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出行

  将要入冬的时节里,诺坎普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地底深埋了无数年的遗忘族民们都是平生初见这景观,鹅毛般纷纷洒落的大雪惹来了阵阵尖叫。

  一夜玉龙寒,千树梨花老。

  季同望着眼前的银装素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无妄的冬。同样在诺坎普,同样在大学纷飞的日子里思念着亲人。

  荣归城的一切都渐渐进入了正常的轨道,就像季同期待的那样,商人范甘迪运用他庞大的关系网让诺坎普的美好渐渐为人所知,兴致盎然的游客,慕名而来的商旅,络绎不绝。

  城中的防卫体系也日渐明朗,所有的军事力量大致分为三个部分。

  以恺撒族战士为中坚,融合了众多遗忘种族物理战斗群的“苍山团”,由不赖恩特担任团长。

  心禅族的后起之秀们加上各脉奇特的元素运用者组成了荣归城的法师群体“瀚海团”,在艾尔斯恢复了魔力的他们可以说是诺坎普最大的依仗。二长老慈宝那个团长名头显然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真正的日常调度,倒大半落到了年轻人手上。

  吟宕,这个比吟辉更猥琐的名字开始进入季同的视野,一只脚已经迈入圣域的他在魔法实力上高出同辈一筹,跟可贵的是他的魔法指挥能力,通过对一群法师施法顺序、法书种类、释放角度、站位排布等各方面的整体设定,实现群体魔法的最佳效果。这是一个可怕的能力,面对那种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而且落点和角度都下流猥琐到极点的攻击,就算是季同这样经过改造的变态身躯都不敢轻易尝试。

  最后就是蛮族的魔兽骑兵合并了原来的疾风盗团那数百骑以后组成的“惊风团”。尽管在个体实力上相比前面两团有所不如,但在真正的战斗中,骑兵的快速反应和强大冲击足以弥补单兵能力的不足,成为战场上有效的压制力量。“惊风团”的第一任团长是一位陌生的人物。蒂姆·邓肯,这位高大的汉子长着一张亘古不变的石佛脸,作为原疾风盗团的首领,邓肯在逆境中带领整个部落求存,具有着强大的亲和力,部落里的年轻人都习惯地叫他“大哥”,同时他的个人实力也获得了蛮族汉子们的认可。

  未雨绸缪,这个世界虽然精彩,却远不似遗忘之渊那样单纯,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实力,才是安全和尊严的唯一保障。季同不止一次的告诫让这群大多还是年轻人遗忘族民对看似安逸的环境保持着一丝警惕。

  仿佛天空被捅破了一个窟窿,诺坎普的雪一旦开始下,就一发而不可收。整整一个月,当灿烂的阳光终于洒遍大地时,季同踏着积雪,轻装简从,往唐梦的中原腹地而去。

  这一次,季同希望通过亲身的见闻更深入地了解帝国的局势,更重要的是,他要寻找离别了整整两年的妹妹,几乎每一天都在祈祷她在战乱中安然无恙,季同发誓要用最美好的生活来补偿她。

  这次大黑和二黑都没有同来。艾尔斯不是遗忘之渊,大黑的形象实在太过显眼,季同目前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那与他此行的目的相悖。二黑这些天没事就跑到蛮族的地盘混吃混喝,小神棍当得那是相当滋润,都没顾上出来溜达。

  马车走得飞快,尽管样子平凡,但风骥的脚力毕竟不比寻常马,即使在满是积雪的原野上,也能做到平稳而快速。驾车的是平凡,一如既往地默默无言,只有不时发出的马鞭声在旷野上回荡。

  车厢不算宽敞,相反还有些狭小,季同这次装扮的是一名普通的商人,一切配置都按照这个标准来准备,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季同与浅浅相对而坐,彼此都还有些羞涩。自从看到了城主府满院男丁,吉诺比利就怂恿着浅浅前去帮忙照料衣食起居,妹妹的那点小心思他哪里不知道,从刚见到那会,眼光就已经有些异样了。严格来说部落里欠了季同好大的人情,总放在心头难免会有些难受,当然,要是欠人情的的对象成了半个族里人,那情况就完全两样了。吉诺比利偷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也正中季同的下怀。

  有人说,女人的生活中如果没有男人,那她的一切都是不完整的。同样,如果一个男人的生活环境里没有女人,无论有多么成功都难免会感到缺陷。季同现在的感受就很深刻,浅浅总能恰到好处地为他的生活增添一抹亮色或是一丝温馨。仅仅几天,虽然两人还很少说话,但季同已经感觉有些离不开她了。

  一阵冷风吹开了车窗上的帘子,窗外是雪虐风饕的原野,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浅浅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裳。

  “冷吗?”季同淡淡道。

  浅浅摇摇头,但微微有些哆嗦的身体显然出卖了她。

  从须弥介子取出一件兽皮袄子,季同起身为她披上。浅浅低着头,不敢和季同对视,一抹飞红早已跃上她的脸庞,心中却流浪着一丝淡淡的甜蜜。

  海布里的城池有些破败。沿街而行,人头攒动,喧闹的人声给人的感觉不是繁华,而是杂乱无章。尽管依然维持着帝国西南贸易中心的地位,但这些年的影响力却是每况愈下,其中的原因不外乎天灾人祸。

  二十年前,海布里的标志性建筑天祭塔忽遭怒雷轰击,轰然坍塌,一时满城哗然。在老百姓中,鬼神之说向来是盛行的,如此夸张的天象一时引得谣言四起,海布里的不祥之说不胫而走,所谓的天灾便是从这里来的。

  至于人祸,事实上危害更甚。海布里城主舒檀,在任已经十几年,是人尽皆知的蛀虫。无论是商旅还是百姓,但凡经过这片地头,他都要捞上一把,搞得天怒人怨,奈何他上边有人,百姓大都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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