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震-寰-坎-离大阵

  碧海蓝天,白鸥飞翔,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遍洒海面,一片粼粼波光荡漾,倒映出了十几个庞大的身影,在一片湛蓝的海域之中,十几艘高大的战舰巍然停泊,除了船上偶然传来的几声人响,倒是显得颇为宁静

  普利斯顿蹬着一双锃亮的制式长靴,百无聊赖地在小鲸号航母的甲板上来回巡走,自从老大叫自已把舰队训练的事情暂停之后,转眼之间已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大究竟是要干什么

  正等得有些急躁间,身后突然砰的一阵声响,普利斯顿回头一看,但见曙光号的顶层一阵光芒耀过,飞掠的飞舞流光旋然直下,眨眼之间已是来到了自已的身前,等到光芒散定,从中露出了魔真的身影

  眼看老大终于出现,普利斯顿脸上一喜,然后便兴致冲冲地围了上来。

  “老大,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吗?”

  看着普利斯顿一副欣切的脸庞,魔真微微一笑,右手倏然抬起,在一片幻影闪动之中,绚丽的光芒一闪而逝,然后一叠奇怪的纸张已是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那纸张长不过半尺,宽仅有两寸有余,温润晶莹的纸张表面隐隐透着一些奇特的图案与符号,表面看似简单,然而再次细眼望去,无数的光芒在纸张的里面不断泛动着,连带着纸张的图形符号也在一时不停地改变着各自的阵形,推演出无数的可能变法,单只是看一眼,只怕意志不坚定的人就得被这缤纷复杂的幻像所迷惑住了。

  看到老大手上拿出来的东西,普利斯顿怪叫一声,身形踏踏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这种叫做符咒的东西普利斯顿以前可是深受其苦,现在想来还有些历历在目的感觉。

  眼看普利斯顿的举动,魔真不禁有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当下喝止道。

  “怕什么,今天又不是拿这些符咒来给你训练的!”

  “什么?不是啊?”

  听到老大的话,普利斯顿一颗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当然不是!”魔真没好气的说道。这些符咒里面有很多可是花了他极大的心血,要是拿来给普利斯顿这小子训练用的话那可真是白白浪费资源了。

  “这些符咒你把它们分别贴到我指定的地方,然后用你的真气稍稍激活一下就行了。”

  当下魔真把一叠符咒全都交到普利斯顿的手里边,然后细细的吩咐起来。

  “好了,都听懂了没有?”

  在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待完之后,魔真对着普利斯顿问道。

  “老大,听明白了。”普利斯顿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工作吧。”话说着,眼前一阵剑光喷涌,瞬息之间已是把魔真带上了高空,然后朝着战舰的后方飞去。

  看着转眼之间消失在视野里的老大,普利斯顿摇了摇头,老大就是老大,看来始终有许多东西都是自已所无法理解的啊!

  当下也不再多想,提气轻身,干自已的活去了。

  飞在曙光号的上空,偌大的船身此时显得格外的宁静,甲板上看不到一丝的人影,早在几个小时之前,魔真已经吩咐普利斯顿让舰队的士兵们全都回到了船舱里边,没有得到命令不得擅自外出,这样做也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来到战舰后方的海面上,魔真浮立半空,巨大的舰身犹如一堵厚实的高墙伫立于眼前,在嗤的一阵轻响中,赤光耀眼,仙缘剑从掌心里喷射了出来,然后在魔真的御使中朝着战舰飞了过去。

  哗啦一阵声音响过,仙缘剑的剑身透进了战舰的船身足足有半尺有余,然后横带一拉,迸射的木屑还来不及飞起便被剑光绞得粉碎,没有发现任何的声响,仅仅只是转眼之间,一道深深的划痕已是在战舰的舰身上显现了出来。

  看着战舰舰身上显露出来的划痕,魔真没有就此停住,意念御控之中,仙缘剑再次光华爆起,化为一团看不清的光影在战舰的舰身上飞快地舞动了起来,而在与此其间,魔真也是双手纷飞,道道法诀接连掐起,化为朦胧的咒纹笼罩周身,很快便恍晃得不见身影。

  就在魔真忙着御使仙缘剑及掐动法诀的时候,普利斯顿这边也正忙乎着,揣着一叠符咒的普利斯顿提气轻身,矫健的身形沿着战舰主桅杆上的扶梯一路直上,没过多久的时间就来到了战舰最上方的了望塔,依照着老大的吩咐,普利斯顿把手里最上方的一张符咒抽出,然后一声轻喝,身形猛地蹿高丈许,把符咒拍在了主桅杆的桅身之上,同时亦用真气把符咒稍稍激活。

  那符咒嗡的一阵声响,彷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它粘在了桅杆之上,符身一道光华闪过,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道立时朝着普利斯顿的手传了过来,普利斯顿一时愣神,身子立刻向后被推得飞起,还好老普身手敏捷,电光火石之间一脚堪堪勾住了了望塔的扶手,然后一个翻身,这才稳稳的落在了地板上。

  “我的妈呀,幸好我身手敏捷,老大也不提个醒。”普利斯顿低声的埋怨着,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下方遥遥足有十几丈距离的战舰甲板。

  “嗯,接下来是——”普利斯顿略一沉吟,然后顺着塔侧的扶梯一路滑了下去,再次来到了战舰的甲板上。

  “真是劳碌命啊!”普利斯顿摇头晃脑的说着,身形快速地走往战舰的舷边,然后一个纵越,脚尖在栏杆上猛地一点,一头扎进了湛蓝色的海水之中。

  “噗!”浪花高高溅起,带起一股激流,普利斯顿仰身一转,朝着身下的海水潜去。

  瑰丽的阳光穿透海水,光影一片迷离,水下几十米的地方仍是亮堂堂的,普利斯顿推开身侧的海水,身形逐渐潜深,很快已是来到了曙光号的船身之下,巨大的船身遮住了一片阴影,唯有怀里的符咒还犹自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船身下穿梭了一小段时间,普利斯顿来到了战舰的龙骨正中央。

  “就是这里了。”

  普利斯顿把怀里的符咒抽出来,再次依法施为。光芒闪过,轻震之中,普利斯顿脚下一蹬水,快速往海面上游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中,普利斯顿的身影从海水里面冒了出来,一身湿漉漉的他没有多作停留,脚下一踩水,身体立时沿着战舰的船舷滑了开去,然后接连地在战舰的船身上布下了几道各不相同的符咒

  如此一番下来,普利斯顿环绕着战舰的船身总共布下了一十八张符纸,而这其中所损耗的真气亦颇为可观,可这还仅仅只是将符咒稍稍激活而已,望着手上依然厚厚一叠的符咒,普利斯顿的心里不禁有一种叫苦不迭的感觉。

  “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干活!”

  正在呆愣之间,一声清喝突然自头顶响起,普利斯顿抬头一看,但觉眼前一花,一片朦胧的光团剑影已是从头顶的战舰船身上一掠而过,所到之处,繁复的奇形图案瞬间成形,而剑光亦随之而移往下一处地方。

  “收到了,老大。”

  普利斯顿懒洋洋的回答着,不过手底下却是没有丝毫的殆慢,当下略一运气,在水里面一个翻身,然后便朝着另外一艘战舰游去。

  密集的剑光围着整艘战舰走了一圈,然后在船尾的地主与最开始刻画的咒法图案再次重合,在“嗖”的一阵声响中,仙缘剑化光飞进了魔真的体内,然后沿着百脉穿行一路沉进了元婴紫府,随着浩瀚的云气漩涡一起载沉载浮。

  在一番温养之后,剑身的光芒再次大炽,紧接着又从元婴紫府里面退了出来。

  在战舰的某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从一个小小的孔洞里面钻出,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海面蔓延了下来,在泛动的海浪遮掩之中,旋转的黑气逐渐幻化出了一只黑眸,然后顺着涌动的海波飘然流转,逐渐朝着战舰的后方靠近。

  “哼!”

  一声冷哼突然在某一位窥视者的脑海里面响了起来,然后一道不知从哪而来的疾光倏地射在了隐没于波涛中的黑眸之上。

  “哎呀!”在一间摆放着许多奇奇怪怪魔法仪器的房间里,某位当事人捂着眼睛惨叫了起来。

  “导师,你没事吧?”

  正在配制着魔法药剂的小徒弟闻声回过了头来,然后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可能是最近眼疾又犯了吧。”某位双眼麻涨强忍着泪水的当事者辛苦的打着哈哈。

  “是吗?”显然,某位小徒弟的话里充满着狐疑,当然,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知了……

  话说魔真运气调息完毕之后,脚下剑光喷涌,身形转眼之间已是来到了另一艘战舰的身前,当下按着先前的成法依法施为,就这样过了半天的功夫之后,舰队的十五艘战舰均于是镂刻上了阵法图形,而普利斯顿的工作,亦已经接近了尾声。

  当最后一张符咒贴完之后,累得快要散架的普利斯顿双手一个抽伸,然后便懒洋洋地在海水的泛动中休息了起来,仅仅只是脚下时不时地虚踏着海水。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惬意的事情了。”置身于冰凉海水中的普利斯顿摇摆着自已的脑袋说着。

  海风轻扬,在一阵轻轻的剑啸之中,魔真飞临整个舰队的上空,然后一捏法诀,仙缘剑立时收回了体内。

  望着身下十几艘高大的战舰,魔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胸前的紫虚玉晶简泛起了一阵朦胧的光华,在光芒闪动之中,几张符咒立时出现在了魔真的手里。

  那是四张晶莹无暇的符咒,流光异彩的符纸表面闪动着无数幻幻灭灭的光华,在魔真的真元力注入之下,四张符咒的符身均是轻轻一震,然后在幻动的光华中隐隐透出了四个形态各异的古拙文字来。

  “主人,震寰坎离大阵发动的时候会最大限度的吸取你的真元,你要小心了!”

  在魔真的脑海里面,久沐仙华的声音响了起来。

  “知道了。”魔真点了点头。

  震寰坎离大阵,乃是魔真现在所布的这个阵法的名称,整个大阵由一千六百一十道灵符组成,完成之后可变幻万千,具种种神妙。不过由于其阵法布置之深奥广博,自然远非现在的魔夫所能够胜任的,魔真现在所布的阵法,乃是久沐仙华所传的一种不完全的改造版本,不过虽说是一个不完整的阵法,然而也绝非一日之功所能够完成,魔真现在所做的,仅仅只是将阵法初步启动,至于后面的,还需要漫长的时日加以完善才行。

  说到这个阵法的来处,魔真的心里也有着许多的疑问,相当奇怪的是,《太虚大衍道真经》的《阵法篇》里并没有对这个阵法有丝毫的提及,魔真之所以会得到这个阵法的布法,完全是由久沐仙华那里得来的,只是看它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其中似乎还有着许多的古怪。可惜任何魔真如何好奇的劝说,久沐仙华却是不肯再透露支言片语。

  捏着手上的四张符咒,魔真一声清叱,耀眼的光芒猛然大炽,然后几张符咒突然无火自燃起来,转眼之间已是烧成了灰烬,在明亮的光华之中,几道虚幻透明的符法咒文飘然升起,魔真但觉手心一痛,海量的真元力立时从手心的经脉里汹涌地冲了出来,然后被吸纳进行虚幻的咒文之中。

  受到真元力的激发,几道虚幻的咒文彷若幻化出了实质一般,明亮的光点依次在纹路上闪烁而过,就在这个时候,久沐仙华的声音再次在魔真的心底响了起来。

  “主人,是时候了。”

  “拙!”魔真喝动真言,一个小小的震爆在手心形成,立时断开了真元力与咒纹的联系,然后剑光疾闪,身形便飞到了数十丈开外。

  飞在空中的虚幻咒文耀起白炽的光芒,然后一点一滴的分析崩裂,玄奥的咒纹从断裂点分离而出,然后顺着虚幻莫测的轨迹从空中落下,带起身后一道道耀眼的光痕,直到落到了十几艘战舰的甲板上方,在那一刻,彷若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颤动的涟漪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泛了起来

  颤动的频率感染了舰队的每一艘舰只,在颤动的涟漪所及的每一处地方,巨舰的船身所楔刻的每一副阵图都明亮了起来,明丽的符文在一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奇异韵律中变得光影模糊,然后如若流淌的水银一般在船身之间流转,开始构筑着一个复杂的阵势

  蔚蓝色的海水剧烈的涌动了起来,水下汹涌的激流让身处海水中的普利斯顿有了一丝丝的不安,就在普利斯顿感到不妙的时候,眼前耀眼金芒喷涌而起,然后一股无法想象的无形巨力就朝着他的身体压了过来。

  窒息!无法描述的窒息感在一瞬间就涌上了普利斯顿的心头,还没等普利斯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耳畔但觉风声响起,身形已是如腾云驾雾般的被从海水中推离了出来,然后犹如高速炮弹似的砸落在了远离舰队的一处水域。

  此时从空中远远望下去,耀眼的金色光环笼罩了整个舰队所在的地方,在金色光环的作用之下,蔚蓝的海水平足足下凹了三尺有余,然而又有一些完全由水所构成的符号在下沉的海平面上凸显了出来,似乎在应合着空中的恢宏阵势。

  灿烂金霞泛然生起,由每一艘战舰上所贴的符咒作为纽带,金色的光芒在空中交织逦迤,巨舰的船身在一阵阵轻轻的晃动中被缓缓抬离了海面,然后沿着阵势的轨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图形。

  远处的海面上,某位倒霉的落水者从海水里面一头钻出,然后带着目瞪口呆的心情呆若木鸡的望向了这边不可思议的异象。

  “三耀五极,定!”

  漫漫长空,一阵巨大的叱喝犹如雷霆贯顶般的从极高的空中传了下来,随着魔真的真言喝出,三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射入了大阵之中。

  震寰坎离大阵爆起了强烈之极的光芒,无数的浮光掠影从阵势的正中央幻化而出,夹带着无数的符文向四周的战舰扩散了出去,随着光华的扩散而出,明亮的符文很快就悉数融入了战舰的船身之中,连带着舰身上原本的符咒和楔刻的图案也一并消失无形。

  而随着阵势图案的逝去,宽阔的海平面也重新恢复了原样,汹涌的海水重新涌了回来,泛动的海浪再次稳稳的托住了十几艘高大的战舰,相信对于呆在战舰船舱里的士兵们来说,除了感受到几次小小的震动之外,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他们是不会有任何的感觉的了。

  而震寰坎离大阵的初级改造版本,也就这样正式的启动了开来,在未来的日子里,关于大阵的完善问题,魔真所要做的还有很多。

  夏季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在第五天的傍晚,海神之盾所属的舰船终于是驶抵奥波那尔海域了。

  天际的雎鸠高亢的响彻嘶鸣,无数盘旋的黑色身影掠过返回了舰队的飞行甲板上,在雎鸠骑士们回来报告海神之盾抵达的消息过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白色的帆影就出现在了海天接处的那一头。

  数十艘舰船破浪扬波,很快就接近了舰队所在的海域,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之下,造型独特的船身更加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塞普路斯帝国的海神之盾总共由六十艘舰船组成,每一艘海神之盾舰长三十米,排水量五万加仑,这个标准在塞普路斯帝国的海军体系里仅仅属于轻量级的舰只,而事实上,这种舰只在帝国海军的编制中从未被归入作战舰船,每一艘海神之盾仅仅配备了三具五十毫米口径的高射弩枪,威力之有限由此可见,而同时,这也让它在帝国海军内部有着一个戏谑的称呼——“帝国捕鱼船”

  当时,威力方面的牺牲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作为帝国海军编制中的轻量级船只,每一艘海神之盾都有着惊人的快速巡航能力与续航能力,可持续半径为五百海里,这足以让它躲过大陆上各国几乎全部的速度型攻击战舰。

  六十艘海神之盾分成三个梯形队列驶进了泊在海面上的庞大舰群,低矮的舰身与身侧的庞然大物形成了鲜明对比,当前的一艘海神之盾舰长五十米,舰身远较身后的其他舰船高大,正是海神之盾的主舰船只——帕洛特米伊神盾号。

  在一阵轻声的震动中,主盾舰在舰队旗舰曙光号的舷侧停靠了下来。

  架设的舷梯刚刚放下,主舰的舱里就走出了几个身影,艾尔莱登少将身着戎装,大步流星的在几个随侍的陪同下踏上了曙光号的甲板。

  作为在河之洲要塞的隶属将官,艾尔莱登少将与公爵大人并非初识,在双方行过一番礼节之后,主官大人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公爵阁下,很高兴海神之盾又有能够为帝国尽力的时候了。”

  “我想是的,先生。”公爵大人眨了眨眼睛,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笑了起来。

  落日的余辉在天边燎烧着火焰般的云彩,倒映的船影在海面上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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