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善心
诗词的理论教授对薛无为来说实在是算不上是麻烦事，他只需要在脑海中将有关诗词理论叙述的著作找出来，挑选其中比较重要，比较独特的观点讲述给大小姐听就行了，因此这一天的课程很轻松地就被完成了。
大小姐始终都在静静地坐着，这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发现她根本说不上话，因为薛无为说的许多理论是她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但确是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正确的。
她从来不认为一个写诗写得好的人就一定能教诗教得好，因此在这堂课之前她只是怀着对诗词的喜爱听上一听，不没有觉得能获取很多知识。
然而此刻她发现她错了，错得离谱，薛无为没有一句话是废话，每个观点都是极其精炼的，都是直指诗词本质的。
此时她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无法想象薛无为对教授诗词的造诣已经到达如此地步——这简直可以著书立作，成为一代宗师了。
薛无为看着大小姐火热的眼神，飘飘然地咂了咂嘴，感慨着作弊的爽感，一时间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公子大才，小女子受教了。”大小姐郑重地站起身来，发自内心的仰慕地行了一礼。
“大小姐多礼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薛无为虚扶一把，赶忙说道。
“公子，我有一事相问，不知道公子愿不愿为我解答？”
“大小姐但说无妨。”
“公子你有如此惊世的才华，为何之前却一直默默无闻，莫非是有什么苦衷吗？”
薛无为听得这话，心虚不已，讪讪地笑了笑，心想：“我之前不是还没来吗……”
大小姐见薛无为这幅样子，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歉意地说道：“是小女子冒昧了，还望公子恕罪。”
薛无为摆了摆手，作出一副感叹的样子：“大小姐，之前我一直潜心做学问，与外界没有什么接触，因此知道我的人也很少，更别说扬名于世了。”
大小姐沉吟一番，对他的这番说辞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她之前也听说过很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才子，此时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多谢公子告知。”
“大小姐客气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我之间问一问又有什么关系呢？”薛无为微微一笑，满不在意地说道。
这话说得大小姐俏脸微红，心想你又不知道我是你的师姐，怎么说我们之间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呢，一时间不敢接他的话。
薛无为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言语有什么不妥之处，继续面带笑意地说道：“大小姐，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大小姐嗯了一声，待得薛无为离开半晌后轻轻坐回了小塌上，拖着杏腮看着桌上妹妹的画像，嘴角渐渐浮现出温婉的笑意……
……
“公子，你回来了。”清卿看着从门外走进的薛无为，欣喜地说道。
“嗯，清卿，大小姐邀请我们明日端午我们一同去太湖游玩，你觉得怎么样？”
“公子安排便是，清卿并无异议。”清卿温柔地点了点头，显得小鸟依人。
薛无为握住清卿的小手，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得清卿痛呼一声，才发现清卿的手中有些红肿，虎口处隐隐约约地显出几丝血痕，连忙将手一松，心疼地问道：“清卿，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会受了伤？”
清卿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清卿没用，今天在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搓伤了……”话说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了。
清卿从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上的肌肤娇嫩无比，如今洗衣服不弄伤手才是怪事，哪有不小心之说。
薛无为心中自责，沉吟了一番开口道：“清卿，对不起，都是我考虑不周，害得你弄伤了手，今后你都不要做这些事了，我们待会儿去青儿楼买个丫鬟，让她来做。”
青儿楼是大易朝贩卖丫鬟婢女和奴仆的地方的称呼，里面大多都是些因家境贫寒被父母或者亲戚出卖换取银钱的小姑娘和小男孩。
清卿感受着来自心爱男子的宠溺，心中甜蜜不已，本想应承下来却又想到某些事情，焦急地开口道：
“公子，这些事情清卿能做，就不要去买什么小丫鬟了。”
薛无为知道她心里担心什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清卿，你别担心，今日我刚领了这个月的银钱，二十两呢，买个小丫鬟也就只要四五两银子，花不了太多的，再说我们日后肯定也是要用丫鬟的，现在买来也是只赚不亏的。”
薛无为说这话已然将清卿当做了自己的女人，弄得清卿脸红心跳不止，哪里还拒绝得了，只得轻应一声，答应了下来。
薛无为见清卿同意，心中微喜，说道：“清卿，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说着便拉着清卿的手朝外走去。
“公子，外面……人多呢……”清卿被薛无为越矩的举动吓了一跳，绝美的容颜上染了一层深深的红晕，轻轻挣着薛无为的手，低声说道。
薛无为倒是一愣，随即想到牵手在古代好像也是不太合适的，便不舍地将清卿的小手放开，一时间有些不甘心，便贼胆包天地在清卿的小脸上咂了一口，笑兮兮地说道：“清卿，这里可没人呢。”
可怜的清卿脸已经被调戏得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只得哀求地说道：“公子，你别闹了……”
薛无为偷香成功，心情极为愉悦，哈哈大笑了几声，朝前走了出去。
苏州最有名的青儿楼孤月局坐落在苏州城中心偏西南角，离苏府大概有两三里地，步行来说不算近也不算远。
此时薛无为正为清卿打着油伞，遮着天上火辣辣地太阳，周围的女子都时不时地朝清卿投来羡慕地目光。
眼看孤月居就要到了，前方转角处的人们却围成了一团，闹哄哄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薛无为皱皱眉头，就要和清卿绕开，却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李老二啊，这小姑娘脏兮兮的，怕是都已经被糟蹋过了，哪里值得五两银子？”
人群中央又传出一声更大地声音：
“放你娘的狗屁，她可还是个初儿，洗干净了水灵得很——要不是她爹欠了我五两银子的赌债才把她当给了我，老子会出得这般低价？”其实这话有些过头了，市面上那容颜姣好地小姑娘也只不过值五两银子。
清卿听得这些话语，停了下来，悄悄地拉了拉薛无为的衣角，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忍。
薛无为轻轻握住她的手，朝她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拉着她走到了人群前面。
只见一个嘴角淤青，脸上沾满尘泥的小姑娘正双目无神地跪在人群面前，显得十分可怜，身旁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喂，李老二，我看这小姑娘可还嫩得很，怕是经不起折腾，要是一弄就死了可不就亏大了，四两银子怎么样，卖不卖？”一个相貌猥琐的年轻男子出口喊道，嘴角带着淫邪的笑容。
被称作李老二的大汉犹豫了一番，想着能卖到四两已经不错了，就要开口答应，却听到另一道略为清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出五两！”
说话的自是刚刚走到前面的薛无为。
猥琐男子眼神不善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薛无为，阴沉着低声开口道：“小子，你要和我争？”
薛无为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男子的威胁，风轻云淡地看向面色一喜的大汉——显然作为赌馆老板，有着众多打手大汉并不怕眼前的这个混混。
猥琐男子见薛无为无视他的威胁，目中喷火，咬着牙开口道：“我出六两！”
“十两！”薛无为十分不喜眼前的男子，决定好好地打一下他的脸，于是面不改色地报价道。
人群被这极高的价码一震，瞬间变得沸腾起来，纷纷议论着这是哪家的公子，竟如此大气。
跪着的小姑娘也抬起头来，目中第一次有了神采，看向作为人群中的焦点的薛无为。
薛无为朝她温和一笑，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向大汉，转过头去说道：“怎么，老板还不满意这个价钱吗？”
大汉早已被这个远超心里预期价钱弄得愣了神，此时喜出望外，急忙将银钱接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咧嘴笑道：“满意，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这小姑娘从现在起就是公子的了。”
猥琐男子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向薛无为，低沉地说道：
“小子，你给我记住了。”
说罢，便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了。
薛无为并不在意，要是随便一句话就将他吓住的话，那他也活得太窝囊了。
此时清卿脸上带着面纱，但并不妨薛无为想像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薛无为重新将目光转向还在跪着的小姑娘，慢慢朝她走进，最后在她身前半跪着温和地开口：“小姑娘，你别怕。”说着将手伸了出来。
小姑娘怔怔地点了点头，听着眼前男子的安慰，感受着他释放出来的真挚善意，眼中一丝清泪流出，小手搭在薛无为手上，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小姑娘刚站起来却又马上跌倒在了薛无为怀中，之前麻木的酥麻感像闪电一般飞快地涌现出来，让她的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
薛无为半抱着将小姑娘扶坐在一旁的阶梯上，随即转过身去，缓缓地在小姑娘的面前蹲了下来，轻声说道：“上来吧。”
小姑娘愣愣地看了眼前这有些单薄的背膀许久，终于慢慢地将双手搭了上去，娇小的身体紧紧贴着男子的脊背，刹那间心中的冰凉被胸前传来的温暖驱散，泪水无声地滴了下来，浸湿了男子的衣衫……
这种踏实感觉，自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