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改变

  是啊,这种怀疑自己的感觉也许以前的我也在某一刻经历过吧,大概。

  不过已经忘记了呢,我最初的信念到底是什么,似乎那样自顾自的说普克希与我一样好像有些不知廉耻了。

  真羡慕她拥有自己的信念啊,虽然现在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是拥有不就是美好的么?

  是的,那是美好的,即使出现了这种意外,但是时间会抹平一切的,我也相信以她的那种和迟极其相似的性格一定可以轻松度过的,不过有时忠于自己的信念太深,也许也不是什么好事。

  参考一下以前的我,对未来没什么目标,大多数时间都是顺应着时间而过,那样确实不需要思考,做着熟悉的机械运动就好了,没有什么变动可以打败已经出于这种状态的人。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我进步了不少,我会尽力在需要抉择的时候做出抉择,虽然比不上拥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但是也已经有人想要杀我了嘛,这也算是我对这个世界做出的影响的证明吧。

  “学姐?我可以叫你学姐吧?”

  我看向那个受挫的女人,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普克希的气势了。

  “啊,学姐啊,也是一个不错的称呼呢。”

  普克希死气沉沉的回答着我,她的眼神中的那种光芒退散了,看来刚才那种语言上的劝导和安慰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学姐你不要再为这件事而怀疑自己了,你并没有错,你所做的也不算是完全的偏离正义。”

  我尝试着开解普克希的心结,就像当初我对简做的那样,我再一次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没有错?正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普克希似乎被我的话更加激怒了,她想立刻离开这个让她怀疑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她想要转身迈出那逃避的第一步的时候,芬德亚伸出手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校长,我”

  普克希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眼睛,她觉得他对她的期待在那一刻好像全部转化成了自己难以接受的情感。

  “应该把别人的话听完,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校长慈祥的微笑着,他轻轻的说着,就像是在对一个小孩子一样。

  “对不起。”

  普克希再次向我道歉,现在的她简直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校长在拍了拍普克希的肩膀后,走向了医务室的门,而普克希却抓住了他的袖口想要挽留他,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我看,你们两个现在确实需要好好的交流一下。”

  校长对想要挽留他的普克希摇了摇头。

  “这也许会帮助你从自我怀疑中解脱出来。”

  说罢,校长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

  在校长走出门的那一刻,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虽然出于礼貌我叫普克希为学姐,但是我们两个完全就不熟啊,唯一的联系人还走了,这种情况下的我们两个可能更加贴近陌生人的关系吧,这让我有些不好搭话起来。

  “呃,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呢。”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是气氛并没有缓解多少。

  “对不起,刚刚的行为真的是很对不起。”

  普克希再次向我道歉,这已经是第三次道歉了,她还真是对自己很严格啊。

  “不必这样啦,你是我的学姐,这样会让我感到尴尬的。”

  我尝试着让她放下心中的自责,“况且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你,为什么。”

  普克希对我的说辞有些不理解,她只是对自己的冲动行为表示自责,对自己,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对她道歉。

  “因为惹你生气的人就是我啊,让你那样的人也是我。”

  我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说到,“刚刚的言语,真的很对不起。”

  “啊,这样啊,没关系的,现在觉得刚才的你说的话似乎也有些正确了呢。”

  普克希露出了一个有些憔悴的微笑。

  “不对,那些只不过是我的胡言乱语,希望学姐你别当真。”

  我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我知道她怀疑自己的情感越来越强烈了,说实话这种程度的自责可真的是少见,也许是那种不成熟与过量的正义的副作用吧。

  “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普克希完全不听我的话,这种活跃气氛的谈话方式似乎在她身上根本不适用,这是一个拥有极强自尊与准则的女人,一旦认定,就很难再被改变,即使是一件完全怪不到她的事。

  “我知道你自己正在自责,但是自责的原因根本就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难道你是在卖惨来换取我的原谅和你自己内心的安慰么?”

  我直白的说出了我的内心所想,既然一种路线走不通,那么不妨换一条。

  “你,难道你自以为很懂我么!你”

  普克希说到一半的话却又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那就是失态中的失态。

  “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是什么么?”

  我见普克希沉默下来继续问到。

  “什么,你说说看。”

  她没有看向我,只是在一旁低着头回答着。

  “一个不成熟又正义感溢出的小女孩。”

  我语气肯定的说出了我对她现在的看法,那种轻易的自我怀疑,那种略带幻想的正义感,那简直就是一个孩子。

  噗嗤

  普克希听了我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的笑让我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略有些尴尬,毕竟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说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是孩子,这样的场面无论谁都会感到违和吧。

  虽然这样很不合适,但是我仍然需要说出来,一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二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练,我需要为自己创造抉择,想做,想去改变什么,想去创造影响,这也许是我对以前的自己的补偿吧。

  “笑什么,我可是极其认真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的,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这可真的是我的真心话。”

  我摆出认真的态度,希望她能够重视我的心情。

  “嗯,我知道,那我就听听你的解释,看看你是从那里看出我是一个那样的小女孩的。”

  普克希的心情缓解了不少,最起码不会一直拘泥于刚才的事了。

  “为了一点点过失就是陷入自责的循环,为了得到他人的原谅就会牺牲自我,为了得到自己的原谅就会变得一味付出,这难道不是不成熟不理性的证明么?”

  我开始拿出她想要听的证据,但是这却有点像是在数落她。

  “你”

  听了我的话后,普克希惊讶的看着我,看她的表现我就知道那是她真正的自己,而且这种表现也可以添加在上面的理由里了。

  “是的,我知道真正的你。”

  我肯定的回答着普克希,她的那种内心,有一部分有些像我原来的一个同事,隐藏的依赖型和讨好型。

  在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差别,但是一旦遭遇了挫折或是他人的不信任不理解或者是自我怀疑,那么她一定会通过竭尽自己全力的办法解决掉这些困难。

  不过那些解决的方法大都是出卖自我,因为她依赖着周围的气氛,她害怕自己落单,所以为了解决,她可以充当那个付出一切的人,通过给予的方式来索取信任与友情。

  不过她们两个也许还有着那么一点不同,那就是她们两个的信念不同,一个是溢出的正义感,而另一个则是对理解的饥渴。

  “拥有正义感确实是好事,不过什么东西拥有过多了就会变成一种累赘,你不只是在自责刚才的所作所为,你也在抱怨着佛奥里斯家的撤诉,你认为那是对你的戏弄,对你的正义的戏弄,由于他们的撤诉让你执行了不立足于正义的行为,所以除了自责以外,你也在隐约的记恨着,不过你将那种记恨融入了自责,因为正义的你不允许自己记恨别人,这加重了你对自己的怀疑。”

  我继续说到她想要的理由,这完全是我的主观臆测。

  “别再说了。”

  普克希制止了席梦,然后向后退了两步,转身靠在墙上喘着气,她的脑中不断的回想起那些话语,是对的,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的无数次否定的否定后,她累了,席梦那家伙说的都是对的,那是真实的她,一点也没错。

  “虽然你是这样的你,但是你所执行的从本质上来看不也是合格的正义么?所以我没有在反对你的合理正义,能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因为你不知道内情罢了,你并没有错,也没有被戏弄,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差错,是日常生活中必然经历的小事,所以不要再那样因为溢出的正义感而逼迫自己了,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无论你相不相信勾结,它都存在,无论你溢出的正义感让自己以为自己是多么正确,它都不对。”

  我看到普克希的反应后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打开了她的内心,现在的我需要做的只是稍微改变一下她对正义的看法,那种溢出的正义无论在这个世界或是那个世界中,都是不被认可的,也不允许出现的。

  “小事么,这在你看来就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么。”

  普克希默念着,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转身离开?她有些不甘,她想听完席梦所说的一切,继续听下去?她却也害怕自己会从内到外的否定自己的信念。

  “是啊,是那样,不过那不是对你的信念的轻蔑,也不是对它的完全否定,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某些情况下要变得轻松起来,不被他人和自己所束缚。”

  我如此说到,希望这样可以帮助她认清那种溢出的正义感和讨好理解倾向。

  在我的长篇大论后,普克希没有立刻回答,她静静地靠着墙站在那里,也许她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也许她已经放弃了思考。

  时间就在这安静中缓缓前进着,而改变,也在悄悄的进行。

  “不成熟与溢出的正义感么,也许真的和校长与你说的一样,我可能仍然是个孩子,今天可算是完全的败北了,不过也收获不少东西,你说不是吗?学弟?”

  在那片寂静的沉默过后,普克希突然转身看向我说到,而她的眼神中多出的温柔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放下了负担的普克希真的展现出了她的学姐式的温柔,这与简所带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是一种或近或远的微柔感。

  “学姐你能从那里摆脱出来就好,这样不只是我,校长和迟老师也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你的吧。”

  我对她笑了笑,这是我回答她温柔的方式。

  “这么说的话,今天也不算是白来了呢,既然已经没有我的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普克希看了看时间,微笑着向我挥手告别。

  “那么,再见了。”

  我也向她告别,告别这个像简一样不成熟的学姐,但是仔细想想她们两个确实都很年轻呢。

  就在普克希想要打开医务室的门的时候,那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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