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知者无畏

  出现在垃圾场的集装箱自然不可能是完好的,这个集装箱也不例外,外层是天空的淡蓝色,一角塌陷,一面扭曲变形,有了一个不规则的豁口,露出了内层有些晦暗的灰色。

  小孩儿说了一句话,见我没听懂,也就没再理会我,扭头从豁口进入了集装箱,我看了看周围,除了那些尸块儿,再没有了人烟,这个孩子,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人,本能地就产生了些许想要跟随的**。

  站起来,抖了抖裙子,踩着高跟鞋一拐一拐地跟着他走了两步,也来到豁口处,想要进去,被他推了一把,看着他年纪不大,但力气却不小,这一下,我又坐倒在地上。

  这一回,我清楚了,他不让我进去。

  好,不进去就不进去吧,我也并不稀罕把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当做房间,站起来,又蹲下,就蹲在门口,一下一下地探着头往里面看。

  天已经黑了,里面又没有点灯,显然更黑,我的视力再好也达不到猫的程度,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也许是蹲着太无聊了,我又闭上了眼睛,自然而然地把心神沉浸在玉简之中,抓紧一切时间练功。

  我是被一滴雨水惊醒的,雨滴真好落在我的胳膊上,很凉,还有点儿奇异的灼热感,往里面挪了挪,再挪了挪,不知不觉间,我其实已经进入到了集装箱的里面。

  发现这一点后,心中暗喜,往旁边睃了一眼,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是金色的,而是黑白分明的明亮眸光,这是……往旁边一看,视线习惯了黑暗,再看也能够看到轮廓,何况是那样特殊的金色眼眸,竟然有两个人吗?

  “你们好,我就是避避雨,等到明天就走!”微笑着说完这一句话,想到他们也许听不懂,有点儿沮丧,却还是笑了一下。

  [白痴!]

  金色眼眸的小孩儿说话,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说这个词了,依旧没听懂,但听那个语气,也知道是骂人的话。

  [是才被外面扔进来的孩子吧……听不懂的语言……不知道是哪里的人……还是女孩子……很稀少的……]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声音还稚嫩,但语气却很沉稳。

  身边明明有人,却不能够交流,有点儿郁闷,想到了“鸡跟鸭讲”,又有点儿好笑。

  雨声淅淅沥沥地,击打在集装箱上头的时候,就好像是响在头顶上,很空洞的噪音。

  那两个孩子又说了几句话,我都听不懂,干脆也不费心去听,靠着膝头闭上了眼,大约全心神练功也是很耗费精神的,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光放晴,阳光透过豁口照射进来,我睁开眼,环视一圈,已经没有了人,那两个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房间里只有一堆废报纸破衣裳之类的东西铺成的“床”,角落里还有一个空瓶子,瓶子外面沾满了污垢,还没有我在垃圾山上看到的那个干净。

  站起来,腿有些麻,完成这个动作花了好多时间,等到能够站起来了,走出来,看到外面灿烂的阳光,心情大好,几乎忘记自己是身处在一堆垃圾中间了。

  主人不在,我这个客人,就这样走了,好吗?

  不明白心底那点儿不舍是什么,也许是被昨天的尸块儿吓到了吧,总觉得即便是大型的垃圾场,似乎也不应该有那样的东西。

  犹豫的工夫,两个孩子回来了,长得都挺好看,却和可爱不怎么沾边儿,黑色眼睛的那个年龄似乎更小一些,六岁或者七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在垃圾场混日子呢?

  两个孩子手上拿着东西,我让了路,他们走进去,我也跟着又进去了,看到他们放下手上的东西,一个孩子坐下来,打开一个袋子,拿出了面包,另外一个孩子也跟着吃,我看得清楚,那一袋子的切片面包虽然看着很整齐,但上面其实已经有了霉点,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皱起了眉头,他们成天就吃这些吗?难怪看着那么瘦。

  金色眼睛的那个大概是吃得渴了,想要喝水,找到了角落里的空瓶子,瓶子里是没有水的,他拿着瓶子走了出去。

  我也跟了出去,想要看看他从哪里接水,若是有水的话,我也可以洗脸漱口。

  他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反对我跟着,就好像没有我这么个人一样,来到了一个小水洼处,那是昨天下雨积下的水,他把水瓶斜着放进去灌水,我看得直皱眉,这样的水,能喝吗?

  结果,他面不改色地喝了。

  莫名地,我想到了昨天在垃圾山上看到的那半瓶子矿泉水,那瓶子里的水就算过期了,也比这种好很多吧!

  再想到他们当做床铺的那些废纸和破旧衣服,我又想到了那张破旧的毯子和纸箱子,不再迟疑,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

  [跟着你的那个女孩儿呢?]

  [走了!]

  [这样啊,真是可惜!]

  …………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儿运气的,那么多人都死了,却未必有多少人可以像我这样获得新生,还能够得到长生不老的功法,仅这一点,我就觉得我死得挺是时机,挺有价值的,啊,扯远了,我是想说,我能够碰到那些还算有用的垃圾其实很有运气。

  昨天的那个纸箱子淋了雨,又被太阳晒干了,虽然看着有点儿皱皱巴巴,难看了许多,但不可否认把它拆开来当做床的话,会比那些散乱的废纸好许多,把那个还有点儿潮湿的破毯子扔进去,半瓶矿泉水,还有那个没用但是还算好看的戒指盒,还有其他一些看着还算不错的可能会有用的东西,比如说很幸运没淋到雨水的半册书。

  路过那个油漆桶的时候,看到里面积存的半桶水,我犹豫了一下,上前拉了拉,没有拉动,好吧,五岁的我,力气的确不够用,也许,一会儿可以让那两个孩子一起来拿走这个桶,废物利用嘛!

  把能够拿走的东西装到纸箱子里,太重了,搬不起来,只能够拖着走,再次经过那些尸块儿的时候,我连多瞄一眼的工夫都没有,用胳膊擦着额上的汗水,努力往下拖动那个纸箱子。

  好在这一路并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纸箱子还算完好地被我拖到了山下。

  我把纸箱子拖进集装箱的时候,那两个孩子明显呆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拿来这么多东西,我冲他们笑了笑,把半瓶水捡出来递给了金色眼眸的小孩儿,然后把毯子拉出来,我想要把它搭在集装箱上晾干,可却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身高,最后只好跳着扔上去。

  回到集装箱里,又把箱子里的其他东西都给拿出来,暂时不能用的放到一边儿,能用的递给那两个孩子,把箱子压扁,刚好是一个长方形,放在离豁口稍远比较挡风的一边儿当做床铺,又把他们的那些破报纸和旧衣裳整理平整了当做褥子铺好。

  “你们以后可以睡在这上面了!”

  知道他们听不懂,却还是习惯了说话,指了指铺好的“床”,双手合十放在耳侧,偏着头闭上眼,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两个孩子明显是明白了,黑眼睛的那个笑起来,金眼睛的那个不屑地瞥了一眼,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水。

  [她这是干嘛,讨好吗?]

  [我想她是想要以后住在这里!]

  [切,这么弱!]

  [但,她找东西的水平还是挺不错的,我想知道她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东西的!]

  听而不闻地收拾地上的东西,没想到,我竟然捡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都收拾好了,再看看集装箱内部,觉得整洁了许多,有那么一点儿房间的感觉了。

  他们让我待了一晚上,我帮他们整理出来一个房间,也算是回报了!

  看了看手上明显灰了一层,有点儿不满,但,在这种环境中,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没看到那两个孩子都没好衣服穿吗?

  猛地想到了那个铁桶,让他们弄下来,等到下雨的时候接水喝,不也挺好吗?

  上前拉着金眼睛小孩儿,犹豫了一下,又拉住了黑眼睛小孩儿,三个孩子一起,弄下来半桶水应该不算太困难吧!

  两个孩子疑惑不解地看着我,我比划了一下喝水的姿势,指了指铁桶的方向,两个孩子就毫无异议地跟着我走了。

  满意地笑了笑,没有了语言还可以用手势来简单交流,算是意外之喜了。

  两个孩子跟着我走到山下,看我要绕到后面上山的时候,就怎么也不肯跟着我走了,任我怎么拉也拉不动。

  [她想要去送死吗?那地方怎么能去?]

  [你忘了,她才刚来,又不懂咱们的语言,估计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地盘吧!刚才那些东西,可能也都是从那里拿的,她的运气可真好。]

  “都走到这里了,怎么不往前走了,就在前面,一点儿也不远!”我努力地说着,可还是拉不动他们,跺了跺脚,“算了,我自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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