没有他,不是他,所以,自己来晚了?!

  闭上眼睛深深吐息,淤积在胸口的沉闷气息丝毫没有散去,恐怕是很难散去了吧!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吃味,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嫉妒。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立马去看看那个让自己生平头一遭明白吃味是什么滋味的傻妞,看看她是否还活着,看看她究竟伤得如何。

  因为,他担心他,而且心疼她。

  那个傻妞,从此自己怕是逃不开了吧!

  在他心中,她很好。

  华荣还在思量,一旁的易铮却突地转身,尔后大踏步地离去,竟是连礼也未向她施,见此华荣似乎毫不在意,挑了挑纤长的指甲,再度看向先前的那名宫人。

  “你家主子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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