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卧室里有一张床

  曲延习惯性地以为,朱彩丽设计的音乐酒会最HIGH的潮峰已经过去了。中年大妈们该扯着西装热裤男们去进行那样的运动了。曲延想找个隐秘的包间,跟诺诺进行一直想进行却未能进行的节目。

  可是,曲延猜错了,朱彩丽还有最嗨的安排,酒吧的潮峰竟然是新闻乱播。

  打碟的黑白妹儿,华丽的在金碟上划动了几下,接曲——强劲的DJ音乐换成了某类人群熟得不能再熟的新闻联播的背景音乐。

  2010最嗨经典。双MC,鸟鸟和牙牙端庄淑静,做着非常标准的接线员动作,一问一答,象极了耍傻的三句半,背景的弱音播着某些听起来庄严的国内国外新闻。

  “小凤仙是名记,不去采访去接客。”

  “接的谁?”

  “接了一个满头是汗的黑民工。”

  “风仙姐杯具了,肯定扫黄了。”

  打碟女换曲——鬼子进村。一道日产拉伸式屏幕,跟奥运开幕式那个卷轴似地,从天花板上缓缓地边降边伸展,画面渐亮——苍山峻岭的八达岭,壮观婉蜒的上海滩,人潮涌动的鸟巢,背景的背景,一个黑线男人,慢慢地脱光了衣服,一脸不屈地弯腰,撑地,做起了男人们经常会做的上下起伏运动——某著名男主持和女主持充满阳光的声音,以一贯地庄严肃穆播报:河间省展开春雷行动,打击街头流莺,英勇的干警们,兵分九路,同时出击,以迅雷不击掩耳之势,一举端掉了三十七家涉嫌有偿陪侍的洗头房足疗店,十三条非法光盘生产线,宜将剩勇追穷寇,作为扫黄打非主战场的河间省,今后的责任和任务仍将十分繁重……”

  “小凤仙有智商,审时度势人脉至上,勾引了一个贫寒哥。”

  “贫寒哥?”

  “贫寒哥是大将军,蔡艮寅蔡松坡。”

  “啥蔡啥人,人家以为是苏东坡。”

  “雷地生,音乐!”鸟鸟给打碟的女生打了一个响指。

  蔡锷与小凤仙的伤爱一生的变调DJ音乐响起——鸟鸟和牙牙来了一个千古流芳的空中步,陕西话爆口:鹅蔡锷,鹅矮你,矮你,矮你。

  伸展式地屏幕,放出了朱钧和那个不成人形的鲁余的形象——鲁余约你,朱钧的艺术一生——朱钧,你好象穿秋裤了——当然穿秋裤了,京城这么冷,现在才四月,不穿会冻死人的——鲁余眼珠瞪得蛮大蛮大,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做文化传播的人,怎么可能穿秋裤,没人会相信——朱钧大瞪眼睛,我真的穿啊——你没穿——我真的穿了——你就是没穿——我今天真穿了——我不信,除非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蔡锷小凤仙,朱钧和鲁余,艺术一生伤爱一生催人泪下,千古称颂千古流芳千古装逼!”

  “雷地生,尖特们,小姐接客要拎清,接了民工要扫黄,万恶你为首,接了蔡锷蔡松坡,山青青水碧碧,将军拔剑战草地,小姐香汗千古碧!接了克林-顿,你就是国母!接客不接客,自由全在你,决定因素不是怎么做,关键的关键是你在跟谁做!”

  横七竖八地在沙发上放松的男人和女人,手脚并用地鼓掌和笑骂。

  诺诺好象对最嗨的节目熟视无睹,温婉看着笑得合不上嘴的曲延,嘴角略翘,一抹媚意地给曲延发短信:市长来电话了。反贪局局长养了个小三,把小三的电话设成了市长,每次小三来电话,局长的老婆都说:快,市长来电话了。反贪局局长接完电话,一脸苦相地说,市长叫我去一趟。临出门的时候,局长的老婆在后面叮嘱:好好干!

  曲延回:好好干,当国母。

  坏。诺诺回了一个字,接着又飞快地给曲延打字:想你了,想你的紫色内裤,想你的四千块,想你的肚皮舞。

  曲延回:找一个房间,隐秘地,二人世界。

  诺诺打了两个字:溜走。

  溜走。两个字,又把曲延幽会的雅兴勾起来了。

  曲延从侧门下了楼梯,到了停车场。诺诺有车,曲延是习惯性蹭车。曲延还很体贴地考了驾照,屁颠屁颠地为心目中的纯洁姐服务。

  谁要是敢说诺诺不纯洁,曲延真会兔兔眼地蹦起来咬人。

  诺诺的车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奥迪,看起来象是某个政府单位的公务车。诺诺把车开出来,载着曲延进了愉景苑小区。

  曲延在车上猴急地进行非常规动作。一只手揽住诺诺的腰,嘴凑到诺诺的脸上乱亲。

  “姐,半年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跟你有那样的日子了,这半年,过得真他妈了无生趣,要不是还有个调研课题撑着,真想去找老阎,过几天地下世界的鬼日子。”曲延等诺诺把车停下,打开车门,四下里看了看,“什么时候咱有了钱,就在这儿买栋房子,就要那个A座九栋九单元,娶了姐,人五人六地过小日子。”

  “真的?”诺诺把车停好,挽了曲延的胳膊,指了指A座九栋。

  曲延用身体语言回了诺诺的话,搂紧了诺诺,对住诺诺的嘴唇,热辣辣地猛拱。诺诺由着曲延疯了一小会儿,迷蒙地睁开眼,轻推了曲延一把,踩着高跟鞋,小跑着到了九单元的楼洞。

  “到家了。”诺诺扯过曲延的手,把一串钥匙放到曲延的手里,“好好看房子,A座九栋九单元57号,以后,人家在外面受委屈了不高兴了就回来哭鼻子。”

  曲延心里一麻:天哪,竟然是真的,我——真的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

  从酒吧里进来,曲延就感觉诺诺要跟他来点什么,曲延没往房子上想,尽是琢磨跟诺诺在床上来什么姿式。重庆妹儿回了重庆以后,曲延百无聊赖,很偶然地遇上了诺诺,两人心有默契却一点儿也不纠结地厮缠了两年。城区,野外,春珲大大小小的街道,公园,游乐场,神笔峰,老人礁,黑牛岛,只要是人能去的地方,两个人都去过了。男人和女人的浪漫营造得比恋人还恋人。

  诺诺有车,不差钱。曲延一直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在吃软饭。拿了诺诺给的房子的钥匙,曲延心里不再隐隐约约了,可以百分百地确定,吃软饭了,而且已经吃了两年了。其实,从第一次进帝豪,曲延嫖资不够,诺诺用纤细的手指从钱包里拿出两万块钱开始,曲延的小白脸生活就盖章生效了。

  愉景苑,中产阶层的首选之地,在春珲市,属于中档住宅区。以春珲市经济单列市的地位,环渤海经济圈儿和华北地区连接辽鲁的优越地理位置,毗邻日韩的先天条件,中档住宅区的价格也高得吓人。曲延跟诺诺看过愉景苑的房子,A座的房子,卖的是整栋的价格,不论平方,最低的好象也在八十万左右。

  到了57号的门口,曲延看着靛蓝的防盗门,拿钥匙的手哆嗦了一下:这要是自己买下的房子多好,在里面为所欲为翻跟头跟驴一样地打滚儿撒欢儿都可以心无旁笃,理所当然地我的地盘我做主。

  “开门了。”诺诺的声音很轻。

  门开了,好大的房子。复式结构带内楼梯,实际是两层,一层是大客厅,厨房,娱乐房,二层是小客厅,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两个卫生间,一个独立的大浴室。

  曲延最想看的是卧室,因为卧室里会有床。半年前,诺诺给曲延发了个短信说去加拿大买床,没想到这床,一买买了半年,如果不是诺诺给曲延发了一些加拿大的照片,曲延真的要在帝豪的楼前点一圈儿蜡烛,纪念某年某月某日的悲伤了。

  床,二层东向的卧室里有张床,确实很大,紫檀木的,只有这一个卧室里有床。

  诺诺打开了音响,不太闹的DJ节奏,诺诺以古筝弹唱的声音很轻柔。

  ……

  多一秒,停在这里就好

  才发现,习惯了这味道

  甜甜的思念,涩涩的埋怨

  回忆的画面,跟时间赛跑

  总赢不了

  再一秒,再多一秒就好

  才开始,怀念和你争吵

  但你不知道吧,在我心里面

  你的肩膀,是我最坚强的依靠

  梦是远远飞翔,你就是我左半边翅膀

  天空再大再远,和你并肩,我也勇敢闯

  梦是远远飞翔,你就是我左半边翅膀

  感觉不到,你的呼吸你的心跳

  和我一起,我宁愿不要,飞翔<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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